解放和归乡 I
作者:信王朱由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32

()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通过广播宣布无条件投降,朝鲜人沉浸在解放的喜悦里。伴随着解放的欣喜,我却陷入苦恼。一无所长,为祖国做些什么呢?不过从压迫中获得解放还是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8月17日,从26名减少到8名的征用军搭乘货物车返回首尔。我们在车上挂上太极旗(现韩国国旗),高喊独立万岁。晚上10点,我们投宿了一家小旅店。一位故乡的青年――被日本人抓去当兵,后来自己逃跑了――听说我们投宿在旅馆,就跑了过来,他讲述自己的兵营生活,然后问我们该怎么办?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己进退尚且不知,最后保持了沉默。

一行人都把被征用当成伟大的事,再加上都是知识分子,都相信将来会有一番大事业。第二天我们乘电车进入首尔,看到电车司机是朝鲜人,我非常感动。但是到了首尔之后,我又感到非常失望。

日本警察们还拿着枪维持首尔治安!已经解放了,首尔当然是朝鲜人的地盘,日本兵怎么能还这样呢?我很不服气。

我们一群人也该分手了,我随着故乡的朋友去了他哥哥家里。

学校的名字我忘了,朋友的哥哥是一所短期大学的教授。那位朋友和他哥哥一起去见了一个叫吕运星(音译)的人,我决定不随他们去了,一个人回到平壤。1945年8月20日,我出发前往平壤。回到家后发现,家里除了父母变老了,其它一切和我当初走时几乎一模一样。

房子快倒塌了,爸爸在院子里支火做饭,嫂子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有当火车司机的二姐夫生活还好一些。回乡的年轻征用兵们正热衷于没收日本人的财产,他们佩着日本军刀到处转。

家里一贫如洗,我觉得应该在家帮助父母。这是一个幼时同学来找我,问我什么打算。他参加了**。

“我想继续学习。”

“现在这么乱,别学了,投身政治。”

“不管怎么说,我要去一趟平壤,回来再说”。

离开首尔时,我与同志们约定,回到故乡后要去趟平壤,看看能不能继续学业。

我去了平壤,到了母校平壤商业学校,在那里见到了前辈。“来的太好了,现在日本教师都走了,学校都快经营不下去了,长烨你来帮学校帮忙”。

8月23日,平壤到首尔的铁路断了,如果不断,也许我的人生会有很大不同(按作者计划,下一步是去首尔,因为铁路不同,只好留在了平壤。此时朝鲜南北方分别成立了政权)。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越过38线的勇气,看不清当时的形势,再加上放下年老的父母,一个人去首尔也是没有道理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左翼分子开始大批涌入平壤,许多人也开始向我宣传**。

我决定暂不参加政治运动,而是一边在平壤教书,一边观望形势。我们学校后面是平壤政府大,是当时平壤最好的建筑,苏联军队把它当作司令部,分了一部分给政府,**总部设在了税务局。

利用教学的空闲时间,我读了日本人写的《苦难故事》、《**宣言》等书,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当时的水平也不足以反驳。当时教师不足,我身兼好几门课,非常忙。我大学时是珠算选手,我现在负责珠算的教学,还教一门社会科学的科目(**理论的初级思想)。

学校新来了许多学生,有的学生是以足球和篮球选手的身份入学的,学习一塌糊涂。好多学生年龄比我还大。有一天苏联军队的吉普车开进了学校操场,苏联兵下车后走进了校长室,原来他们要我们把学校给他们作司令部,我们要搬到平壤站附近的一个日本人女子学校去。搬家时苏联兵又来了,没收了许多日用品,我们跟他们说那些是必需品,他们不听。苏联军把那些完全当成战利品。

好在日本人女子学校只有地理位置不如原来的平壤商业学校,房子更好,校园更大,书也更多,还有宿舍,我担任了宿舍管理员。

学校里比我年长,比我经历丰富的老师不少。但是,学生们都愿意听我的,我觉得与其说我是他们的前辈,不如说是因为我没有架子,学生们都喜欢没有架子的老师。我的第一份工作,又是为母校工作,我干的很高兴。

当时,苏联士兵会拦住街上的人,让他们给介绍女孩子。发生了很多强奸事件。

我也被勒索过好几次,学生们则主动担当起保护我的任务来。他们是足球和跆拳道选手,为了保护我,分成小组跟着我。我与其说高兴,更多的则是感动。

苏联军队暴行越来越多。他们将妇女强奸后再用抢将妇女们杀死。还有一次,8名苏联士兵进入一家,将三年级的小女生**。

故乡进行土地革命了,爸爸分到了土地,说生活好些了。我虽然是教师,其实是赤贫状态,记笔记的铅笔都没有。

我们学校旁边是日本人建的游泳馆,苏军士兵会把女孩带到那里进行强奸。有时候地点没找到,就会跑到我们学校里。语言不通,喝醉了的苏联士兵还到处打人,指着抢到处乱射。

我的平壤教师生活从1945年洞到1946年夏天,当时没有入任何党派,是从讲义中读到了**。关于入党,我以为入**比新民当要好,所以,平常会问周围的**员我能不能入党。结果被反问,

“劳动多久了?为什么入党?”

我以为他们会很欢迎我们入党,结果没想到那么不亲切,就断了入党的念头。

宋(共同当兵的一位朋友)来到我这里不久,学校被改编为经济专门学校,分为经济、经营、会计三科,改为男女同校。并入新创立的金日成综合大学,迁移到位于平壤东部的师范大学附属学校的建筑内。搬家那天下着大雨,我们赶着牛车,现在还记忆犹新。

新地方还算干净。我与尹老师一起在值班室里做饭。原本与我住一起的老师结婚了,置办家具搬了出去。教师里没有房子的只有我了,所以我在学校看着。我并不是每天都做饭,还会与学生们一块吃。学校里会经常碰到小偷,甚至连睡觉时脱了放在旁边的衣服都会被偷。我丢了前辈送的钢笔和尹老师送的衣服。小偷们连玻璃都偷。我们埋伏了几个足球队员,逮住了两个。我们跟着他们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发现他们没有被子,睡在稻草上,我们只是训了他们就回来了。

到了夏天,学校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置办了宿舍。我重新当起了宿舍管理员。经济专门学校改名后,校长也换了,还有了党支部。当时**和新民党已经合并,改称为北朝鲜劳动党。新来的校长是南方过来(38线以南称南方,译者注)的,在日本进行**运动,还曾在中国延安活动。

新校长外貌端庄,歌唱的很好。他自诩是杰出的革命家、哲学家。他说自己之所以没能当干部,是因为莫斯科派的派系斗争,莫斯科派忙着安排自己人,他和东京帝国大学出身的金斗用是挚友。新校长善于言辞,外貌突出,很受青年学生们的好感。我把他当前辈一样尊敬,他也很爱惜我。有时我工作到晚上,他还会给我买零食。他劝我学点哲学,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他只是读了些中国书,对哲学知识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