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街上的很多铺子都还没有开门，食肆酒坊一类的率先忙碌了起来。

三三两两进城的人稀稀落落在街上走着，也有一些摊子正在搭起来。卖布的店铺也有伙计打着呵欠在卸门板开铺子。在这人群之中，有个穿着干净的的小女孩东张西望，似乎全然没有目标，左顾右盼，走走停停。

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怡，她一大早就开始出来，漫无目的找事情做，却发现似乎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这么走着。她倒是也还没有什么像是去面试什么的紧张感，只是看着自己这么走，到底真的会不会走到一个地方，然后在那里留下来。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绕了一圈，不仅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停留，肚子倒是咕咕叫了。小怡摸摸身上的铜板，心想还是填饱肚子再说。她买了个馒头啃着，馒头倒是喧腾，就是小怡自从来到这云城，每日里不是馒头便是阳春面，偶尔吃过烧饼。心想要是换换口味多好。

吃着吃着，小怡吃出了个灵感，为什么不能像老张头那样改良一下呢，老张头不是生意也挺好。要是自己能像帮老张头那样，自己日后岂不是可以在街上白吃白喝？

这么一想，小怡就回头了。她站在卖馒头的那蒸笼子前面，也不说话，一边啃着馒头。馒头小贩倒是个喜气的，见小怡回头，笑道：“小姑娘，你是馒头不够吗，要不再给你拿个？”

小怡摇摇头，等着，看他生意倒也是平平常常。这才开口道：“你怎么没有做有馅料的呢，总是这馒头，吃着不都腻味吗，再说你看这大街上，各个馒头都一个样，要是你做有馅料的馒头啊，保准你生意好。”

小贩倒是眼睛一亮，笑呵呵道：“你个小姑娘倒是嘴刁，我这里的馒头又喧又大，吃一个就饱了。”

小怡咀嚼着馒头，咽下去。看着小贩倒是不像那个小眼睛面摊老板那般可恶，又道：“你倒是可以磨些芝麻花生一类，拌上糖做馅料，做小个一些，试试总是好的。”

小贩子一把拉住小怡，吓了她一跳，却见小贩眼里并无凶光，这才稳下心神。听那小贩说道：“哎呦，我倒是明白了，我就说今儿个刚起来，院子里就有喜鹊叫喳喳，原来是说今日能遇上贵人，还请贵人移步，这后面那条街便是小的家，贱内正在屋内，还请您过去看看。”

小怡也不拒绝，稳稳当当跟着他走，心想要是要进什么大屋子什么一类的就不去，免得遇到什么危险。这么想着，倒是来到一个屋子，茅草房顶，就一个厅堂挺大的，此刻正敞开着，小怡放心进去。

小贩一进去就吩咐那个正在和面的妇人去准备芝麻绿豆，那个妇人似乎向来是听当家的，并不怎么说话，就急急的去准备好了，磨碎了，加上红糖。

小怡其实并不在行做这些，但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是她怎么解释，小贩跟着他那个夫人就是不明白，小怡只好去净了手，笨手笨脚的，勉强做出一个所谓的带馅的馒头。

果然是实践容易指导别人，这样一来，小贩跟那妇人很快就把那馅料用完了，然后马上上蒸笼。小怡坐着等着，很是笃定的样子，看着那个小贩倒是有些哆嗦的着，不时用力搓搓双手，似乎透着兴奋。

小怡喜欢这种感觉，简单的小兴奋。虽然她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可以给别人带来这种感觉，她也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甜香味扑鼻而来，“馒头”终于出笼了，小贩迫不及待拿出一个，却又太烫，两只手不停掂来掂去，那样子让小怡哈哈大笑起来。

他却不塞到自己嘴里，递给小怡。小怡笑着摇摇头，让他尝尝，他也不客气，一口气咬下去，接着又让他夫人吃。

吃完便眉开眼笑，“真是没有想到馒头可以这么好吃。”

小怡的成就感又油然而生，想着自己当初喜欢进厨房是因为做东西的时候心无旁骛，什么都可以不想，再有就是把那些花花绿绿的食材搭配好，做好东西本来就很有成就感，再看着心爱的人吃又添一层成就与甜蜜，只是……她不想再回忆下去。

“敢问姑娘是不是望香楼里出来的？”笑眯眯的小贩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传说中的望香楼在小怡眼中是遥不可及的，比如丁家老爷大寿的时候，还只是能托少爷的关系请到一个白案师傅而已。要是望香楼里出来的人，该是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在大街上走的吧。

见小怡不说话，小贩倒是自作聪明，继续道：“我知道您不方便透露，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整条街都围着您不是，您放心，我不说就是，我就说今天早上喜鹊叫喳喳……”

得，又来了，还是一嘴碎小贩。小怡也不好叫住人家，之间那嘴巴一张一合的，“隔壁街的那个卖云吞的，听说就是望香楼里的师傅指点了一下，现在那买卖做得……啧啧。还有我听说东边老张头的面铺，那阳春面可了不得了。”

原来望香楼的师傅们竟然会这般出来，微服私访？小怡好笑，原来老张头的面铺名气已经这么大了，还安在了望香楼的头上。看来事情总是这样，人们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的事情，要说一个无名无号的小姑娘的主意，不免有些不对，要是这小姑娘是望香楼里的人，那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就很好接受了。

小怡突然灵机一动，反正不是望香楼的人也被说成是了，干脆就把它变成事实吧。这么想着，她问小贩要过几个芝麻花生包子。

那妇人忙不迭地用荷叶包好给她。小怡也不客气，拿过来，在他们的千恩万谢之中离去。

再转回街上，她已经有了目的，既然要找事情，莫过于望香楼了，这个城里它是酒楼老大，还是投奔去吧。

望香楼小怡曾经见过，也就是一栋不显眼的木楼而已。越是这样，小怡越是坚信，如此不张扬的一座暗色木楼，要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何以会口口相传敬若神明。

小怡越发想进去看看了。

到了望香楼门前，人头攒动，有穿着干净的伙计在发号牌。拿到的人兴高采烈，拿不到的自是垂头丧气。但是人群并没有离去，隔不久，又出来一个伙计，衣服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他拿着一叠不懂是什么的东西，散在人群之中，之后便进楼去了，人群也散去。

这倒是让小怡生出一些奇怪了，难道就连进门都是要牌子？不过不管怎么说，小怡竟然也生出了一种自豪的干净，仿佛她已经是望香楼的人了。

小怡心里雀跃，望香楼，我来了！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