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净土
作者:舒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96

还到哪里去?

水生和老大一起把眼光投向了老三舒朗。

老三,你理解得很深奥,社会主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已经被冲击的没了影子,经济的自由化,无形中产生了经济层面的“和.平演变”,所以就产生了非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念。你说那些人搞什么*运动!等着经济发展到一定层面,社会道德就跟着到那个层面,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就只体现在了党的领导上。老大的话又要挑起一番争论,在这旅游区,来往的人会把他们当成疯子看。

这是一种通用的市场经济价值理论。枯燥的道德理念靠什么体现,过去发奖状,如今发奖金,就连交通事故赔偿城里人和乡下人的赔偿金不一样,这也是国家的规定。因为他们创造的社会价值不同。所以说差距的存在,才造成价值的流动。无论是什么社会制度,商品条件下都会出现这样的倾斜。承认这样的倾斜,才能理解拜金主义,是怎样歪曲了正常价值观,造成人们在道德与金钱天枰上的失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虽然造成了贫富差距,但是他们的富起来,不是以损害社会价值为基础,而是在创造了大量的社会财富的同时也创造了大量的精神财富,反映在小平民身上就是,“君子有财取之有道”。舒朗不紧不慢的说。

谬论。老大的说话声有些高了:看来开除你党籍对了,我们党的基础建设在哪里,随随便就能动摇的吗?

水生赶紧打住,打圆场: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充分说明了如何掌控政治和经济问题。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解决的。别吵。

高经理站在傍边,看着他们,忍不住笑起来。

都静静心吧,到寺庙里拜拜佛祖。信佛的人讲究还愿,有钱的人应该讲究回报社会,向共.党报恩。走啊老二,跟我还愿去。舒朗说。

走吧,老大。水生拽着老大。

别拽他,他是*,当当响的无神论者。舒朗故意说。

我就去,看看你们这两个犯上作乱的小子想干什么。老大说完就笑了。

唉,那里可是一片净土啊,搁置争论,求同存异,看看没有金钱思想主导下的*裸的信仰是怎样吧。水生的这句话招来了老大闪光的大白眼珠子。

高经理领着大狗走在前面,水生和老大一路听着舒朗的夸耀,讲述他当初遇到高僧时的感触:

大殿前,一棵粗壮的松树,挺直高耸,很奇怪,满山上看不到一棵松树,这棵树就如天外飞来似的,令人不解。进了大殿,我象征性的对佛祖像,双手合十,其实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然后看看大殿四周的塑像和壁画,就转出来,来到后面,登上台阶,迎面有一座庙宇,右边有一座房屋,像是伙房之类,左面台阶上就是侧立的山崖,山崖跟有一个浅浅的洞穴样的凹陷,叮咚的落水声响的特别深远,想必那里就是僧侣们饮水的地方。忽然清风送来木鱼的敲击声,我循声进入庙宇,见到一个僧人,右手敲木鱼,左手掌展开立在胸前,嘴中念念有词。在这寂静的山谷里,犹如净土的庙宇里,这声音令人肃然起敬。

风声、落水声、木鱼声、诵经声、时而传来的山鸡的鸣叫声交映在一起,我感到了物外的境界,超然的境界,不由自主地蹲在僧人身旁,听着他平和舒缓具有巨大穿透力的声音,虽然听不懂,却感到这声音带着自己飘然而起,飘飘的见到了万道霞光,氤氲芬芳,心境异常愉悦,快乐充满全身。我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不自觉地开始述说自己的经历,好的坏的,私欲渴望,毫无保留的都说出来。

僧人一言不发,一直到等我说完,请求高僧指点迷津,僧人还是不语。长叹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才听到僧人洪亮又深远的声音:受普贤菩萨瑞光普照,一直走,大富大贵,阳光雨露遍施众生,扬善,善及一人,惩恶善及众生。

当时,对他的话,我一半明白一半迷糊。只听明白说我己与普贤菩萨是同一天的生日,是普贤现世,其他的话听不明白。

大师,弟子皈依了吧。我以一种超然的心态这样说。如果他答应啦,说不定我就成为了高僧,就像李叔同。

你从净土来,又受凡尘侵害,待纯洁之日,再归净土去。僧人说完,把木鱼敲得响彻。

听着舒朗绘声绘色、颇为得意的描述,就已经走到了山脚下,台阶弯曲的伸向山林深处。从那里时隐时现的传来大悲咒慢条斯理的曲调。

原来有吗?水生指着台阶,又点点他的耳朵,问舒朗。

没有。

都是村里投资修建的。高经理解释:那音乐是路边的商亭里播放的。

水生对着舒朗点点头:都在变啊。

台阶上游人如织,真的像是五一爬泰山。这也不奇怪,风和日丽,又是大礼拜,游人多是肯定的。高经理还说,要是赶上长假,人更拥挤。

真的一切都在变。舒朗感慨。

好多人围着一块大指示牌看,他们凑近,是整个景区的示意图,中英文写着名字,有大成殿、大雄宝殿、梵王宫、金身大佛,另外还标注了很多景点,惹人注目:暮苍茫、乱云飞、仙人洞、看劲松、在险峰……

水生与舒朗相觑而笑。

老大眯着眼睛默念这些景点:咦,好像是主席的诗啊!

真的都在变!

他们在沿路商贩的叫卖声中到达了寺庙,迎面看到的,就是舒朗提到的那棵神秘的松树。

大松树的周围做了防护栏,防护栏上的牌子写着爱护古松的警示,同时介绍了古松的年龄,两千多年,还有名有姓的记载了一段史实,水生问舒朗知道这个传说吗?

舒朗仔细看了一遍,冷笑一下:胡编乱造,鲁庄公和齐桓公的会盟地点是在现今的飞来石下的银杏树旁。不过那也是传说,这是文化遗产,可以招徕游客。

一棵古松带给人的只是它的神秘,因为在这座山上,这棵松树是唯一的。没有人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松树来自哪里?为什么就这一株?为什么长得笔直?为什么……想必来到这里的人心里都会问,然后就被旁边的趣事吸引过去:花费十元钱,就可以改装扮作齐桓公或者鲁庄公,由美丽的宫女侍奉,吃几枚鲜果,喝一盏果酒,当一回国君,留下一帧照片。

烟雾缭绕的宫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水生问舒朗那里是什么。舒朗只是摇头:我好像也是第一次来。

那是新建造了一座梵王宫、一座大雄宝殿,供游客烧香许愿。旁边的是建了一座道观。高经理介绍。

佛、道在一起?水生问。

有的游客不信佛,崇尚道啊。高经理这样说。

我就是这样,崇尚道家。舒朗说完,露出的笑容隐约还有的酒窝的痕迹。水生看到那笑容,是多么可恶,言行不一的小三。

大殿前一块高大的功德碑,上面刻满了人名,人名后面跟着数字,不用说是建造宫殿的捐款者,多则几万元,少则也有几千元。

高经理看他们一个个很认真地看碑文,就解释说:这些捐款的大多是本村的,也有的是外边的居士。这些算不得什么,山跟前的金身大佛,是外地的一个著名的企业家捐助的,建造的难度就不说了,总共花费了接近一亿元呢。

舒朗,小三,亿万富翁,你的那些钱化的可惜了,没有留下名和姓,看人家,一座传世大佛,永垂青史,可谓功德无量噢。水生逗引舒朗说。

老大不屑地说:腐化堕落。

舒朗轻蔑的笑一下:今天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拜金身大佛。

是不是可以上几柱香?水生问。

随便,我要找到高僧的庙宇上香。老大自然不信这一套了。舒朗说。

这时才发现老大围着一个捐款箱看。里面钱不少,几乎都是大票。

老大,你准备捐两个钱?水生问。

闲得!捐灾区,捐学校,也不白白丢到到这里。老大鄙夷的说。

老大,小心佛的惩罚。舒朗说。

佛?他不是中国人,怎么能管得了中国人的事,再说他不是要普渡众生吗。老大说完呵呵一笑。

舒朗朝殿里努嘴:里面花钱烧香拜佛的可都是中国人。看这个牌子。

牌子上明文标价,烧香的价格差别很大,八元、二十八元、六十八元、八十八元、……八百八十八元。

舒朗说他要去找高僧,去还愿,要把那副绑腿还给高僧。

绕过香雾缭绕的梵王宫、大成殿,从高墙夹道里找到了通往后院的甬道,立刻感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嘈杂声也被甩在身后。本想从舒朗的脸上找到一点原始的表情,“成熟”的小三,不再盲目地得意洋洋,但是脸上表露的是一种虔诚。水生和老大都被这样的虔诚感染了一下,默默地跟着他走。

进了院门,隐约听到木鱼的敲击声,细听还有僧人诵经的声音。再看舒朗,脸上洋溢着毫无掩饰的真诚,这一刻,他带着大家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来的路上,回到了过去走过的路上,回到了曾经走的所有的路上,回到了毕业分手时争论人性问题的那个夜晚……

他们带着一身时代赋予他们的文明,回到了那个纯真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