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胡乔
作者:阳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476

却说宋让入了香殿,望见青光道人,见他虽然还是前日那般打扮模样,细处却有说不出的妙处。 首发--无弹出广告却见他发如青丝,星目炯炯,浑身上下清气萦绕,细看去,冰肌玉骨,血气清芳,却似从里到外清泉洗过一遍一般,那里是个中年道士?却全然不似人间之人。

这一看,宋让便知这青光道人已非从前,道:“道长今日气象,却不寻常?”

青光道人见宋让看出异象,也不相瞒,只道:“却是昨日夜里,恩师托梦,传授神通,窥到大道的门径,如今方才觉得玄妙,从前冥思苦想、少铅打汞、采补锻炼,虽称修炼,却是白做,落了下乘。”

言罢,便也不瞒,将那童子如何接引,那祖师如何收徒传道,一一说了。宋让闻听,既奇且羡,道:“不想道长却有这般奇缘,实在令人艳羡。”

青光道人听得宋让言语中的羡慕之意,倒也不好过多卖弄,只笑道:“若非道友相邀,贫道枯坐山中,却哪里能有这般仙缘,怕不寿元一至,化为尘土,实在可悲。”

宋让听了这话,怎不知这道人在安慰于他,道:“道长此番得了机缘,好比尽鳌脱却金钩去,自此便无俗世羁绊,是回山参悟,还是他处云游?”

宋让见这道人有了仙缘,神通见长,自己虽有金阳索在手,却也实在无力拘束于他,便说出此话来,也是留个皮面,好将来相见。

那青光是个灵通的人,自然听出宋让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他却道:“我那山门已毁,合当是要出去云游的。既然前番应了道友,却不好半途抽身,正好那西山鬼媪十分刁钻,只怕道友应对匆忙时,也有个帮手。”

宋让不意这道人竟还愿与他同去,不由大喜,道:“却是承情了。”

道人道:“无妨,无妨。”

两个一番言语,天边却已大亮,那挫矮道人上得前来,冷声对二人道:“两位,时候不早,若要赶路时,也正是时候。不然这时节白日短促,拖延久了,只怕要误了两位形成。”

宋让听闻此话,心中大怒,暗骂道:“这刁奴好无礼!”

便要发作,旁边青光见了,连忙拉住,道:“确是叨扰。”

行了一礼,便拖着宋让出了山门。

不说二人一路往高亭军中去,却说那高亭军中,此刻却有些惨淡。(手打吧 首发)

原来那高亭军王渔,自年前领着高亭湖水寨众人起兵,数月之内连战连捷,攻到了牛县,本欲一举将这门户拿下,逼迫天城。不料却被阻在这里,已有数月时光,眼见得围城日久,粮草接济不上,军心动摇,依然有了败像。

这高亭军不比那些世代高门大阀的私兵,养得忠心,他们乃是出自草莽,自来惯于疏慢,初时得胜还好,现如今困在这里,那些绿林好汉,心中便不由生出计较来。

手下谋士之中,自有那短浅的提出后撤的计策来,只是那王渔不是蠢人,如何肯依?此时所以还能镇住那些绿林大豪,乃是自己挟前面的军功,若此围城数月,无功而返,那些心思不一的人,只怕立刻分家散伙,浩荡大军顷刻散去,倒要落个兵败身亡收场。

只是这般两难之境,也实不能长久。这几日牛县之中邀战甚急,王渔不好示弱,只得派人迎战,连败了五场,伤亡几个大将,面上十分难过。

“报!”

正与几个心腹谋划之时,门外令官闯了进来,跪报道:“营门外有两个道俗,说是洮江府来,求见将军。”

王渔面上一愣,旁边的金蟾子忙道:“莫非是前番所说的宋让?”

便问那令官:“二人是甚模样?”

令官道:“一个粗莽壮汉,一个白面道人。”

“那定是宋让无疑,只不过那道人却是什么来历?”

王渔一听,道:“我听闻那个宋让,身有千钧之力,善能陷阵?”

金蟾道:“前番天城之中,孤身刺贼者,便是这宋让。且前日烧了牛县粮草,也是他击杀两个妖人,方才得手。”

王渔闻了,喜道:“好壮士!好壮士!快些请进来。”

金蟾一听,连忙拉住王渔,道:“远道之朋,合当郊迎。”

王渔听了,忙道:“军师所言甚是,本将亲自去迎。”

说罢,站起身来,领着众人便出了营帐。

出了营门,却见一道一俗站在一箭之外,王渔一看,那道人虽然道骨仙风,也还罢了。那壮汉却尤其雄壮,身长约有一丈,着着短衫,筋肉虬结,站在那里,脚下便似生了根,稳稳当当,如同铁塔相似。

“这般壮士,好生惊人!”

王渔乃是绿林出身,又领过兵,见过好汉不少,却哪里看过这样的壮士,也是吃惊不小,忙令塔楼上收了弓箭,自上前来,道:“来的可是宋壮士?”

宋让一看这王渔,倒也高大,阔口狮鼻,铁面虬髯,一身黑铁麒麟锁甲,狮蛮宝带,虎皮披风,悬着宝剑,行走之间,虎步生风,倒是十分威武。

“并州宋让,见过将军。”

宋让见他来到面前,拱手为礼,那王渔连忙拉住,道:“渔闻壮士之名久矣,往日里只恨不能相见,今日方才了却心愿,实让我喜欢。”

又往旁边一看,道:“这位道长,却不知仙号?”

青光道人打了个揖,道:“将军有礼,贫道青光子。”

王渔点头,道:“仙长与壮士,里面说话。”

侧身将二人迎入,宋让怎肯走在前面,忙推让,王渔却是不以为意,拉着他同入帅帐。一旁众将见得,多有不豫,只是碍于宋让这般雄壮,倒也无人敢来多话。

入得帐中,金蟾子倒也识得真人,将青光迎入左首第一。

王渔拉着宋让,指着右首第一,道:“壮士这般人物,本该与本将同坐,奈何军中规矩,只有一帅,便屈就此位罢。”

宋让笑道:“将军何出此言,让既来军中,合该受将军节制,并无他话。”

说罢便要落座,旁边却有一人上前道:“壮士可是天城之中,孤身刺贼的宋壮士么?”

宋让抬头,却见一个将官,三十来岁,白面微须,眉星目月,素衣白甲,十分清俊,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眉中有黑气,似乎大伤未愈,便问道:“正是宋让,不知将军是何人?”

那白面将军傲然道:“虞州胡乔便是某。”

宋让点点头,道:“胡将军何以教我?”

他原本就从那金蟾子口中听说过这个胡乔,这胡乔也是道门弟子,善用金砖法,乃是王渔手下第一员大将。宋让这个位子,本是他的,如今让宋让坐了,叫他如何甘心,这便出言挑衅。

只是宋让也不是个肯与人为善的,见到这胡乔鼓噪起来,心中不惊,反倒有喜,暗道:“这些骄兵悍将,欺我初来乍到,要给我脸色,不如便拿这个胡乔做个模样,让他们知道厉害,好过将来受他鸟气。”

心思打定,宋让便也装作不知。那胡乔听了,只当他轻视他,便道:“壮士孤身刺贼虽壮,然不过匹夫之勇也。勇悍之辈,虽能力斗百人,万军之中,却不一定能施展得开。”

宋让闻了此话,冷笑道:“将军此意,乃是说宋让不如?”

胡乔道:“还未比较,不敢妄言。”

宋让本是个一点便着的人,听了此话,心中火起,道:“倒要领教一下将军的金砖法!”

说吧,起身便要出帐,胡乔也是冷笑一声,待要出去。金蟾见状,慌忙拦住,道:“两位皆是人中之龙,本该相惜,何苦相斗?”

王渔也道:“胡将军重伤方愈,正是调养的时候,修休要轻动刀兵,牵动旧伤。宋壮士也是远道而来,风尘未洗。不若先各自休息,来日战场之上,却作比较?”

宋让听了,笑道:“原来胡将军战场上被人伤了?”

胡乔一听,面色铁青,旁边金蟾子慌忙圆场,道:“那西山鬼媪刁毒,实在难防,胡将军得胜心切,方吃她赚了,非战之过。”

宋让笑道:“一个妖妇,量也无甚本领,待我明日出阵,将她擒来,与胡将军泄愤。”

胡乔听了此言,面色变了几变,牙缝中迸出几个字,道:“壮士若能擒那妖妇,便算某今日冒犯虎威,他日某负荆帐前,任凭处置。”

说吧,转身便走。

金蟾去拦,那里拦得住?

王渔见那胡乔负气而去,忙让金蟾随后宽慰,自己却将宋让拉住,道:“胡将军是个清傲的人,难免说话直些,修休要怪罪。”

说话中举杯相邀,宋让也只首位坐下,喝起酒来。

众将本待观望,见走了胡乔,也觉无趣,只是他们不如胡乔本事,倒不敢当面给宋让脸色,都吃了几杯酒,方才告辞而去。

待得众人都走了,宋让与青光便也离席。

王渔倒是不拦,对二人道:“今日二位且休一日,明日里本将派人骂阵。”

宋让点头,自有亲兵将二人领到帐中歇息。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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