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虐出来的傲骨
作者:等不到的戈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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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中午,是休息吃饭的时间。待到方先生背着手走出教室,李昌玄猛然之间站起身来,目光好似两支锋锐的箭矢,直直射向陈风。宛若开弓射箭一般,把他当成了猎物。

很多人都在小心地看着这一幕。小王爷李昌玄的性子都很清楚,桀骜,自负,睚眦必报,容不得别人表现出半点比自己强的地方。在陈清雪面前,在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群中还能收敛,但陈风是个什么东西?忠勇侯府一个不入流的庶子而已。

现实一点说,就算是李昌玄把陈分打得奄奄一息,只要没有断气,这件事,忠勇侯就不会深究,朝廷律法也不会追查。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王府未来的继承人,皇家血脉,身份尊贵,难道还不能教训一个小小的庶子?

‘陈风,你跟我来一下。‘李昌玄的声音,有股子颐指气使的味道,能听出隐隐压制的怒气。

陈风听到这声音,面无表情,起身朝李昌玄走过去。到了他跟前,沉稳的步子停顿了片刻,竟然没再多看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直直奔门外走去。

‘给我站住!‘

背后传来凌厉的喊声。

陈风没有回头,仿佛根本不是叫自己一样,装聋作哑的向前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脊背能感受到几丝锋锐的气息,是读书人身上的佩剑。

陈风能感觉得到,这一剑力道很大,如果扎中了,最起码也是个透心凉。

可是陈风听见了背后的吼叫,已经有了防备,一闪躲避了过去,反过身来,暴怒的李昌玄眼珠通红狰狞,就像一头想要择人而噬的狂狮,手握利剑,气势汹汹,又要再次向自己扎来。

‘李昌玄,你干什么!‘

陈风并没有惧怕,也没有再躲闪,大喊一声,用手指着李昌玄。眼睛紧盯着对方眼睛,精气神灌注双目,炯炯有神。

蹬!蹬!

李昌玄一连退了两步,是被陈风这冷不防的一声大喝吓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陈风一向都是沉默寡言,遇到事情就躲避,为何突如其来就变得这么有胆气了?

‘陈风,诗文学得不错,不知道武艺学的怎么样?‘李昌玄脸上闪过一抹潮红,为自己刚才的后退有些惭愧。震惊之后,再次反应过来,脸色越发显得狰狞。

‘不怎么样,怎么,你这样的武学天才打遍长安无敌手了,想要和我这废材较量?‘看着李昌玄,陈风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昌玄的身手在年轻人的圈子中是很出名的。是强身后期,在同龄人中属于一流的水平。但他毕竟是金玉之身,从强身到刚柔,身体要像砧板上的铁块一样经受千锤百炼,无比痛苦,他哪里肯吃这样的苦?

也就是靠着天才地宝的功效勉强冲到了现在的地步。

‘放你妈的狗屁!贱人生的东西,也敢在少爷面前耍嘴皮子。‘李昌玄须发皆张,又是一剑劈来。他不是说不过陈风,只不过身份高贵,怎么愿意和陈风辩解?

‘哼!‘

母亲是陈风心中的一根刺,被对方这一骂,陈风心中立刻火焰沸腾,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等到对方剑劈过来,猛然间抓起身侧一张坚实的凳子迎了上去。

剑刃砍入木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这木头是产自大靖北方的寒松,当地人称之为铁木,质地极硬。李昌玄的佩剑又不是削铁如泥的名器,自然是砍不断的。

李昌玄见到剑刃被挡住,嘴角又是阴笑,放手弃剑。脚下却忽然飞起一脚,直取陈风裆部,无声无息,又准又狠。

陈风也被这变故吓得下身一凉,幸亏他念头转得快,身体也能配合上来。敏捷的一手挡住脚,翻腕上抓,向上用力一掀。

噗通!

掀石头一样,把李昌玄掀了个底朝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只翻了壳的王八。身上沾满灰尘,面色狼狈,全然没有了刚才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模样。

这一下陈风也是侥幸。对方是强身后期,不说功法,就算是力气也比他大得多。但主要是轻敌,所以才吃了如此大的亏。李昌玄挣扎着站起身来,万万没有想到会在陈风手上吃了亏,心中也谨慎起来,脚下踏着步伐,手上摆着招式,便要再次冲过来报仇。

‘昌玄,放过他吧,就当给我个面子。陈风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弟弟。‘陈清雪见此情况,开口说道。语气诚恳,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

‘清雪,既然你这么说,那行。你叫他给我磕头赔罪,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陈清雪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看向陈风。

围观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风。谁也没有想到,平时一个身份卑微的学子,居然真的敢和李昌玄动手,还占了上风。而代价也会是很沉重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磕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但李昌玄以势压人,他怎么和人家斗?

‘演武场,一战解纷争。李昌玄,你可敢应战?‘

陈风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刷的把袖子一甩,大踏步走出了门外。

李昌玄愕然片刻。

‘行,我等着你。‘

约战是大靖上层年轻人的圈子中处理争端最常见的一种方式,一对一的比武不能用武器,规则对双方来说都是很公平的。只要不下死手,就算在场上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旁人不得干涉。

陈风考虑的很清楚。有陈清雪这么一个缓冲带,傻子才不用。正好争取一点时间,静心想想怎么应付这次的挑衅。要自己向他磕头是决计不可能的,在演武场上,就算被暴打一顿,也不能丢了好不容易才再次捡起来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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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演武场。

慵懒的阳光很是温暖,让人感到一阵阵的舒心。陈风脊梁挺直,紧紧盯着对面趾高气昂的李昌玄,心中泛起些许无力的感觉,随即便被更多的坚定所代替。

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吃饭的时候,他又翻阅了一遍拳谱想找到几招速成的办法,可还是失望了。

强身初期和后期,差了足足两个境界。并且对方习武的时间,要比自己要多出十几年。这是一场根本不平等的战斗,就好像五六岁的小孩子和十七八岁的青壮年打架一样,用技巧可以占一时上风,但两者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十步拳了。十步拳中最精妙的便是步伐,这是在刀光剑影中一点一滴锤炼出来的,实用性很强。撑到对方精疲力竭的时候,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

‘陈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磕头,向我赔罪,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不然的话,哼!‘李昌玄转头望向台下那个俏丽的身影,目光火热,语气显得轻松而大度。

‘来吧!‘陈风没多说话,像一头潜伏捕猎的豹子一般,蓄势准备。

‘自不量力!‘

李昌玄整了整衣衫,迈动步子冲了上去。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学的程度是显而易见的,做不来半点假。就像现在,李昌玄衣衫飘飘,如同闲庭散步,满是轻松写意的样子。而陈风狼狈不堪,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这是无奈之下靠懒驴打滚躲过对方杀招而留下的痕迹。

陈风在苦苦支撑着。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习武刚有小成,能有一个强力的对手充当磨刀石,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虽然这惬意,是建立在痛苦的基础上。陈风已经挨了许多脚了,除了脸是干净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鞋印。

但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先前只能被动抵挡,随着招式的渐渐融会贯通,渐渐能抽出手来发出一两下犀利的反击。逼迫对手防御,从而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但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陈风感觉全身的力气飞速流逝,手麻木不堪,腿肚子甚至已经有些痉挛了。只是凭着胸膛中的一股硬气,死死地捍卫着自己的尊严。

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些年心底积压郁结的屈辱,在这近乎一面倒的挨打中,便如同被扎了个动的气球一般,正不停的消散着。

失败并不可怕,挨打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那根久违的傲骨,以这样的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方式重塑,陈风只感觉心中无比畅快,忍不住仰头长啸。

‘啊……‘

李昌玄气喘吁吁,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把陈风当成一个人肉沙包似的的发泄,他也有点累了。抓住机会飞身一脚踹到陈风的胸膛,已是强弩之末的陈风便飞了出去。

‘噗!‘

陈风直挺挺地摔在演武场坚硬的青石板上,口中喷出了一道血箭。胸膛放佛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五脏六腑已然受了重伤,甚至连眼睛,都极度的充血而视线模糊了。陈风挣扎了许久,却再也站不起身来,只能双手撑地,用半跪的方式让自己的身体不再倒下。

‘你服了吗?‘李昌玄放声叫道。

大步走过去,狠狠地用力一脚踩在陈风的脖颈之上,‘还不给老子磕头!‘

‘磕啊!‘

‘你磕啊!‘

‘磕不磕!我踩死你!‘

李昌玄一脚一脚的踩着,然而心底莫名地泛起了一丝恐慌。

他的脚下,陈风的脖颈,如同坚硬的青石板一样,没有半点弯曲。

‘他还是人吗?被打成这样竟然还能坚持?‘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泛起了这个念头。

‘够了,昌玄,再打下去就死人了!‘陈清雪挥挥手,背后家族的护卫冲上了擂台,将奄奄一息的陈风抬了下来。

陈清雪取出一粒药丸塞到陈风口中,凑近的时候,隐隐听到他口中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侧耳用心倾听片刻,眼睛倏忽有点酸。

他说:‘娘,娘,风儿站起来了,再也不会狗一样的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