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恋
作者:浮波其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78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罗衣身形一顿。 首发--无弹出广告

她轻笑一声,却并未接男子的话,只轻声问他:“上官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上官云苦笑一声:“你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儿吗?”上官云伸手拍着她的背说:“他也知道的,他一直在等你自己回去。”

罗衣浑身猛地一颤。

上官云轻轻推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罗衣,你不要忘记你是楚战的妻子,是战字营的铁衣王。躲在这一方深山之中要躲到什么时候?”

罗衣却是恍惚地笑,她说:“是潜叔,还是四宛?为了劝我离开,竟然还把消息都告诉你,让你来劝我回去了……”

上官云捏住她的肩摇晃,只觉得手下这一副躯体瘦得吓人。

“罗衣……”

他沉痛地喊了她一声,低沉地说道:“我到北方还没有走完计划的一半,就听到了这边的消息,遇上战难,前后耽搁,直到现在才回到这边来。南方安定,楚战要我来接你回去,将军府已然修缮完毕,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罗衣却打断他道:“我不回去。”

“罗衣,你不要固执!”上官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提醒她说:“你不要忘记你是楚战的妻子,躲在深山老林里边做什么?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脑子不清楚!”

上官云双眼迫人地盯着她:“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冷不争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肩上的责任!”

他就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不听话的孩子,带着斥责和痛心的语气,仿佛一阵潮水一样袭向罗衣。

她却飘忽一笑:“那你呢?”

“罗衣……”

“你身上不也有很多责任?”

罗衣轻轻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你本也是大楚皇族贵胄,上官一脉的天之骄子,却不也随心随性而活,没有理会世俗教条,没有循规蹈矩亦步亦趋,活得自在潇洒?上可骂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下可无所顾忌行遍南方大地。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上官云顿时无言以对。他静静地看着她。

罗衣低笑一声,回到藤椅处坐下,伸手执笔继续抄写着警世之言,口中说道:“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要顾忌那些所谓的名声、所谓的名誉、所谓的道德?上官云。有的时候我真想撕掉数千年前那位创造了这样礼教的‘圣人’,他的狗屁言论禁锢了女子多少年,扼杀了多少女子灵动的风采?男人可以肆意而活,女子为什么不行?”

罗衣抬头看他:“你说。为什么不行?”

“罗衣……”上官云静默地看着她,目光沉痛,双眼模糊:“那你将楚战置于何地?”

罗衣手顿时一顿。

“作为你的丈夫。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子生出过其他心思,婚期拖了三年,他也一直耐心等着,从未近过女子之身。与你成亲以来,疼宠备至。甚至为了迎合你的想法,勒令让全军全营集体剪发,引起一片哗然。他对你的用心,你可有看见?”

罗衣怔怔地不能言语。

“从你在他身边去,你细数一下。他做什么不会听从你的吩咐?对南方军的编制也好,对南方的休养生息也好。任用大将也好,甚至你让他鼓励商贾,刺激农桑……他都一一听你说的照办。不是没有遇到过难处的时候,可他从不对你说一丝一毫的难处,所有的事情他都处理地妥妥帖帖。你不过只提供了一个想法,他却为着这样的想法绞尽脑汁,宵衣旰食,反反复复地策划、验证、施行,其中遇到的困难不是你所能想到的。”

上官云慢慢靠近她,声音散着一如既往的磁性,却也有着一丝喑哑。

“你在把他渐渐塑造成一代明主,可焉知他也不是在弃了他的种种习性在迎合你?”上官云反问她说:“还记得楚战的名头是什么吗?是战魔,不是战神,而是战魔。他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近他身者,无人能完好无损。他曾经是令大楚皇帝都胆寒心颤的人物,他的名字是令小儿夜哭止的最好武器。可他如今却早就消弭了身上的戾气,原因是什么?是你啊罗衣。”

“不……”罗衣干涩地叫了一声,她双眼有些视物不清,她撑着桌案案沿尽力让自己克制,她说:“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懂别的,可我懂,若你一直待在这里,不肯回到他身边去……”

上官云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你是在侮辱他对你的感情。”

“我没有!”罗衣大声叫道,她近乎是愤怒地盯着上官云说:“当初我和楚战的婚约,本来就是相互妥协利用的结果,谈不上感情,也从没跟他谈过什么感情!”

“孟罗衣!你清醒一点!”

上官云亦怒视她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楚战对你如何,难道你看不明白?还是你自己在装傻!”

罗衣浑身一抖,上官云箭步朝她逼近,伸手将她提了起来,迫使她望着他,说:“你当我为何不肯顶着楚战方的人为楚战做事?那是因为,我的骨子里留的还是大楚皇族的血,是上官一族的血,我不希望后世将我诟病!可是我还是暗中帮他做事,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看得起他是一个英雄,言出必行,刚毅果决,任人唯贤,也谦虚奋进。唯独感情一事上,他太专一,太分不清孰轻孰重!但是这一点却也让我佩服,世间哪有多少这般位高权重的男子,肯只为一个女子停留?”

上官云沉沉地看着她,低缓地说道:“罗衣,不要让他成为天下的笑柄。”

他松开罗衣,看着她渐渐滑坐在了藤椅上,撇开眼说:“收拾一下,跟我下山吧。”

罗衣怔怔地盯着面前桌案上的书稿,视线渐渐模糊。

滴答,泪滴在桌案宣纸上的声音轻轻奏响。

上官云默默注视了她半晌,轻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递给她说:“别哭了,不管那男人死还是活,你们终究是不可能的。罗衣,不要忘记,还有一个男人甘心情愿地等你回去。”

罗衣却并没有接他手中的锦帕,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抄写到一半的书稿,良久才轻声说:“楚战说,他会等我回去。让你来接我又算怎么回事?”

上官云低声一叹说道:“罗衣,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他一样有耐性,相信自己终究会赢的。你可知道你不在战字营,大家都在传什么吗?”

上官云说道:“一方元帅大将,怕战火累极妻子,暗中送妻离开。后世说起会当做是一段佳话,可听在跟随楚战作战的将士们耳中,那代表着懦弱和自私。”

上官云看向罗衣,定定地告诉她:“一方统帅,怎么能让这样的流言控制?他等你回来,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他承受多大的压力你可知道?”

罗衣怔怔地看着他,上官云移开视线说道:“他不能有任何的弱点和软肋,可是世人皆知,你是他的弱点,你是他的软肋。罗衣,你待如何?”

上官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是要选择和他并肩作战,还是要抛开他,让他独自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而你自己,却躲在这一方草屋之中,这一方小天地里,缅怀另一个男人?罗衣,孰轻孰重,你可分辨的清?”

罗衣心中大恸,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抓紧了胸口的衣襟,强迫着自己深深呼吸几口气,方才喘息着说道:“并肩,作战……”

“你们是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罗衣,你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单地战斗。”

上官云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上官云出了屋门,伸手将门拉上,静候在院中。

罗衣泪水簌簌而下。

原来所有的抵抗都是如此溃不成军,她所想要的,所能要的,只有这一方天地之中。而当期限到来,她还是不得不走出去。

为了这片苍生天下的争夺,为了那个渴望站在最高顶的男人。

因为她是他的妻。

罗衣缓缓擦干眼泪,步履缓慢地站起身,将抄好的书稿整整齐齐地码好,拿藤箱装了。

她所能带走的,也不过只有这一张张记满了他们这半年岁月的稿纸。

还有那一袭血红的嫁衣。

罗衣打开箱子,手指在嫁衣上流连,良久才将嫁衣取了出来,平摊在了床上。

她仔仔细细地将嫁衣折好,每一下的边角都压得平实,不想下次打开它适它会起很多褶皱。

然后她将嫁衣放回到了箱子里边。

偌大的一口箱子便只装了这一件嫁衣,显得有些空旷,更显得这一袭嫁衣太过孤单。

罗衣静静地看着嫁衣,将避尘珠放到了嫁衣上面。

她低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若我还能回来,你依然纤尘不染,我发誓,来生……为你穿上一袭火红嫁衣,从此不离不弃,相偎相依。”

她慢慢将箱子盖合拢,伸手紧紧抱了藤箱在怀中,推开屋门。

“吱呀”一声,她已然站在了闻声回头的上官云面前。

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