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众人清点了人数，稍作休息后继续东行。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草地行路比在雪地上更为艰难，枯草中常常暗藏着泥沼，稍不留意便踏入会陷进去，越挣扎就陷得越深，若是旁人来不及施救则会面临被污泥吞噬的灭顶之灾。安全起见，两名猎手手持连接而成的铁棒在前探路，其余猎手则紧随其后，踩着两人的踏下的步履前进，苏旷则亲自殿后。

大约又行了一个时辰，太阳已升到了南中天。虽是正午，可阳光是那样的软弱无力，根本不能穿透缭乱的云层。天空仍是阴郁的暗蓝色，像一张活死人的惨白色的脸。苏旷命令众人在一处略为干燥的地方休息，许涵出来分发了食物。食物是几块风干的牛肉，补充体力再好不过。

苏旷的食物与众人一般无二，并不因为他的身份而提高待遇。走了这么久他早已饿了，接过食物便大嚼一通，还不忘和身边的人调笑几句。只听他笑着说：“当初腌肉干时盐放得少了些，最好加些辣椒……其实我们此时还有肉干可以吃，这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当年我还是个神武营的小卒，曾听经历过宸苗之战的老兵说起过他们的遭遇。他们被困在极为茂密的参天树林中几天几夜，水倒是多得很，军粮却是早早告罄。最后饿得实在不行了，哈哈！你们猜他们找到了什么当做食物？”他故意卖个关子，眨了眨眼睛，竟与儿子苏进撒娇的模样有些几分相像。

猎手们被他的问题吊足了胃口，纷纷好奇地询问：“他们吃什么呀？将军快说快说！”

有人很得意地大笑起来，击掌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吃的是人肉，俘虏的肉！”

“胡说！”杜翼反驳他的话，高声道：“食人肉者古已有之。若是这么简单，将军还让我们猜什么？将军你来公布答案吧！”

苏旷遥遥作势对着杜翼的脑袋轻轻一按，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土里钻的都有，哈哈。”

猎手们听了都做不解状，只听杜麟皱眉道：“天上飞的和地上爬的我能懂，可是这土里钻的……难道是……”他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

“不错，就是蚯蚓。”苏旷看见了属下们因为恶心而扭曲的表情，手上还握着肉干口中却声声干呕起来，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大笑起来。

杜翼拍着胸口使自己尽力咽下去，然后拧着眉毛求饶似的说道：“将军你故意的吧？千万别再说了，都快恶心得咽不下去了，待会没力气赶路了。”

“好好好，不说了，继续吃吧。”苏旷笑着做了保证。

一阵朔风吹来，他忽然就变得平静了，抬头望向苍穹。天空并不是湛蓝色的，这让苏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秋日京祁明媚的蓝天。

“离家这么多时日了，不知婉婷和进儿可好。正月里宫中必定热闹非凡，进儿会很开心吧。”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妻子和儿子的笑容，他们是他生命里的一切，唯一的一切。苏旷军权在握，富贵无极，但他可以随时轻松地抛下所有东西，但妻儿早已与他血脉相连，再难分开。

猎手们有说有笑，十分欢畅，对眼前的遭遇并不怎么在意。他们虽没有体会过将军所说的饿到吃蚯蚓的地步，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段艰难到极点的经历。是苏旷让他们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所以无论多大的痛苦也不能让他们想到放弃。

“活着才是最难的事情，其他的算什么？”苏旷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出现，脸上带着那样平和清澈的笑容，对他们说道。

谈笑间，一位叫吕襄的年轻猎手忽然一怔，不安地皱眉道：“我好像听到了打雷……”话音未落，身旁就起了一阵哄笑声。

杜翼拍着他的肩膀笑着摇头道：“他们一向怪我爱说乱七八糟的话，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更糊涂！这样的季节、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打雷吗？”他用手背去贴吕襄的脑门，故作严肃地道：“莫不是天太冷烧坏了脑子？”

吕襄对他们的说笑置若罔闻，眉头不曾松开一分。他打落杜翼的手，从背囊中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铁质小筒，放在地势较高、土质较干硬的地方。他也不顾泥土肮脏，迅速侧卧于地，耳朵紧贴在小铁筒上。

苏旷注意到了吕襄的举动，心知他是听觉最为灵敏的人，是赤幅营最杰出的斥候之一，做出这种举动必定有他的缘故。

待吕襄听察完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苏旷淡淡地望着他，问道：“什么情况？”

“有大队骑兵正在行军。”吕襄严肃地回答。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猎手们都只是一耸眉毛，站起身沉默不语，没有表现出慌乱。

吕襄望着苏旷，补充道：“骑兵正在西北方二十里处，大约是朝我们这边来的，人数不详。”

苏旷负手沉吟道：“此次行动极为隐秘，我离京的真正目的只有皇上知晓，自然不可能是皇上泄密的。只有一种解释——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乌叶或者晁氏有备而来。”他顿了顿，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冷静地下令：“大家各自寻找地方隐蔽，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希望我们不会被发现，此时真的不是鱼死网破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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