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退身出门。 首发--无弹出广告
马春峰为看不到这场好戏而微微惋惜。
夏东篱则是满心忧愁，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会谈些什么，若是一时没有谈拢，以九皇子那狗脾气，定是生出许多事端，那自己想让两人联手御敌的心思，岂不是成了泡影？
房间内，烛火幽幽，时光寂寂。
九皇子望着房门处立着的那抹白色身影，心中一声冷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道：“孟大人，请坐。”
孟南山道了声谢，坐在九皇子的对面。
如此，势均力敌。
九皇子闲闲的递过去一杯茶盏，脸上似笑非笑，道：“这是本宫从宫里带来的茶叶，孟大人品尝一下，这茶叶如何？”
孟南山面色平静，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依言端起茶杯，优雅的品尝了一口，道：“果然是茶中极品。”
九皇子闻言眉梢一挑，讽刺道：“孟大人好胆识，就不怕我茶中有毒么？”
孟南山将茶盏轻轻搁置在桌子上，悠悠道：“太子殿下乃是正人君子，行事磊落，断不会做出如此下九流之事。”
九皇子轻笑几声，道：“哦？正人君子？本宫可不敢当。只不过孟大人的胆识委实让人佩服，既然这茶叶能够得到孟大人的赞誉，不若将这罐茶叶赠送于你，如何？”
孟南山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若能割爱，孟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九皇子闻言，眼里阴寒一片，似冻了一层白霜。
九皇子冷冷一笑，端起自己的杯盏，一饮而尽，道：“当真不巧，本宫方才忘记了，这雪中含翠乃是新茶，应该趁饮用，方才最后的一口也进了本宫腹内，怕是不能割爱于孟大人了。”
孟南山听到“雪中含翠”四个字时，不由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九皇子拉长声调，悠悠道：“孟大人可曾品出此茶正是雪中含翠？嗬，想来这茶是件矜贵物件，孟大人不曾品尝过，倒是遗憾。”
孟南山不动如山，回话道：“雪顶含翠当世罕见，不过，东篱曾送过我几小罐儿，此番前来赴任，也随身带着。”
九皇子脸色铁青，恨声道：“他果然是送给你了！”
孟南山微微一笑，重新端起面前的茶盏，缓缓地饮下一口。
九皇子脸色更加难看。
九皇子沉默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几声，厉声道：“你当真以为现在喝的是雪中含翠么？！不过是普通的雨前龙井，你当真以为我会把心爱之物分与他人共享吗？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孟南山抬眸，凝着一张如玉脸庞，与九皇子对视。
九皇子嘴角扯出一抹冷嘲：“孟大人怕是忘了这雪顶含翠的来历。它本就是进贡皇室之物，被我父皇分赏给了重臣。只不过夏东篱求到我这里，我为讨他欢心，便收集了全部雪顶含翠送给他。怎么？你以为他转手送给了你，就当真以为它是你的了？嗬，没有夏东篱与本宫，你一个三品小官又怎么会拥有绝世的雪顶含翠？”
孟南山闻言，面若冰霜。要说在这场势均力敌中，孟南山的弱点是什么，那便是这该死的君臣之分。九皇子的出身决定了与生俱来的尊贵，如今，他身为太子，一国储君，将来的天子。而孟南山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即便是自己才华学识皆是一等一的好，那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对自己的情敌卑躬屈膝？孟南山长眉微垂，眼眸几番覆灭，最后只剩一片寒凉，但听他悠悠道：“即便是三品小官又如何？大部分的雪顶含翠还不是在我手中？”
九皇子眼里闪过一片冷光，板着一张俊颜，不发一言。
孟南山幽幽一笑，缓缓道：“你是为讨他的欢心，而他却是为了讨我的欢心。”
“放屁！”九皇子怒不可遏。
孟南山坦然自若，道：“太子殿下，又何必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的那个人是你！孟南山，你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他，现在又表现出这幅暧昧不明的情景，是做给谁看？”
“孟某从未做过什么暧昧不明的事！”
“嗬！那你方才那副热乎劲儿又是怎么回事？”
“孟某不是暧昧不明，而是光明正大的表明爱意。”
“放肆！”九皇子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桌子轰然坍塌。
孟南山不动声色，悠然而立。
寂寞半晌，九皇子终于冷静下来，冷冷一笑，道：“孟南山，就你……也配？”
九皇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话音一转，道：“当初你考中状元，原该进入翰林院做个翰林编修，却被父皇亲赐了翰林学士，你可知为何？”
孟南山却不想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沉默不语。
九皇子讽刺道：“你当真以为自己的才华被父皇赏识么？哼，秋长卿允文允武，文采学识皆不输于你，深的父皇赏识。梅奕是我表哥，风采谋略也是上等，这次考上榜眼，略逊你一名，也不过是按照往常的惯例，封了个从四品的差事。哼哼，你当真从没想过其中的缘由么？”
孟南山眉头一皱。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是我向父皇引荐的你。当初苏子函截到羌鹘密函，急忙找我们商量。我们几人皆理不出头绪，而正是此时，夏东篱告诉我来年羌鹘定会来袭。于是，我连夜进宫觐见父皇，商量对策。后天，父皇私下问我，是谁得出的推论。呵呵，知子莫若父，父皇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自然知道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便依了他的由头，说是你得出结论。父皇早就听闻过你的才名，自然深信不疑，由此相信你有不世之才，在科举结束后，我便借势求了父皇，破例升你为翰林学士。”
孟南山身子一顿，道：“你为何这么做？”
九皇子再次冷笑，道：“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本宫自然也是欣赏你的才干，但是比起夏东篱来，我更在乎后者。若那时我将夏东篱推出去，难免让父皇起了疑心，对他不利。再者，正是因为有了你这位才华无双的师傅，夏东篱才能写得出这绝世的《谏圣上十思疏》。”
孟南山闻言，打量九皇子的眼神已是略不相同，道：“人们常言，太子殿下才识谋略绝世无双，至今才信。”
“你也不必出言讽刺，我什么样的名声心肠，自己还不清楚么？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九皇子忍不住一声冷嗤。
九皇子冷冷的目光在孟南山身上流转，道：“寒门子弟，哪个不是想一朝高中、衣锦还乡？你上京赶考为的不就是这个？既然你想要功名利禄，那好，本宫便都给你！夏东篱倾慕于你，而你又厌恶断袖，那好，本宫已然成全你。可是，本宫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龙吟寺一夜，你就转了心思。怎么？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圣贤书全都白读了？青春热血理想也全都不顾了？听闻孟大人至亲至孝，家中老母的拳拳爱意也弃之不管了？”
孟南山脸色煞白，身子一晃。
“喜欢夏东篱，哼，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喜欢的起的！龙吟寺之事以后，我费了好大心思才将夏东篱哄骗出京，再不会与你纠缠不清。没成想，他人已经躲到边境了，你还能出现在他面前？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当初你时时躲避他，恨不得与之此生不复相见。如今，却抛开京城大好前程，巴巴的跑到这偏远之地做什么？你嫌他伤情伤的还不够吗？还要跑到这里刺激他？”
“哼，表明爱意？喜欢他？你***早干什么去了？如今，他已经放弃你了，你又跑过来添乱，是诚心不让他好过吗？哼，爷花了这么些精力才好不容易哄了他来，你又非得跑来招人嫌，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最后那些粗话，真正的吐出了九皇子的心声~~~~~~~~~~
“当初，你翰林学士的位置是抢了夏东篱的功劳，如今这监军的位置更是取代了夏东篱的职位。可见，你俩八字不合，命中相克，委实不能在一起。”
得儿，封建迷信思想也冒出来了。。。。。。。。。。
九皇子终于舒了一口气，悠悠道：“圣人言：人贵有自知之明。如今，本宫也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孟南山沉默半晌，幽幽一笑，那笑容再不复当年阳光温暖，反像是空谷幽兰、寂寞芳华。
“我若是聪明，便不会站在这里与你谈话了。”
九皇子眼中寒光爆闪，但听他咬牙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孟南山摇头，转而凄凉一笑，道：“当初他喜欢上我，哪怕明知道艰难痛苦，也选择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下去。那时我便想，他怎么那么傻啊？我已经明言绝无可能，可是，他还是执拗地做着傻事。人说：一报还一报，如今我已经幡然悔悟，体会着他原来的感受，至此方知，爱有多无望，便有多忧伤；爱有多纯粹，便有多不舍得。他那时常说：万劫不复，甘之如饴。如今，我也同他一样，一样的万劫不复，一样的甘之如饴。”
九皇子黑着脸打断，道：“本宫不想听那些陈芝麻来谷子的事儿，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和未来陪伴他的那个人是我。”
孟南山脸色冷冷，从眼角处回望九皇子，拉长声线，道：“是么？起码我孟南山是有过去的，却不知你刘钊能不能有未来可言！”
“放肆！你竟敢对本宫不敬？！”
“呵呵，”孟南山轻声一笑，道：“你也知道你是太子？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这世上最不可能断袖的那个人，竟好意思许他一个未来？皇室最重社稷子嗣，你若是想和他在一起，子嗣之事又该如何解决？若你另娶他人，又置他于何地？你责怪我负心寡义，那你何尝不是呢？你我二者相比较，我如今幡然悔悟，自是一心一意的待他，再不会令他伤心难过。若不被世人所容，大不了辞官回家，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隐居，过神仙般的日子。而你呢？江山和他，你又选择哪一个？”
九皇子木愣愣的，像是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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