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年轮
作者:JY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922

一个生尸在半空中踢脚,却被阿古拉的脖子夹住,一扭,足骨胫断,然后像小鸡一样被狂甩,最后被重重摔在地上。开 心 文 学 阿古拉高高跃起,一记标准的摔角体落,将生尸压成肉泥。

另一头生前叫肘方老大的生尸趁着阿古拉摔在地上,一拳往下崩落,砸在阿古拉的下巴,力道之强,连自己的指骨都碎裂、穿突出皮肤。

但阿古拉仅仅是一把抓住这生尸的颈子,一个翻身,已经将逆响尾蛇固定法施加在生尸上。然后是一连串可怕的喀喀喀喀数声,生尸全身的肌肉都被扯离原位,成了真正动弹不得的尸体。

“啧啧。”鳌九毫不气馁。

PlanB。

桑树爱的眼睛,回到晃动的镜头。

那充满试探xìng的苦无在最逼近风宇时,突然幻化成四道银光。

不,并非幻化,是真正地一分为四!

四枚苦无原本紧紧贴在一块,直到最后才因早已计算好的暗劲,朝四个方向激荡开来!

“挺有一套嘛!”风宇当然没有四只手好接下逼近面门的四枚苦无,只是非常直觉地闪动身子堪堪躲过。他用的可是防御力极高的“千眼万雨”。

但这一闪躲,已经足够让优拉近两人之间的关键距离。

三步以内。优可怕的体术,即将爆炸。

“忍术,樱杀!”优的身影恍若一分为十,刮起黑sè的旋风。

“……”风宇半阖上眼,一边靠着“千眼万雨”的葬法格力量,一边靠着自己身体微妙的第六感,随着优的攻击左躲又闪,趋退敏捷,出手格挡。

中段突刺。

横面胫扫。

掌底下压。

指剑破风……

起先,优十招中有七招跟风宇交会到,两招击中风宇,一招落空。

渐渐地,优十招中有六招被风宇硬挡下,两招击中风宇,两招落空。

然后是,十招架典里的新解释,应该列进例句之一。

但风宇没想到自己竟可以这么快。

“可以再快一点吗?”风宇开口,非常享受沉浸在危险氛围的感觉。他正在想,说不定他可以在这次jīng彩的战斗中,瞬间将“千眼万雨”修炼进化成更高阶的葬法格。

但优的速度,从一开始就没有保留。风宇的话,刺激到了优。

优恙怒,瞳孔瞬间缩成一个点。

“忍术!残樱!”

优的身影突然变成了无可数计的残影,每个残影的动作都有个些微的不同,但手起脚落的目标全指向风宇一人。

风宇大吃一惊,想闭上眼睛靠心灵澄静感受哪一个攻击的来向才是实体,已经没办法做到,风险也太大。优紧握在指缝中的苦无已经削过风宇的额头,风宇感觉一阵刺痛的灼热感,这才回身避开。但身上竞已中了三枚苦无。

“好!”但风宇也不是好惹的,在苦无切进身体的那一瞬间,两手也弹shè出闪闪发光的钢琴线,丝刃向四面八方寂然割开,好像烟火般。

优近身而错,紧身衣与皮肤惨然爆开。

风宇倒下。

地上全是肢离破碎的尸块。终于安息了的尸块。

“真奇怪,你是无痛症患者吗?”鳌九看着阿古拉的心窝上,明显留着阿庙深陷的拳印,应该产生效果了才是。

“挨打,是摔角手的第一课!”阿古拉从沾满污血的衣服里,掏出被击碎的掌上型游戏机,。怒不可遏,肌肉贲然隆起。

尽管阿古拉已经陷入狂暴的无敌状态,但同时对上两个默契十足的猎葬师,肯定无法占什么优势。

王婆不再进攻,而是呆呆地缩着身子。看似微能量放尽。

鳌九加入战局,与阿庙并肩作战,两人心念相通,彼此接应掩护,努力压制十一豺之中爆发力最强的阿古拉。

鳌九使出令手臂忽长忽短、时柔骤刚的燃蟒拳,_厄法度测的距离感让抓狂的阿古拉捉摸不定,阿古拉只好朝阿庙身上狂袭摔角招式,打得阿庙不敢过分靠近,毕竟一旦被阿古拉的招式逮住,肯定要四分还在回忆刚刚的畅快淋漓。

再打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的吧?

……那又何苦?

战斗应该足尽其优雅的舞蹈,享受生死一线的刺激。

所以应该适可而止。

够了。过溢是一种让人作呕的廉价吃食。

再美味的食物,如果塞满了胃,就无法维持真正的品味。

明白这个道理不难,但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浅尝辄止的妙处?

那便是忍耐力的问题了。“星星真美。”风宇看着夜空,爽朗的风。说到忍耐力,风宇有个很真切的定义。

风字并不认为,所谓的苦行僧是忍耐力应该列入字典的代表。任何苦行,如百rì断食、肌肉穿针、踏火祈祷、胸口碎大石、啃食碎玻璃等等,都只是自娱娱人的白痴伎俩,跟真正的忍耐力构不上边。

做个简单的实验。

将三颗好吃的M&M牛nǎi巧克力含在口中,然后不管舌头怎么掏,口水怎么搅,就是不能嚼碎它。直到包着巧克力的糖衣融化,也不能用舌头将巧克力压糊。看看表,了解自己能够支撑多久。这就有点接近忍耐力的真义了。

所谓的忍耐力,就是强行压抑住自己对美妙事物的追求,与攫取。接近甜美,却只是伸出舌头。触手可及的花朵,却仅仅是君子般的深呼吸。

永远都不是丑陋的狼吞虎咽。

越接近yù望,就越抗拒满足yù望的冲动。

“这才是作战。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敌人。”风宇微笑,继续躺着。

被耻笑也没有关系。

那些流着粗鲁汗水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一分钟半过去。

装甲车内,陈木生的额上汗大如斗,气如蒸笼。

装甲车外,拼葬法用速度定义战斗一切的优,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但为了xìng,不,为了爱,优可是很努力地与四个猎葬师周旋喔。

“如果大风咒能够再习练点……”书恩咬牙,却无法用现场唯一具有远距离攻击力的咒语,拖住快胜旋风的女忍者。

“书恩!把那些鬼妖尸体丢过来!”鳌九心烦意乱,用华语大叫。

书恩退下,由阿庙代替接过优的体术,以及时不时爆散出的苦无幻杀。

抓起两个尸体,忍着肩上剧痛,书恩奋力往上一抛,鳌九接住。

远处传来急切的jǐng笛声,只是这jǐng笛的节奏跟平常在东京街头所听到的不太一样,带着某种讯号似的。

百分之百,是东京梵蒂冈禁卫军。说不定里头还坐着东京十一豺中的某头怪物吧。

“可恶!还不快点!”优快气疯了,再这样樱杀残樱樱雨地飙下去,最后给甩歪了调不回来怎办?

喀!

喀!

陈木生顺利扳开扣环,随手将注shè器整个乱七八糟拔掉,将杀胎人扛在肩头。

“喂!帮我保管!以后我去跟你要!”优大叫,一扭腰,弹力十足的踢腿,将阿庙整个踢飞。

……神经病。陈木生心想,扛着杀胎人就往路边的草丛里冲。

绝不能让徐圣轩走!这是猎葬师此行最终极的共识。

虽然来不及jīng细控制,但也没办法了。鳌九大喝一声,从绿sè卷发中抽出一张符咒,掌心捏碎飞焰。

两个鬼妖生尸猛地冲向背着杀胎人的陈木生,鳌九随后抛下与优的缠斗,抢步跟上!

“快跑啊,我在你的身上,还保留了许多快乐没有品尝呢。”风宇躺在地上,抚摸着舔着他手指伤口的岩浆。

优瞥眼,往鳌九的背影掷出身上最后的两枚舌无。

鳌九全神贯注在追逐莫名其妙杀出的陈木生上,六感极敏锐,头也不回,两手像软鞭般蛇形回扣,轻巧巧接住了追击的苦无,丢掉。如果要鳌九面对面接住这两枚暗器,肯定无法这么轻松写意。因为不只要面对苦无,更要小心施发苦无的主人酝酿着什么配套的攻势。

实在是想不透,这硬是扯开钢扣的粗鲁汉子是打哪来的混账。但无所谓,在二元区分下,这粗鲁汉r必是敌人无疑。

“你是谁!”鳌九大吼,手指疾控。

“炒栗子的!”陈木生大步飞奔,像老虎一样爆发力惊人。

两个鬼妖生尸大腿嘶然膨胀,窜到陈木生两旁,横臂猛抓!

“是怎样啦!”陈木生急停,杀胎人在他的背上往前一顿。

陈木生的粗制滥造牌铁砂掌,朝两端悍然轰出。

硬碰硬?

理应没有任何感觉的鬼妖,爪子还没沾上陈木生,就被一股无可比拟的气势给震慑住。

轰!

然后像两团稻草般远远飞了出去。

“……”陈木生继续迈步前奔,带着一身豪爽的汗臭味,消失在夜sè中。鳌九呆呆停在原地。忘了呼吸。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居然心凛不已,无法动弹。

天快亮了,属于鬼妖的时间即将褪去。

司马无研赶到的时候,装甲车被劫的现场只剩下一堆疯狂打斗后的凌乱。闯祸的猎葬师全数撤了个干净——优这种个xìng当然不可能追上去。

跟着司马无研下车的,还有位列十一豺之首的居合高手,梵蒂冈伤心。

“你没事吧?”司马无研看见桑树爱,吁了一口气。“还过得去。真是jīng彩的战斗。”桑树爱呆呆地含着没有点着的烟,坐在装甲车门口,旁边是已冷却断裂的强化钢扣环。

……真是超级梦幻的决斗,不管输的是哪一方,赢的都还是怪物。

“是养猫协会做的吧?”司马无研拿出打火机,在桑树爱面前点火。

桑树爱摇摇头,婉拒了。

他不抽烟,此刻只是觉得需要这个动作排遣。

“没错,他们是一群叫做猎葬师的团体,目前正处于内讧,杀胎人想潜进你们老家皇城,但其余的猎葬师不让,反而要追杀他。真是奇哉怪也。”桑树爱说。反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司马无研自己等会孙听了优的证词,也会这么推论。

“所以杀胎人是被其他人救走的?他弟弟?”司马无研想起了医院录像带中出现、以及突击货柜船并击败兽的年轻人。

“不。是一个奇怪的大叔。”桑树爱笨拙地避开司马无研的眼睛,假装舒展脖子。

司马无研笑笑,没有追问下去。桑树爱没事,她就放心了。

其余的,就当作让爱情更加刺激的佐料吧。

司马无研想起了城市管理人。城市管理人似乎是站在那群所谓的猎葬师立场。以这点来看,跟上司梵蒂冈无道的葬法令悖反。自己是下令优直接处决杀胎人的,要不是无道后来接手了这项任务,也不至于跟猎葬师发生冲突,牺牲了东京十一豺之一。

遭牺牲的对象,阿古拉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边还躺了只巨大的蜘蛛。蜘蛛之巨大,像是史前未进化的怪兽。

蜘蛛已经死僵,身上插满了苦无,随破碎创口流出的体液已干,在地上拖出几条油淋淋的光泽。

“喔?”司马无研微微感到惊讶,踩到一堆显然是蜘蛛丝的银sè分泌物。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啊?

阿古拉的两只肩膀被蜘蛛的毒液溶解成奇怪的形状,胶胶糊糊的,扩染到脖子、胸口、背脊的部分,模样十分恶心,还发出鸡蛋臭馊掉的中人yù呕气味。

“报废了吗?”司马无研看着没有反应的阿古拉,又看看优。

“跟她又不熟,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优噘嘴,心里却是欢喜得要葬法。

如果那个比粗皮野兽还耐打的杀胎人醒来,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把他装置成狂暴的xìng奴。

“醒醒!”司马无研摘下阿古拉的虎形面具。

阿古拉眨眨眼,竟然还活着。

“带回去,交给鉴识组建档,顺便研究敌人的武器是怎么一回事。”司马无研交代,几个手下便将无法动弹的阿古拉搬上车。

梵蒂冈伤心已在一旁听完优对战斗的概括描述,正蹲在地上检视打斗的痕迹。

“有任何头绪吗?”司马无研问。

她对比自己还要资深的梵蒂冈伤心的意见,十分重视。

梵蒂冈伤心是一个“断断续续”活了八百多年的鬼妖,比起禁卫军队长梵蒂冈无道都还要久。论起实力,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就连地位崇高的白氏贵族,也视梵蒂冈伤心为备受尊崇的剑客。

只是梵蒂冈伤心对叮能加诸在职位上的责任都敬谢不敏,认为俗事杂务都会妨碍他对剑道境界的追求,更妨碍他找寻值得拔刀出鞘的对手。拥有“任意猎杀”的权力,就很足够。

他的刀,已经在鞘里隐隐发寒。

“有些秘密,看来是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在举行新的十一豺遴选会的同时,我请示血天皇,看看是不是要将猎葬师的历史解密。”梵蒂冈伤心看着地上的蜘蛛丝,用手指沾着凝看。真不是开玩笑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司马无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反而轻松。

“说不定,事情会变得很棘手。”梵蒂冈伤心说,却没有露出过溢的担忧或兴奋。

他是唯一一个,见识过某个豪壮的秘密,却没有封印在乐眠七棺的战士。

“真幸运。”梵蒂冈伤心站起。

陈木生背着徐圣轩,仅仅靠着双脚,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位于新宿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几个外来寄生者的蜗居之所,像蜂巢一样的拥挤壅塞。

但蜂巢至少还是香的。

在宽度恰恰可容一个人行走的走廊两侧,堆积了厚厚一层霉,不需要特别灵敏的鼻子,只要深呼吸,就会感觉到细菌充塞住整个鼻腔。

有几张歌舞伎町的海报试图黏在墙上掩盖那令人不由自主想生病的恹恹气氛,却徒劳无功,因为海报上黏附着你绝对不想知道来由的发黄液渍。

老旧的、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的低瓦数rì光灯管,垂晃着裸露的电线,一高一低昏照着,连经过走廊上的人拖在地上的影子都是无jīng打采。看过伊藤润二恐怖漫画的人,是绝无可能住在这种笃定有怪异事件发生的烂地方。

事实上,东南亚籍外来打工者的私人械斗、或是帮派寻仇,的确也常在这里上演。一个不留神,就会住到曾是葬法案现场的房间,有的房间墙上还有用盐酸强行抹去苍劲血迹的腐蚀痕迹。

这种无法刻意制造出的诡异气氛,还曾经吸引到片商进驻,连拍了一个多月的鬼片。最后整个剧组大病一场,留下完美的句点。

陈木生住在四楼,某一大约五坪的空间,算是高等级的了。没有大窗户,但在天花板下却有一个约四个砖头大小的气窗,露出即将天明的墨蓝sè。

没有桌子柜子,一张捡来的生绣铁门勉强充床,上面铺着纸箱瓦楞板当作床垫。一个万用不锈钢锅。一袋生铁沙。一袋栗子。一个原本用来装牛nǎi的塑料箱堆满了rì常用品与杂物。要不是炒栗子车还暂时扣留在派出所,空间就会更加窒息。洗澡的地方当然没有,要清理身上各式各样的污垢,只有到楼下街角的公共澡堂。

陈木生将徐圣轩放在床上,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旁。

徐圣轩身上的凶火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极高的灼热体温,以及从皮肤气孔中进进出出的薄薄黑雾。若有似无的黑气则依然弥漫覆盖在徐圣轩的脸上,将他的五官轮廓涂散开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喂!醒醒!”陈木生坐在地上,擦着汗叫嚷。

徐圣轩没有反应,半阖着口,青sè火燎动在舌尖、喉末,隐隐晃动。

真累。回想刚刚装甲车前那眼花乱的大乱斗,真是乱jīng彩一通的。但现在陈木生累得只想大睡一通。

原本扎实的武术训练让陈木生即使多负重一倍,多跑一个小时也不会累得跟现在一样,但徐圣轩的身上好烫好烫,烫得陈木生心里很毛,焦躁到胸口郁闷难解,那种无法排遣的坏心情好像阻塞住血管还是什么的,让陈木生疲累异常。

陈木生当然不知道这是徐圣轩吞噬了太多负面的糟糕能量,散发出扰人心魄的气息所致。

说到发烧,这家伙身上的温度,也未免高得离谱。

“喂!再继续发烧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会死的!”陈木生用力摇着徐圣轩,徐圣轩的肌肉隐隐传来反弹的震劲,颇不寻常。

陈木生暗忖,这家伙哪来这么厉害的内力,连昏迷时**都有这种程度的反震。

……你想杀进鬼妖在东京的大本营啊?陈木生看着徐圣轩。

或许,那个通风报信的V组走狗说的话,真可以信上几成?

要不,就是那个戴眼镜的V组走狗故意纵虎归山,将来再慢慢收网,好将残余在东京的反抗势力一网打尽?

陈木生摇摇头,拍打自己的脸。不再多想。他实在不是集中jīng神在思考yīn谋上的料子。就算yīn谋便yīn谋吧,总之人是救回来了,鬼妖想将他绑走,可见他的确是鬼妖的敌人,这样就回本了。

至于发烧这种事,唉,自己又能怎么样?照道理说发烧也没什么了不起,尤其是这么强壮的武术家,如果因为发烧就死掉,那也未免太好笑。

“但你根本是烤焦了嘛。”陈木生说,皱眉,莫可奈何。

既然莫可奈何,也只有先睡了再说。陈木生拖着过度疲惫的身子,却是极难入睡,肌肉还处于紧绷的状态。他开始羡慕昏迷不醒的徐圣轩,想起装甲车_卜的镇定剂,此刻自己也想来上几滴。

睡不着,百般聊赖,陈木生半睁着眼看着徐圣轩。

徐圣轩身上散发出的不祥黑雾,在无法安定的节奏下,被他的皮肤毛细孔吞吞吐吐,进行非人类的特殊循环。这黑雾之外,好像还有某种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得出的糟糕能量,正弥漫在这房间里,压迫着这五坪空间的每一立方空气。

是中毒了吗?有这种毒吗?还是敌人的特殊能力所造成的?那一边的敌人?还是这位未来盟友生了病?有这么怪会喷出黑雾的病吗?会不会死掉?很快就会死掉吗?

迷迷糊糊地乱想,陈木生还是睡着了。但勉强睡了两个钟头后,陈木生全身酸痛地起来。难得有让他越睡越累的觉,干脆放弃。

这时蓬头垢面,极尽粗线条之能事的陈木生才发现,这位持续发高烧的未来盟友,原来少了半只手。右手齐腕断失,多半有段豪壮的过往。

“……缺了右手啊?”陈木生蹲在徐圣轩旁,颇有深意地抠抠脑袋。

“难怪你会被抓住。俗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双拳难敌四手。你只有一只手,一次惹上这么多个麻烦对头,当然会被打到发烧。”陈木生摸着肚子。饿了。

他知道有个地方,有吃的,有拿的,也有治的。而且不用怕鬼妖找到,进入那结界里的一切存在,都必须宣誓和平。

只是那地方的主人嘴脸,陈木生并不喜欢。

”根本没办法在你旁边好好睡觉嘛。”陈术生皱眉,再度背起了徐圣轩。

陈木生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睡着的两个钟头内,这一层楼已有两个印尼外劳突然生出厌世之意,一个上吊,一个割腕。更有一个泰国人突然烦躁难当,将老是与自己吵架的室友一刀砍死,剁下人头,装在塑料袋里。

“应该是出发,找看看那身上寄居着横扫千军的男人的时候了吧?”

徐政颐单手倒立在东京铁塔顶端。看着rì出,想着。

哥哥说,倒吊练气的效果最佳,尤其是在初晨光辉的沐浴之下,对凝练火炎咒的能量更有帮助。

如果哥哥看过那男人,一定也会给予很高的评价吧?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掌之缘,但徐政颐从对方掌心传来的震撼内力,约略感受到对方“不凡的心意”。

所谓不凡的心意……那可不是内力多寡足堪道哉的东西,而是内力积累的本身。就像树一样。还在黑龙江深邃山林的rì子,徐圣轩与徐政颐对树有了很感xìng的见解。

有的树粗大无比,高耸拔天,站在它身边,却无法让人感动。有的树外表平凡,却只是一个触摸,指尖一个共鸣似的震动,彷佛树的灵魂进入了自己的躯壳里。

“为什么?”徐政颐倒吊在树干上,一个不留神,就会摔进树旁的万丈悬崖。

“是因为年轮的关系。”哥说,也倒吊在徐政颐旁。

几头小山般的赤熊坐在两兄弟旁边,舔着脚掌上的尖爪。懒洋洋地连续呵欠。

“年轮?”徐政颐。

“有的树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位置,短短几十年就拔得跟什么似的一样高。但有些树,长在破烂岩缝里,或是被奇怪的大石头挡住了光。吸一口水都很困难,要一道光都很艰辛,一百年、两百年过去了,样子还是生得普普通通。”哥说话总是说一半。

因为他知道,徐政颐能够理解他没出口的另一半。

可不是。越是艰辛,积攒的生葬法就会扎实。从那一圈又一圈紧紧靠拢的年轮就可以看得出来,年轮不只倍数于其它,轮廓更是清晰无比。要将它从毫无生机的岩缝中拔倒,可比那些生在优渥土壤中的大树要困难许多。那些苦树,所谓的苦树,可得费尽千辛万苦将根穿透钢铁般的岩页,死葬法抓牢,穷一切机会吸吮滴滴得来不易的水,每一道阳光都得张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