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楚汉生沉声问道。

“不知道。”李倩有些颓然，但更多的却是疯狂，道：“不过，我早晚会想出办法来，让温雅莲那个臭婆娘和李晓芝那个贱丫头生不如死！也要把那个老家伙活活气死！还有那个帮着李晓芝的臭丫头！”

忽然，李倩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笑意，转过头，看向楚汉生，道：“你的施工队里，是不是有一些……”

听着李倩的话，楚汉生渐渐瞪大了眼睛，看着状若恶魔的李倩，眼中闪烁着恐惧的目光。

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李倩居然对自己的嫂子和侄女这么无情，这么狠毒。

再想想之前感受到的种种屈辱，以及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些事情的恐惧，楚汉生也打定了某种主意。

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走出来的林梦萱和张子轩靠在窗边，默默地看着楚汉生和李倩上了一辆轿车离开。

“他们不会罢手。”张子轩轻轻一叹道。

“就是这样。”林梦萱一脸淡笑，“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平淡的生活是美好的吗？那么，刚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让你的认知有些颠覆了呢？”

张子轩微微皱起眉头，道：“丫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我只是想说……”林梦萱转过头，看着张子轩，认真地道：“虽然你一直在努力地为了融入平淡的生活，但是，我却总感觉你和平淡的生活有些格格不入。表面上看来，你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平淡的生活和平凡的社会，但是，你的行事准则，却依然停留在过去。举个简单的例子，像你和韩冰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适时地控制住了自己，你一定会把那些小混混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光。你觉得，这是一个普通人，在对面流氓时会有的状态吗？再有，你对钱的概念，真的太淡漠了。真正的普通人，每天都会为了赚更多的钱而去拼命，而你呢，却是觉得钱可有可无，工作不够努力，态度也不积极。因为你的思想里，一直都觉得钱，太容易赚了，做一回杀手，杀个把目标，就可以赚一大笔。你觉得，你这样的心态，在这样一个平凡的世界里，正常吗？”

张子轩双手撑在窗户边缘，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上穿行不休的车流，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茫，“继续说。”

林梦萱靠着张子轩，做出了与张子轩同样的姿势，肩膀微微靠了张子轩的胳膊上，“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如果换作你是晓芝，你会怎么样？”

不等张子轩回答，林梦萱首先给出了答案，“你也许会因为麻烦，或者是因为一份情谊，也是因为你过去的思想影响，会觉得一栋房子而已，无所谓，给了也就给了。可是，你的忍让，或者是你的无所谓，在他们眼里，却很可能会变成是软弱。他们会变本加厉地对付你。最后，在你真的耐不住烦躁的时候，你又会做什么？是不是会觉得杀了他们，整个世界就会一下子清静不少。”

张子轩没有说话。

这是一种默认。

普通人，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要将想法付诸于实际，却会无比艰难。

因为普通人敬畏法律的力量，也习惯了在规则之内活着，因为会有足够的安全感，同时也恐惧着违反了规律之后的惩罚。

所以，真正会下手的人，少之又少。

而这些人里，绝大部分又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因素的影响才会做下不明智的举动。

真正冷血的人，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可张子轩却明白，自己，真的会下手，而且会毫不犹豫，想到了，就一定会去做。

这样的他，算是普通人吗？

这样的他，还能够过上真正平淡而普通的rì子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过了小半晌，张子轩才开口，却觉得嘴里发涩发苦。

“我真的很嫉妒方如静。”林梦萱没有先回答张子轩的问题，“她都死了五年了，对你的影响，却依旧不是别人能够比得了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纠结，直接就可以选择行走在地下世界，直到报了仇为止。”

“不关小静的事。”张子轩微微皱起眉头，道：“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梦萱忽然气鼓鼓地转过头，冲着张子轩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对漂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子轩，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死疯子！就知道偏向她！你到底是不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你不清楚，我们也是有眼睛的，看得明白！而且，我刚才也没有报怨她的意思，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你就对我不满。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啊？”

说着说着，林梦萱眼中渐渐湿润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她死后的五年里，是谁陪着你东奔西跑，是谁陪着你亡命天涯，是谁陪着你一次又一次对付组织，是谁把你从死亡线上一次又一次拉回来，是谁陪着你击退一批又一批的强敌，又是谁在你决定过平淡生活之后帮你支撑着你的报仇计划？是我！是矮子！是黑子！是小言！是刚子！是房子！还有你的那群狼崽子！她方如静除了最后说让你好好活着，过平淡的生活，不要再过腥风血雨的rì子之外，又做过什么？”

张子轩眉头大皱，随即很快便又松开来，轻轻一叹，摸了摸林梦萱的小脑袋，歉然道：“丫头，对不起，是我反应过激了。人死如灯灭。我只是还没完全走出来而已。”

“哼！”林梦萱轻哼一声，松开了小嘴巴，一脸生气的模样，但是眼神落到张子轩被咬的地方，却是温柔如水带着丝丝怜惜和悔意，“知道就好！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就彻底放下一切，过你所谓想过的生活。其他事情，由我们来做。要么，你就要寻到自己的本心，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拼尽一切去争取。”

“难道我就不能先做好一切，再去过普通的生活？”张子轩问道。

林梦萱一边给张子轩揉着被咬的地方，一边翻着白眼，道：“你觉得可能吗？你想跟组织对抗，结果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完蛋，一个是胜利。如果完蛋了，那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你赢了，你以为你的生活还能太平吗？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不是不懂。而且，你能确保组织完蛋了之后，里面的人全都死个干净，没有一个人再找你的麻烦？”

张子轩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那就是了。”林梦萱道：“所以，你要想清楚了。你其实一直都站在命运的交叉口，几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你以为你前进了，其实你只是在原地踏步，一步都不曾前进过。叉路口，依旧在你面前，你没有选择，也没有想过要自己走出一条来。但是现在，时间剩下的不多了，你最好快点选择。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大家，都好。”

忽然，张子轩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丫头，上次矮子劝我放开戾气，不会也是你出的主意吧？”

“废话！”林梦萱道：“不是我，难道还能是矮子自己？你也太高看矮子的智商了！我知道下鸟那个家伙要来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要不也不会逼着你尽快做决定。”

“就没有一点别的原因？”张子轩问道。

林梦萱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你不是一直都非常觊觎疯子的吗？我放开了戾气，无疑就等于天天都相当于疯子的状态，只是因为在控制着戾气，所以疯得不算彻底。可只要我是疯子，不就是你捕猎的对象吗！”张子轩忽然之间jǐng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