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妙法禅寺
作者:庭雪到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24

刘蕊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告诉她是一座庙的时候,刘蕊也有些吃惊。无弹出广告小说 可见原来她也不知道这神秘的197号是什么地方。不过这也不奇怪,饶是我和丁胖子这样土生土长的武汉人也没听说过这样一座隐身在武汉市区的庙宇。

站在这庙的山门之前,我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远看这建筑很是琼楼玉宇,近看却也有些残破了,曾经的雕梁画栋如今都已经有些残破了。想来这庙的香火怕是不太旺。

看看周遭也没有别的建筑,门牌号也清楚的显示这就是我们苦苦追寻的197号。我们在门口站了一会,我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厚重的庙门。

想不到我们逃亡的第一天,就要投宿在庙里面,越来越像西游记了,想到可能等着我们的九九八十一难,头开始疼起来。

拍了半天,迟迟没有人应门,难道这是一座废庙,正在丁胖子跃跃yù试的准备爬墙进去看看的时候,庙里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应答:“别敲了,来了,等一下。”

庙门大开,一个和尚站到了我们面前。我看见来人,倒吃了一惊,我本来以为这样隐秘的寺庙里面一定都住着大德高僧,必定仙风道骨,佛法深厚。可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和尚,只能说看起来勉强算个和尚。

这和尚也就是三十岁左右,除了身上的僧衣以外,无一处有僧人的样子,脚上穿着一双耐克球鞋,头顶也没有受戒的香疤,耳朵上却夹着一支黄鹤楼香烟,我瞅了一眼,还是60元一包的。这和尚就那么歪歪斜斜的站在我们面前,眼神倒是很猥琐的直往刘蕊身上瞟。

看见这不像和尚的和尚,我也有些角sè错乱,一开口就说错了话:“施主,请问你们这里是工人村197号吗?”

和尚点点头,根本没意识到他不是施主,我才是施主。

这时我们听见刘蕊说话了:“我是王芝山的女儿,我带着钥匙呢。”

这话有些不知所云,和尚听了以后却很是动容,当即换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客气和善起来,甚至还双手合十给我们行了个礼。

和尚把我们让进庙里,我看了这庙却也不大,只有一座正殿和一排偏房,正殿里供奉的是释迦牟尼佛,偏房看起来应该是僧人们居住的地方。

我看整个庙里只有这个和尚一个人,就问他:“大师法号怎么称呼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师傅呢?”

和尚给我和丁胖子一人递过来一根烟:“我姓胡,你们就叫我小胡吧,现在这个点,其他人都下班了,庙里只有我和我老婆。”

丁胖子听说和尚都有老婆,又变得一脸悲戚,想起了远方的她。我怕这货又要放声痛哭,扰了佛门清净,就和小胡聊了起来,想把话题扯开。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庙虽有百年历史,但是在特殊时期时期已经荒废了,十年前才由小胡承包下来,重新开张,虽说没有武汉的归元寺那种名寺宝刹香火鼎盛,但是在他们的经营下也搞得有声有sè。

小胡尤其介绍了寺庙的特sè服务,在他们的炒作下,这座寺庙已经成为了武汉地区最富盛名的专治不孕不育的寺庙,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香客前来乞求佛祖的庇佑,期望无边的佛法能够圆他们做父母的梦想。

小胡说得眉飞sè舞,我们听得惊奇不已,想不到现在信仰也可以作为一项产业进行经营。在参观了寺庙的法器流通处后,我们的惊奇达到了顶点,这里除了提供玛瑙,琥珀,水晶这些传统的佛教七宝,以及可以请佛像这些寺庙里的普通服务以外,居然还出售道教符咒,基督教圣像这些异教产品。不禁让人感慨佛法无边,万法归一。

丁胖子听得连连咂舌,问小胡收益如何。小胡羞涩的笑了笑,伸出一个巴掌。

丁胖子大感意外,感叹现在信仰这么值钱,居然可以卖到。不过看了看这位胡高僧的奢靡生活,我们都认为这石碑上刻的名字比较像冤大头的目录。

我突然在这功德碑的最上方看到一个斗大的名字,惊叫起来:“王芝山。”我拉了拉刘蕊的衣袖,“你爸爸的名字。”

刘蕊听了倒也并不吃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小胡笑着对我们说:“这庙当年就是王大爷重修的,承包的时候王大爷出了最大的那份钱,所以这庙最大的股东就是王大爷,每年我们都会把分红打到王大爷的账上。王大爷的那间房我们也一直给他老人家留着呢。”

我和丁胖子不由对刘蕊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小姑娘名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家族产业。

说话间小胡带我们来到一间禅房之前,说了一句:“到了。”

刘蕊在自己随身背的一个小挎包里翻找了一会,摸出了一串钥匙,这串钥匙挂的很满,密密麻麻的至少有几十把,每一把上面都贴着一张小的胶纸,上面写着“福州”,“长chūn”,“成都”之类的城市名字,我甚至在一把钥匙上看到写着“布宜诺利艾利斯”这么醒目的名字。

刘蕊口中默念着27这个数字,先是在钥匙圈上找到一个挂着的铜钱,然后摸着区分了一下这枚铜钱的正反面,接着就顺时针的一把一把摸了过去,数到第二十七把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们都看到那把钥匙上写着“武汉”。

这还是位房姐啊,看来我和丁胖子是傍上富姐了,这辈子软饭至少可以管饱了。

刘蕊把钥匙递给了我,示意我把门打开,我把钥匙插入那把都有些锈迹的挂锁轻轻一扭,就听见咔嚓一声,锁开了。

小胡看我们开了锁,就让我们先进房休息,说等会饭好了再来叫我们,丁胖子关切的问有没有肉吃。小胡哈哈一笑:“还有酒呢,几位是喝飞天茅台还是拉菲?”

丁胖子来了兴致,和小胡胡侃一通,说什么这两种酒自己都经常喝,都还行。

其实我知道丁胖子就喝过一回茅台,还是在同学聚会上有人带了两瓶,同学们都还在矜持的时候,这家伙就借口自己迟到了,已经自斟自饮的连灌了三杯,说是罚酒,结果酒是假的,大家还没开始吃,就要送丁胖子去医院。幸免于难的同学们纷纷感叹丁胖子为人真他妈仗义。

最后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红的白的一样一瓶,不醉不归。丁胖子高兴的拍着小胡的肩膀假装客气,一个劲的说:“太不好意思了,太不好意思了。”

小胡笑着告了辞,丁胖子这才哼着歌进了房,“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

我对丁胖子这种有便宜就占,不占王八蛋的小市民做派颇为不齿,打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丁胖子白了我一眼,我正想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告诉他我们虽说是在跑路,但是也是革命的队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是要遵守的,不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是总不能找群众要酒喝吧,何况还是找和尚要酒喝。

我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刘蕊说:“把门关上。”

丁胖子闻言,关上了门,关门前还把头伸到门外左顾右盼了一下,很有地下工作者的风范。

刘蕊问了问我房间的格局,我看了一下,房间不大,也就是20平米左右,正对着门有一张单人床,床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刘蕊就坐在这张床上。地上还有一口箱子和开水瓶,洗脸盆等rì用品。我打开箱子,里面有崭新的还没有开封的全套被褥。

房门正对的墙上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屋里开着rì光灯,光线还是很充足,但是房间长时间没人用过,总有一股霉味。所以我就走过去拉开了窗帘,窗外正对着寺庙的院墙,窗下种着几株月季,正在娇艳绽放。

窗户旁边还摆放着一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写字台上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我打开抽屉,就看到了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样东西,我回头对刘蕊说道:“这里有个录音机,里面还有一卷磁带。”

刘蕊好像早就知道这房里有录音机,也不惊奇,只是说了句:“听一下磁带吧。”

我把录音机从抽屉里取了出来,在桌子下有一个插座,我把录音机插上了电。

可这时候我犹豫了,几天前我还无忧无虑,充满童真,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到了兰州怎么闹洞房。可现在的我目睹了太多生死,甚至还亲手杀了一个人,踏上了逃亡的不归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牵涉到了一个秘密,我还能回头吗?如果我听了这盘磁带,了解了所有秘密,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快乐,还是了解一切才会更幸福?

也许我本来就没有机会回头了,从我答应王大爷的时候就已经没机会了。

丁胖子已经把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搬了过去坐了下来,我只好坐在了桌子上,就坐在那个录音机的旁边。丁胖子扔过来一支烟,我想了想,把烟点上,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我们屏声静气,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却只是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听得我都要失去了耐心,以为这只是一盘空白带,可就在我准备快进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一声咳嗽,接着就有人数了123三个数。

刘蕊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也起了波澜,其实我也听了出来,这是王大爷的声音。

果然,王大爷那清亮的声音马上就从录音机里飘了出来:“蕊蕊,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听这盘磁带,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正在听这盘磁带,那爸爸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