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文好帅!
作者:比那名居流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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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个讨厌的女人告诉我迟到与早到是一门艺术。

比如约会的时候,男方适当早到,可以展露出诚意,而女方适当迟到,则有助于营造意境。

“老太婆你约过会么?明明单身到现在还装作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在我一个小孩子面前显摆。”

当时我对此嗤之以鼻,然后被狠狠修理了一顿,并且深深地用**铭记下了滚筒洗衣机的运作原理。

现在则是深信不疑,感概她当年真是有先见之明,把我坑得我好苦。

原本喧嚣的夜市早已归于宁静,几个小时前还妖声鼎沸的露天居酒屋现在也只剩下几个打定主意熬到天明的苦人儿,大家互相对视了片刻,嘴角不约而同地泛起一丝苦笑,随即很默契地转过身继续对影独酌。

一股人生寂寞如雪的惆怅开始在居酒屋里缓缓发酵。

将杯中最后最后一滴温酒饮下,稍稍驱赶走几分十二月冬夜的寒意。

我出声唤来正在厨房打瞌睡的粉发少女,让她再温上一壶酒,我可没有自信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靠自发热熬到天明。

夜雀老板娘睡眼朦胧地端着托盘飞过来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露出一副“我理解,年轻人不要灰心”的过来人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随即摇摇晃晃地抖着翅膀飞回厨房继续打盹儿。

那温婉善良的视线与治愈人心的笑容是何其地让我心碎,以至于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我几近热泪盈眶。

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来到幻想乡的第七个年头,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第一次主动约人见面的我被人无悬念地放了鸽子。

明明约好子夜见面的,现在已经快过完寅时了。

整整浪费了一夜啊!

这完全是在耽误人生啊!

一夜能做很多很多事情啊!

比如把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扑上来死缠难打的西瓜头剑客给灌趴下。

“呜呜,幽幽子大人不要吃我啊...”

这家伙在做噩梦么?

“樂大人不要去告我的状啊...”

是悦不是樂...而且我干嘛要告你状啊?上哪去告啊?

莫名其妙的家伙...

给醉成一滩软泥般趴在桌上的半灵剑客披上外套之后,我提起今夜的第四壶酒再次开始了与寒冷抗争的漫漫征程。

临近清晨时的空气洁净而干燥,兽道中树木交错的绿网间流露着一些橙sè与蓝sè混杂的光线,预示着朝阳将在不久后初升,道路两侧的草木随着雾气的弥漫而愈发朦胧起来,依稀能听见一些不知名的鸟类沙哑的鸣叫与拍动翅膀的气流声。在博丽神社附近的野外常常可以看见鹿群出没,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那些矫健灵巧且十分敏感的生灵总会令人吃惊地游过那微微反shè着rì光的潭水,然后纵身跃入一些神秘的林间间隙,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处在这一片林间的我,此刻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地想要沉湎于中的静谧。

一种对于居于rì渐嘈杂的人间之里的我来说弥足珍贵的宁静。

就此睡过去也好。

在倦意的作用下我微眯着眼如是想道。

但“天不遂愿”这个词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套用在我的身上。

在我闭上眼的那一刻,某个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了的个体腾地从不远处的座位上站起,随即几步来到我的桌前。

“...你哪位?”

我有些困扰地微微睁开左眼打量着这位伫立于桌旁看上去似乎正怒火中烧的陌生人。

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女,当然只是从外表来看,纤细的身形与较为锋锐的面部轮廓给人一种jīng明强干的感觉。她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头戴一顶由朱红sè锥型体与两束绒球构成的奇怪帽子,看上去保暖效果优良。

最使人印象深刻的则是那双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便联想到深秋时节的枫红sè眸子,不过此时那双眸子正以一种夹杂着倦意与恼怒的复杂视线死死瞪着我。

说起来那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啊?那身像是在某种祭祀活动中的活跃着的祝装怎么看也不是来这种居酒屋喝酒的人应该穿的。

来历不明的怪人,而且还是只鸦天狗。

最终视线扫过她身后那收起的如同夜空般漆黑的羽翼,我为这位乱入者做出了比较中肯的评价。

“城管大人!你赢了!”

似乎对我的询问感到无比的火大,鸦天狗少女愤愤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照片狠狠地甩了我一脸。

啪啪啪...

“.......”

这是什么情况?这女人吃错药了么?还是说我天生长了张适合被陌生女xìng殴打的脸?

“不就是拍了妖怪贤者几张私房照么?!犯得着这样穷追不舍么?我只是想跟朋友见个面而已啊,你就坐在这儿跟我耗了整整一夜!一夜!一夜能做很多很多事情你知不知道?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在变相的谋财害命懂不懂?你是在耽误我的人生前途啊!出门的时候就因为祭祀的事情已经晚了所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地飞了过来,结果一落地就遇到你这丧心病狂的家伙在这里蹲守!不愧是幻想乡第一偷窥狂的手下,连我的行程安排都弄得清清楚楚!我服了还不行么?拿着这几张照片给我滚回去交差!滚!”

“......”

虽然被一个陌生少女无比强硬地狂骂了一顿但是我好像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

开玩笑我可没有因为被骂而感到兴奋...

真的...

“呜呜,青chūn期的少女随随便便熬夜会严重影响皮肤的你这没人xìng的混蛋知不知道?!你也不看看你昨晚坐在这儿周围的大伙都没法放开手脚地发泄生活压力吗?城管就很了不起吗?我们这些妖怪也是有妖权的!”

“嗯嗯...”周围坐着的妖怪们纷纷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

“那个...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城管...”

“少给我装蒜,你以为你现在脱了衣服就能蒙混过关了?别想欺骗我这双王牌记者的慧眼!”

鸦天狗小姐带着熬夜的黑眼圈与民众的愤怒伸手指着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西瓜头剑客身上披着的衣服,“穿着这身行头的不是城管是什么?公务员?哦,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白玉楼的打手,谁不知道你们迷途之家是跟白玉楼穿一条裤子的,我昨晚要是没沉住气半途上来暴力抗争的话估计早就被你们两个给活活就地正法了对!”

“......”

好可怕,熬夜的女人和有起床气的女人都好可怕......

其实在这位鸦天狗少女骂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弄清楚情况也搞清楚她是谁了...

但我觉得要是现在我一脸无辜地贱笑着对她说:‘啊,原来是你啊摄影,其实我是樂园来着,你搞错了,啊哈哈...’的话估计会立马被她活活打死然后抛尸荒野喂狗......

总之这件事要是不妥善处理恐怕没法善了......

线下见面什么的果然都好凶险......

Neet提议的那个线下聚会还是暂时先缓缓,我现在总有种大伙贸然见面的话绝对会出人命的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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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每rì的朝阳都是从博丽神社的方向升起的,在逐渐明朗的rì光照耀下林间的雾气也开始消退。

那拥有着无比治愈人心的微笑的夜雀老板娘此刻也开始收拾着经营了一夜居酒屋,从不断打着呵欠的样子来看似乎她的生物钟已经在催促着她赶紧回家入眠。

而作为昨夜最不安分的客人的我等自然也很识趣地收拾好东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搞了这么大个乌龙结果还白白浪费了一夜的时间...”

鸦天狗..哦不,是shè命丸小姐有些无奈地抚额道。

“唉,错在我啦,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换身行头出门好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我一想起家里一柜子的这个款的衣服就头疼......

怎么办?难道还要照着藤原那套做身衣服?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副造型便泛起一阵来自于大脑皮层的深层次头痛....不行,那个造型太扯了,除了藤原之外没谁学得来的。

“不,也怪不得小哥你,你看我还不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嘛?”shè命丸小姐拈着自己的袍子笑着摆摆手说道,“这种个人特sè是无需退让的。”

关键是这种个人特sè的版权不是我的啊.....

“说起来shè命丸小姐你穿的那个高木屐走路不会不方便么?”

清晨依旧带着露汽的小道,土壤的湿度也刚好维持在一脚踩上去微微陷下些许的程度,穿那种鞋子应该走起来很棘手才对。

“小哥你忘了我是天狗了么?对于鸦天狗来说飞行永远是优先的行动方式。”

听闻她这样说我随即低下头察看,果不其然,看上去似乎是与我并排行进着但是她的脚下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地面。

一股因阶级差距产生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产生了头戴红sè头套挥舞镰刀锤子做掉这只在十分钟前还不由分说地把我涮了一通现在又开始在我面前得瑟的鸦天狗的念头...

罪过罪过...

不过迫于背上的半灵剑客只得想想作罢......

“说起来小哥你和线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哎?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动物吗?”

“咱们彼此彼此。”

“哪有的事?我可是表里如一清廉正直的妖怪山记者shè命丸文。”

shè命丸小姐用随身的团扇轻掩着嘴笑道,同时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悄悄挪动着照相机镜头...

“姑且不说你现在拍照有何用,事先告诉你我可有闪光灯过敏症,一旦被人突然闪一下的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要过敏源给排除掉,自己看着办,清廉正直的记者小姐。”

“啧.”悻悻地吐了吐舌头,shè命丸小姐一脸扫兴地收回了手,开始在我的面前飘来飘去打转。

“你想扰乱我的视野然后逼我撞树么?”

“不,只是对小哥现在的状态有点好奇罢了。”

shè命丸上下翻飞着在我的视野里窜来窜去,各种高难度滞空动作像是耍宝一样让人眼角抽搐。

最后更是维持着一副几乎额头碰额头的姿势倒立在我面前的空气中。

“小哥,我现在突然发现比起你先前承诺的‘人之里连环杀人案’,你本身这个题材好像更富有吸引力呢,如果报道你的题材的话我的《文文rì报》好评度会更上一个台阶。

嗯----让我想想....”

维持着这种极有可能触发脑溢血的倒立姿势,shè命丸抿着嘴作沉思状,手上的团扇倒是不停地拍着我的脸...

“有了!”

良久,她打个响指,随即兴高采烈欢呼道,“就叫‘大发现,失踪七年的八云...’”

“如果你是还记恨着我昨晚害你熬夜的话就直说好了,我也会相应地做出补偿的,毕竟平心而论我一个很擅长熬夜的家伙怎么也不会比你吃亏,但如果你真打算做出这种公然作死的行为的话,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并带够足够的干粮,因为我无法确定你会在隙间里面享受滚筒洗衣机待遇多少年...”

“嘛,开玩笑的,不要当真。”笑着拿团扇再次拍了下我的脸之后,shè命丸文重新恢复到前年那种并肩行进的状态,“别忘了我可是鸦天狗。”

她俏皮地着重强调了那个‘鸦’字。

“那种程度的熬夜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呢小哥,我可是经常有通宵制作报纸到天明哦,要是被区区一次熬夜击垮的话不就白活那么多年了不是么?”

明明外表和语气都没什么变化,收起先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态度的shè命丸文在此刻给我了一种属于女xìng而非女孩的感觉,长生种的潇洒气质霎时间一览无余。

这早已不是区区“文好可爱”的程度了,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应该是“文好帅”!

jīng明能干清廉正直的小报记者------shè命丸文在此刻终于华丽登场。

“呐,小哥,作为熬夜的报酬,让我们把那个潜藏在羊群中的小家伙抓出来做成新闻。”

在走出树林的瞬间,身旁的shè命丸文向我露出了如同深秋时节般清爽的微笑。

自信而耀眼。

不远处,清晨的人间之里,袅袅炊烟已在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