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荒人的歌声
作者:君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42

大荒国并不是很多人想的那样:荒芜、寒冷。

初chūn的荒国,依稀间点缀着片片油绿;尽管空气中还带着一些寒冷的气息,即使那种chūn回遍地的大势,也未能把它压下去。

北荒很大,很平整。地面的青草并没有多高,毕竟地理位置就注定了它的终年气温都不会太高,而且降雨量也少,遍地的青草也只能算是草皮,就这么铺满了整个北荒。间距稍远些都会看到一小片的青葱树林,树干笔直;只是由于地面水分不算太多,它们的根部虽小但却坚韧异常。

大荒国靠着西夏和玄国。

即使玄国和大荒国之间横担着一条连绵千里的山脉,期间都有高耸入云的雪山,把大荒与玄国的往来之路切断不少,但仍旧不能改变两国相邻的这个事实。而事实,就是如此。

西夏这些年对大荒国的蚕食未有停止过,都像是chūn蚕趴在那张阔达的桑叶上,一口一口地撕咬着,挪动着它那幼小肥胖的身躯,大有一种吞没之势。

只是不是为何,本应能战好战的荒人却一再退让。把本应属于他们修生养息的大地都让给那些贪婪的西夏人,任由他们的铁骑,一步一步追赶在自己身后,霸占一大片一大片肥美的草地。

西夏的军队都有点习以为常了。只要隔段时间补充了给养,便会骑着身下的战马,向着北面挺进一点。偶尔遇到些奋起反抗的荒人,便会群涌而上,挥舞着手上的刀剑,试图留下他们那副坚硬的皮囊。

荒人好战能战,这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所致。他们的身体大多都很坚硬,即使遇到一些看起来瘦的像是风吹就倒的荒人也不能怀疑他的**的特殊,或许,这个瘦小的荒人,奔跑起来,比风还要快,快得他用身上简陋的兵器,割下你的头颅,你还未能看清他的动作。

但大荒土地上的这群西夏军队还没遇到过。从一开始踏进这片土地时,小心翼翼、防备万分的心态,到他们现在有甚至渴望痛快厮杀一场念头,都归结于荒人给他们的印象,从踏上这片土地后的印象:偶尔几个被自己驱赶的荒人气愤万分地冲上来一番厮杀,由于他们人力单薄,往往被自己围攻得满身伤痕即将被俘时,他们便会撒腿奔跑,往那大荒深处逃命而去。

即使军中无数同伴都高声呐喊或者请命要求大举开拔挺进,也未获恩准。只能像现在这样,隔些rì月,才会向前扩大西夏领土。只是这番本应稳扎稳打的策略,落在西夏开疆的士兵眼中,却像是家中做事拖泥带水的妇人,实在不堪言语。

荒国深处,深到已经靠近极北那片冰封万里之地,本应人烟稀少是个不毛之地;但就在那片满是白凯凯的世界里,却巍峨地竖立着一块石碑,一块很高很阔的石碑,足足十几米高,直径更是达到玄国皇宫前那扇大门的程度。这块巨碑就这么直挺挺的耸立在这极北之地的边缘,看起来似乎是块挡风石,挡住从更深处吹刮而来的刺骨寒风,未曾退让过。

石碑很厚,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坑洼,从那些细微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是人工雕琢而成,只是不知道荒人从哪里找出这么大的一块石头,然后修成这般模样。

凛冽的寒风还在翻飞着,石碑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衣着简陋的荒人。

这群荒人有二十多个,其中有一个老者走到这块石碑面前时,恭敬地跪了下去,然后双手平铺在地面上,拜了下去,直把额头贴在那层夹杂着雪屑的冻土。

后面那些荒人看见那位老者跪下,连忙反应过来,同样对着那块巨碑行了一个荒人最为庄重的礼数。

如此拜了三回,老者站了起来,挺着那身与年纪不相仿的壮实身躯,一脸虔诚地看着那块巨碑,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良久,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群荒人。

这些人之中,有七八个孩童,旁边站着的是他们的父母,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激动的神sè,那种毫无掩饰的灼热目光,似乎想把现在看到的一切再次狠狠地烙在自己脑中,不时低头和身边显得被那石碑怔住的孩子叮嘱些什么,那些荒人孩子都坚定地点头表示明白。

老者酿神良久,缓缓吸了口气,胸前那结实无比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了一下,他用荒人的言语认真说道:“圣地就在这里。”

那群荒人父母听了这话,不少都在回忆些什么,眼中透出一股怀念的神sè。

“孩子们,你们在这个冬天都经历了考验。在你们chéng rén礼到来之前,都要进入圣地去完成最后的洗礼。”

荒人孩子听到洗礼两个字,眼神泛起一股热切。因为,荒人都是一个喜欢挑战的种族,一个好战的种族;老者说的洗礼,就是存在了挑战困难的意思,他们把自己遇到的每一场战役,都当作是洗礼!对于这些刚刚成长起来的荒人孩子,他们最不缺就是那种迎刃而上的心态,所以当老者说完这话后,他们都不由攥紧了那颗尚且幼小但已经坚硬异常的拳头,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老者看了看,继续说道:“要是你们谁能把圣地里面的那张镜子打破,那么,你将被我引以为傲。”

不仅连孩子们听到镜子这词时,有点迷糊,就连场中不少父母都不知道那张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明白,明白被面前的这位老者引以为傲,这是在族中莫大的荣耀!荒人以强者为尊,面前的这位老者,就是一位强者,是一位让他们仰望的强者!

族中一直有这位老者的传颂。多年前,他还年轻,面对那群可恶的西夏入侵者厮杀时,用他那双坚硬的拳头,砸碎了百多个敌人的脑袋。甚至当时西夏的一位将领为了稳住局面,骄傲地和他决战,尽管那位将领是一位修行者,一位达到天命境的武道强大修行者!一场剧烈的厮杀,甚至大地都被轰出裂缝了,打得满天巨响不断,但到最后,那位西夏将领的下场,和那百多个炸开的头颅一样,身躯倒塌下去,躺在老者的脚下,像是遇到寒冬的枯草一般,无力挣扎。

那场战役,这位老者同样重伤。即使这样,他仍是用他那坚硬的胸痛,挡住了那群侵略者,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那个部落的妇女孩子还有年老者逃进大荒深处。

老者在那场战役逃了回来,但也带着一身恐怖无比的伤口逃了回来。好在那时他还年轻,硬是在昏迷了半年多后,才醒过来。但他的事迹,已经被那群获救的荒人传颂出去,同样,他的名字也是响亮地回荡在大荒国中,他叫聂狼。

巨碑处,就是荒人的圣地,圣地中还有一面坚硬的镜子。这是聂狼说的,也是荒人孩子们听到的。看着面前这块巍峨的巨碑,荒人孩童们心中都翻滚起巨浪,似乎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荣耀,他们齐齐的向着天空高呼了一声:“喉!”

聂狼眯起有点浑浊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sè,他转过身去,看着那块巨碑,慢慢哼起一段歌谣,一段荒人自古流传下来的歌谣,每个荒人都会诵唱的歌谣,身后的那群荒人都跟着吟唱起来,嘹亮的歌声顿时四散响彻而去,荒人们神情万分肃穆,即使冷风扬起身上简陋不多的衣物,也未能让他们皱眉低头看上一眼,就这么认真的庄重地哼唱着一段古老的歌谣,歌声有时像chūn风般温柔绵绵,有时像夏雨般清脆亮净,有时像秋叶般忧伤愁苦,有时像冬雪般萧杀寒冻;像要把完整个轮回全部哼唱完,很古朴很华实的音调从他们口中迸发而出,悠扬的歌声传出好远好远,似乎要穿过巨碑后面那片冰雪世界,去到另一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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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碑前面的寒风还在呼啸着,似乎还回荡着那首古老的荒人歌谣。

那些荒人父母都已经踏在回程的路上,不时转过身往后张望,因为他们的儿子,都留在了巨碑前,由聂狼带他们进圣地。

圣地的洗礼最少也要一年。从荒人父母们回望时的眼神可以看出一丝惦念的神sè,但他们都知道,圣地的洗礼,那是每个荒人孩童都要经历的,他们曾经也进去过,经历过,知道是什么。所在在那惦念中还有着一份希冀,希望自己的孩子,从里面走出来后,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像聂狼大人那样,守护族群,争取莫大的荣耀。

巨碑还是那样挺直地耸立着,像一位荒人战士般站在极北的边缘,把面前的寒冷都挡了下来,坚定地守护着身后的族人,不退一步,不让一分。

巨碑前面还是一层泛白的冻土,似乎没有人来过,没有人在上面用额头触碰过,还是那般厚实冰冻。聂狼带着那群荒人孩子进入了圣地,他们都消失了,消失在那面巨碑前,没有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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