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入彀
作者:纪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46

二公子刚刚一出去,荷露就进入房间中,担忧地问:“三哥,二公子找你什么事情?”

莫天悚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避免眼前祸害的好办法,只能是把法扇丢在桌子上,用一本书盖住,仰头靠在椅子背上,疲惫地道:“阿兰说她教会你按摩术,你能帮我做做吗?”

这次荷露追上莫天悚以后,虽然还是做的丫头之事,可莫天悚一直对她疏远得狠,只要有点力气事情就尽量自己做,荷露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诧异得很,但还是走到莫天悚的背后,伸手帮他按摩。尽管她很不熟练,莫天悚依然觉得轻松不少,轻声道:“荷露,我可能明天又要出门走远路。这次不是我不带着你,而是我连凌辰和青雀也不能带,没办法再带着你,我让凌辰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荷露低声道:“我不回去。三哥不要我在身边伺候,我就远远地跟在三哥后面。三哥,你不要骗我,你出门怎么可能一个人也不带?你就算不带凌爷和青雀姑娘,也会带着谷大哥和红叶师太的,多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莫天悚气结,荷露虽然看着爱哭而娇气,骨子中的坚韧却无人能及,恶声恶气地道:“我这次是去相亲的,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荷露的手微微发颤,声音也还是一如既往怯生生的,语气却很坚决:“我去伺候新娘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有什么。我能在你身边服侍你就够了。”

莫天悚不禁头疼,气哼哼地道:“我哪有看不起你?我当你是妹妹,不喜欢你做丫头做的事情!”

荷露轻声道:“上次在昆明,我就知道三哥看不起我。但是那次也让我知道三哥是个真正的好人,帮我阿爸不是另有目的。”

莫天悚始终说不通不觉火大起来,坐起来一把拉过荷露,瞪眼道:“早知道我那天晚上就不要你出去了!我帮你阿爸怎么没有目的,我是想他给我卖命!听着,我的妹妹都是别人伺候着的小姐,不是伺候人的丫头!”

荷露低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三少爷。”

莫天悚泄气地靠在椅子背上,觉得荷露比叠丝峒、桑波寨、昆明知府、蜀王、龙王都难对付。荷露却又走到莫天悚的身后,伸手帮他按摩头部。莫天悚懒得再多说,闭上眼睛由着荷露摆布。忽然听见蜀王世子笑着道:“三少爷真是会享福!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俏丽的丫头就好了!”

莫天悚心中暗骂,这不是明着要人吗?急忙起身让座,笑道:“这样的残花败柳会污了世子的眼睛,改天天悚送些好货色让世子挑选行不行?”边说边打量跟在世子身后的降头师,干枯瘦小,一头乱发,气色灰败,看来和骷髅差不多。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不用问里面装的也不是好东西。

世子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坐下后笑道:“果然是风流本色!”

看来世子小气得很,倒是不可不防。莫天悚回头道:“荷露,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世子来了也不去沏茶!”荷露却是看见那降头师造型就觉得害怕,担心得很,并不肯出去。

世子早就看上荷露美色,前些天蜀王天天来看莫天悚,他不好开口,见莫天悚就是不愿意让出荷露,心头立刻不太高兴,摆手道:“不用沏茶。刚才二公子都和三少爷说了吧,我身后的这位就是海外来的易容大师。易容术出神入化。经他易容以后,易容药物不管洗多少次也不会洗掉,非大师的特制解药才能洗去,一点破绽也没有。三少爷还要回家,我们也别耽误时间,立刻开始如何?请三少爷宽衣后坐下。”

莫天悚有些上刑场的感觉,很不情愿地皱眉道:“还要脱衣服吗?能不能请世子回避一下?这位大师怎么一句话不说?”

世子道:“他听不懂我们说话,我们也听不懂他说话,出声也等于零。只是脱去上衣而已,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少爷的肤色太白,脖子等地方和脸色差别太大,任何人都能看出三少爷是易容过的。其实你用不着担心,不过就是一些黑色的颜料而已,等你回来以后,再让大师给你洗去颜料就是。”

莫天悚心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颜料”涂上来容易,去掉就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了!万分无奈地示意荷露过来帮他脱上衣。荷露单纯得很,压根也没听明白世子的意思,不觉对莫天悚忽然对她如此亲昵甚是诧异,但也喜欢得很,急忙过来服侍莫天悚宽衣。莫天悚心头本来就不痛快,见荷露竟然有些高兴,心里就更是不痛快。

世子指指桌子旁边的凳子,示意莫天悚坐下来。莫天悚推脱不得,只好慢吞吞地坐下。世子对降头师做个手势,似乎也很好奇地起身来到莫天悚身边。降头师把竹篮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个有盖子的大陶盆。揭开盖子,陶盆中是几条冒着热气的黑色面巾。莫天悚正想再看仔细一些,降头师就做手势让他闭上眼睛。

莫天悚只好闭上眼睛,感觉降头师把一条热乎乎的面巾敷在脸上,除了稍微有些烫以外,到也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但他还是装着吃一惊的样子,伸手乱舞,一把抓住降头师的手,手上用力,指甲划破降头师的皮肤。那降头师没用得很,不过一点小小的伤口,杀猪一样惨嚎起来。世子急忙叫道:“三少爷,你镇静一些,很快就好了!”

莫天悚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也就镇静下来,听话地放下手臂,感觉双手被一双小手握住,啼笑皆非地想荷露倒是真的关心他。

降头师把面巾一条一条敷在莫天悚的脖子上和胸口上,一直等到面巾上的热气散去才取下来。不等莫天悚睁眼,又用一条湿手巾把敷过面巾的皮肤都仔细擦拭一遍才放开莫天悚,开始收拾东西。

世子似乎也满意了,不死心地道:“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候。三少爷穿上衣服先回去休息吧,东西让荷露留下收拾。”

莫天悚怎肯让荷露单独留下,笑着道:“世子见谅,没有荷露,天悚晚上睡不好。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我们走后,世子随便找个丫头把我的东西丢出去就是。”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瞄降头师,觉得他的脸色更加灰败,死了老爹一样,垂头丧气的,不禁鄙薄。

世子道:“那我让丫头收拾了送到三少爷府上去。”拍手叫进来一个丫头把降头师带走,自己却留下看着莫天悚。

莫天悚心下恼怒,想了想,还是把压在书下面的玛瑙“法扇”拿起来,一眼看见扇子上多出几道裂痕,多半是放在桌子上还是不行,上面见鬼的降头术还是依附在自己身上了,不禁更恼。不过有世子虎视眈眈地在一边,他也只好老老实实把“法扇”收进荷包里。

荷露拿过衣服服侍莫天悚穿上,看莫天悚的眼神甚是古怪。莫天悚穿好衣服忍不住拿起镜子照一下,愕然看见镜子中的人脸色古里古怪的,并不是人天生长得黑的那种颜色,黑色也并不是很重,黑中还带着白,就像粉蒸牛肉的颜色。莫天悚自己看着都恶心,也难怪荷露会是那样的表情,气得莫天悚当着世子的面就摔了镜子,快手快脚地收拾起一些杂物,离开了这个讨厌的地方。

马车果然在王府的后门等候。驾车的竟然是凌辰。他看见莫天悚的样子也很吃惊,却没有多问,等莫天悚和荷露上车以后就赶车离开了王府。

蜀王给莫天悚准备的是浣花溪畔的一个两进院落,一共有二十多间屋子,地方到还马马虎虎。门上的匾额已经有些陈旧,写着莫府两个字,看起来倒像是莫天悚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样子,可实际上凌辰和青雀也不过上午才搬过来。院子中灯火通明,下人还在赶着收拾东西。

青雀和谷正中都在大厅中等候,莫天悚挥手让荷露退出去,坐下后丝毫不隐瞒地说出事情原委,最后道:“最少开始的时候我得做做样子,自己上京。你们在这里尽快弄好药铺。最好是两三天内就开张。”

青雀愕然道:“三少爷怎么这样着急?暗礁在这里的人本来就有一个是药铺的伙计,从九龙镇跟我们一起过来的章掌柜也很能干,所以事情顺利得很,药铺其实早就筹备好了,只是想等到归一丹运来以后再开张。”

莫天悚恨恨地道:“那个龟儿子降头师给我弄了这一头一脸,我怎么可以没有回报?大约十天以后,他的手背上会长出一个任何人都治不好的痈疮来。我明天会配些药留给你们。等那龟儿子找不着郎中以后,肯定会找着我们的药铺来。你们对他态度好一点,帮我用药钓着他,以后我让他做事,他才能乖乖地听话。”

谷正中失笑道:“三少爷,其实你这样的肤色看习惯了,还是挺潇洒的。”

凌辰看莫天悚一眼,也是有点好笑,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自己一个人进京?你的病全好了吗?”

莫天悚叹息道:“还是感觉没有什么精神。当初蕊须夫人说要一百天时间,现在不过九十天,再有个十几日,大约就没问题了。谷大侠,你和红叶跟我一起进京行不行?”

谷正中迟疑道:“二少爷怎么办?”

青雀道:“我看二少爷早离开蜀地了,不然我们不可能一直找不着他。离开蜀滇黔,我们的消息本就不灵通,想找一个有心躲避我们的人,还不像大海捞针一样。”

莫天悚问:“有没有白鹤和黑鸦的消息?”

青雀道:“她们朝太湖的方向去了。最近有消息说太湖经常在夜晚的时候有光影闪现,很像是湖里有宝贝的样子,吸引了三山五岳各种人物到太湖寻宝。西北联盟和锐金队的人也在其中,所以白鹤和黑鸦也跟了过去。”

莫天悚立刻想起太湖旁边淼弥镇梅庄,连声音都一下子变得柔和许多,轻声道:“说不定二少爷也是去太湖了。让白鹤和黑鸦注意一下二少爷的消息。除二少爷以外,凌辰,你再找两个机灵一点的人去查查金尚书和蜀王的关系。”

凌辰点头答应,可谷正中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嘟囔道:“看来我是必须得陪着你进京了?三少爷,我们可得事先说好,这次万一我再做出什么你不满意的事情,你不能再在暗地里使坏,弄个会走火入魔的内功心法给我,或者是什么别人治不好的痈疮之类的。”

莫天悚失笑道:“不会了!我要是给你弄了,你也回敬我一个就是。”谷正中嘟囔道:“那也得我会才行!”凌辰莞尔道:“其实你别一味讨好他反而没事。”

青雀热切地道:“三少爷,要不我陪你进京吧!你的病到底还是没有好,红叶不可能再做你丫头,你没个人照顾可不行。我女伴男装,装扮成你的书童,在路上服侍你,好不好?”

莫天悚摇头道:“你也走了,这里只剩下凌辰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青雀立刻便显得很失望。凌辰忙道:“青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做生意,让我开药铺纯粹是硬赶鸭子上架,你走了,我还真弄不过来。你也不用担心三少爷的身体,荷露肯定会跟着三少爷的。”

青雀幽怨地道:“三少爷,你让荷露跟着你,就是不让我跟着你?”

莫天悚苦笑道:“我正想跟你们说说荷露。这天底下哪有一个男人带着个丫头到处晃的道理?我不打算带着她,找个可靠的人,明天送她回云南去。”

凌辰摇头道:“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帮你做。我怕荷露又自己一个人翻山越岭地来找你。三少爷,你想一想过溜索的滋味。别说是女孩子,即便是男人也有很多对那东西发怵。下雪的大冬天她都能一个人过,你还想丢下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你觉得带个丫头不好看,可以按青雀刚才的提议,让荷露女伴男装跟着你。你反正要带着一个大盗,一个尼姑,再带一个书童一点也不扎眼。”

莫天悚没好气地道:“你倒是维护荷露,那你不如加把劲,让荷露变成凌夫人!岂不是皆大欢喜?”凌辰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你要是欺负荷露,我绝对不答应。”莫天悚看看凌辰,愕然道:“你认真的?那么你来告诉我,我怎么才算不欺负她?带她上床?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努力一些,别让她再跟着我!”

凌辰闷头不出声。青雀撇撇嘴道:“他才不是真心的呢!不过是万俟盘临走的时候拜托他这样说的。换成是别人,他还可以玩玩,荷露他可没胆子玩!”凌辰瞪眼道:“你知道什么?”

莫天悚起身道:“凌辰,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总之荷露就交给你来处理,今晚你就去把她解决掉。我头疼得很,要去睡觉,不和你们说了!”

青雀凑过来道:“天悚,今夜这里乱糟糟的,也没个丫头,让我服侍歇息你好不好?”

莫天悚的头真的开始疼起来,却不好当着凌辰的面拒绝青雀,只有无奈地点头道:“好啊!我的房间在哪里,你带我去吧!”和青雀一前一后地走出大厅。

谷正中看凌辰还有些气鼓鼓的样子,好笑地捅他一下,道:“要不要我去帮你把荷露叫来?”凌辰没好气地道:“滚吧你!我现在怀疑三少爷根本就是阳痿!看着吧,他肯定有办法赶走青雀。”

谷正中不走,更是好笑地问:“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荷露了吧?”

凌辰朝门口看看,看谷正中一眼,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央宗小姐伤心离去,老夫人、大少爷和南无都有意撮合荷露和三少爷。可是你看三少爷压根就是铁石心肠一个,怎么撮合嘛?你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进京,最好机灵一点!知道吗?”

谷正中躲瘟疫一样立刻起身道:“三少爷我可弄不了!这事你找别人。我去找红叶收拾东西。”

荷露本来还在收拾东西,见青雀陪着莫天悚一起进屋,立刻识趣地避出去,不知道莫天悚今夜反是想她留下。青雀忽然又变成害羞的小姑娘,一言不发地舀来面汤,服侍他洗脸后脱下外衣,卸下腰带护腕之类的。

莫天悚眼看是避无可避,拉着青雀一起在床边坐下,清清嗓子,艰难地道:“青雀,你看我原来的病就没有好,又在蜀王府刚刚大病一场……不过你一定要,我也不反对。”

青雀明显是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嫣然一笑道:“等你从京城回来吧!”

莫天悚松一口气,只不见青雀有要离开的意思,又不好催促,便感觉很难受,度日如年一般。沉默一会儿,莫天悚不想再这样一直耗下去,伸手缓缓拉开青雀的外衣带子,笑道:“算了,我们还是别耽搁了。我本来就没有精神,被那降头师一弄,还真累得很,想早点休息。”原本以为青雀会推辞的,不想她装没听懂,由着外衣被莫天悚脱下来。

莫天悚再帮她卸下头上的钗饰,拿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再笑着道:“你知道我没有做过这些。一会儿你可要教我。”青雀低着头,还是没有反应。莫天悚无奈,只好进行下一步,搂着青雀一起上床躺下。

青雀伸手拉开自己中衣的衣带,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肚兜,抓住莫天悚的手伸进肚兜里面,撑起半边身子,低头看着莫天悚,轻声问:“天悚,我还不够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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