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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很痛！
非常痛！
李青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有些眩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伤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汩汩而出的鲜血，他有些无法克制的眩晕。
这个时候出现眩晕可是非常危险的，对这一点，李青其实非常明白，可是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这是生理上最本能的反应，谁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怖和血腥都会如此，他现在还能站着，那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呼——
李青闭上眼睛，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靠在一棵树上。
他先在心里把之前早就已经烂熟于胸的急救常识复习了一遍，然后，嗤啦的一声，从衣服上撕扯下来一条长长的布条，然后，左手压住伤口，右手抓住匕首的刀柄，咬牙，用力，一下将匕首拔出。
血流如注，几乎是喷溅而出。
巨大的痛楚使得李青眼前一黑，要不是靠着一棵树，只怕一下就要摔倒了。
深呼吸，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一连三次之后，李青的心灵这才宁静了下来，他颤颤巍巍的从身上摸出一小包金疮药，颤抖着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撕扯下来的布条包扎。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远远的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看来，任何的第一次都会无比艰难，都会比想象中的艰辛。
又闭着眼睛休息了四五秒的时间，李青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横七竖八倒在前方的几个人。
两个昏迷，三个死了。
死了？
李青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心脏突然一阵阵的缩紧。
死了？
真的死了？
自己真的杀人了？
而且一次还杀了这么多！
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抑或是两者都有，瞬息之间，李青只觉得双腿一软，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杀人了。
他仰起头，望着头道。
我杀人了，我终于杀人了。
原来，杀人也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李青的任务是拯救大宋，所以，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准备了，既然要拯救大宋，那就得杀人，不是一个两个的杀，而是成千上万的杀？
大宋已经病入膏肓了，不死很多人，已经无可挽回。
但这之前他毕竟只有心理上的准备，没有切身实践。所以今天他没有撒腿就跑，他想练一练身手和胆量，他想杀一杀人，这几个的实力都不算强，可以练手。
呼——
李青又一次深呼吸。
还有两个没死。
他握紧了匕首，咬了咬牙，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先是那个叫小杜的。
李青看了看他的脸，有点瘦，但其实还算清秀，并没有满脸的横肉或者满脸的凶神恶煞。
杀了！
李青猛一咬牙，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朝着对方的心口插了进去。
扑。
小杜的身体一下抽紧，他的眼睛一下睁开，瞪得好大好大，死不瞑目一般，但他没能作出什么有效挣扎，很快，他的身体就软软的瘫开了，只有一股一股的鲜血从他嘴巴里吐了出来。
李青拔刀。
匕首拔出之后，扑的一声，一股鲜血喷溅出来，一下喷得他满脸都是。
血是热的。
血是咸的。
血是腥的。
两秒之后，李青忽然大口大口的干呕了起来，一下接着一下，根本无法停止，一直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一直吐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之前李青虽然也杀了人，但那种杀是千钧一发之际的本能反应，所以对于鲜血的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他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可是现在，他亲眼目睹了死亡，他亲自的、冷静的、从始至终的看着一个人死在了他的手里，他闻到了如此浓烈的血腥，他感受到了如此可怕的冲击，所以，他吐了！
吐啊，吐啊，吐啊，也不知吐了多久了，他这才冷静了下来。
还有一个。
他心里暗暗的想道。
所以他握紧了匕首，再一次站了起来。
那个叫做小黑的就躺在他前方两米之处。
他刚刚走了一步，那个小黑就苏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方，然后又看了看李青，瞬息之后，冷汗从他后背流淌出来，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他立即站起，踉踉跄跄的拔腿就跑。
但李青没能让他跑。
嗖的一下，李青窜到了他的后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裳。
“大哥，别杀我，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大哥，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小黑扑通一声跪倒，磕头不止。
“回答我，你杀过多杀人？”李青淡淡的问，神情无比冷漠，心说你也知道上有老下有小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快说，你杀过多少人？”李青又问。
啊？
小黑一愣，然后才哆哆嗦嗦的道：“大哥，我没怎么杀过人，真的，我不像大熊，他才是真的杀人如麻，就连小杜杀的人都比我多，大哥，别杀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怎么杀过人，我到现在也才杀了七八个啊......”
七八个？
李青愣了愣，然后轻轻的道了一声：
七八个，够了。
之所以这般寻问，自然是为了心中更舒服一些，毕竟无缘无故的杀人，李青心里多少的会有些不舒服，有了理由，杀起人来自然轻松很多，虽然这多少有些虚伪，有些无耻，但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话音一落，李青手中的匕首立即扑的一声，直直捅进了小黑的心口。
这一次李青还是有些反应，手还是颤抖，脚好像还是有点软，但还好，没吐。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很少有不能杀的。
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恶徒，大宋的江湖里，像西门飞雪、像陆红玉之类的，只怕是凤毛麟角吧？
大宋的江湖里，更多的是所谓的梁山好汉！
梁山好汉，听起来很好听，很霸气，很威武，很有英雄气概，但用二十一世纪而来的李青的眼光判断，大多不过是些亡命徒而已，大多，都是一些杀人犯。
就算是李青最喜欢的武松，还不是来不来就杀人全家，灭对方全族，至于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什么该不该杀能不能杀之类，似乎，这些人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
连武松都如此，可想而知像老熊这样的低等货色，那就更是不堪一提了。
在好多江湖人的眼里，别人——不过是肉猪罢了，所以理所当然的，反过来，他们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肉猪！
江湖从来都是人性最黑暗的地方，人类所有的阴暗面在这里全都被无穷倍数的放大！
人类之所以发展，并不是因为越来越能为所欲为，相反，人类之所以能一代比一代发展，关键的关键就在于越来越不能为所欲为，人类的世界越来越有秩序。而江湖是无序的，所以江湖也是必须被消灭的！
大宋的江湖虽然很发展了，但还很混乱，并没有大家公认的、或者说大家都愿意遵守的规则。
当然，话又说回来，如果江湖也有规则，如果江湖也玩秩序，如果江湖之人也有板有眼、按部就班，那还是江湖吗？
呼——
李青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这才转身，看向了最后一个目标——顾红云。
其实那家伙早就跑了。
当他看见事情发展不妙了，立即撒腿就跑。
只是很可惜，李青的凶悍差一点把他吓死，虽然他还能跑，但双腿已经瘫软，全身都没有力气，虽然说是跑，其实准确的说，不过是在地上爬罢了。
所以李青轻轻松松的就追上了他。
“顾兄，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该有一个了结了？”李青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李兄......李兄......”顾红云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嘴唇哆嗦，刚才李青两刀捅死了两个人的画面他都是全程目睹了的，所以对于李青的恐惧真的是到了已经无法形容的地步。
“李兄......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人杀我？按理，你不应该这么疯狂的，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把你逼成了这样？”李青缓缓的蹲了下来，蹲在尿湿了裤子的顾红云身边。
“李兄，我说，我说，可是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三分钟后，李青抬起头，望了望远方朦朦胧胧的天空，喃喃道：“哦，原来如此。”
“看来还真得去赵群的老巢探一探了。”
话音落下之时，李青手中的匕首也闪电一般刺进了顾红云的心脏。
这一次他的手很稳，没有哪怕一点点的颤抖，而且，角度也很好，匕首拔出之时竟然没有喷泉一般的鲜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