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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笑了。

不该笑的时候突然笑了。

但并不是歇斯底里的笑，也不是怒极而笑的笑，就是很正常的笑容，无声的微笑。

嗯？

江河山和李雄安的眉头一下挤在了一起，本已经稍稍放松了些的心忽的又一下揪紧。

刚才那份文书里的内容李青不可能看不明白吧，可是为什么他还能笑呢？

一匹布两贯多的损失，九万多匹，那就是接近二十万贯的亏损啊，李青和蔡思雨的那个小店根本承受不起这种损失，这之后两个人绝对要破产，对于这一点，李雄安和江河山算得无比清楚，所以，李青在得知了这个结果之后应该是惊得昏死过去才对，至少也应该暴跳如雷吧，怎么反而笑了呢？

这不该！

这不对啊！

这份大单的杀伤绝对是惊人的，不要说李青这样的小商贾了，这种损失就是江氏家族遇上了，都会很痛。

但李青又绝对不敢耍赖，他绝对不敢说这个合约我不遵守了我不做这个生意了。

这可是朝廷的岁币！

谁要是敢用岁币来开玩笑，谁就是与朝廷作对，大宋的政治环境虽然宽松，但若是真的以为朝廷是那么好惹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此时此刻，无论从那一个角度分析，李青都应该是脸如死灰一般！

可是他怎么就笑了呢？

如果是狗急跳墙之前的怒笑还好，可是这家伙的笑容怎么云淡风轻的，好像真的很高兴一样！

不行！

再这样下去越发被动了！

看来只能出最后一招了！

江河山和李雄安对望了一眼，计议已定。

身高一米八的江河山忽然啪啪啪的拍了拍手，然后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李公子今天兴致很高啊，好，好啊！”

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江河山忽然把目光一转，看向了楚楚：“楚楚姑娘，既然李公子兴致这么高，那你也不要闲着了，跳个舞吧，为大家助助兴。”

“对！对！跳个舞！跳个舞！”李雄安也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跳舞？

楚楚一怔，之前她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李青和江河山之间的争斗上，她正暗暗担心一会儿该怎么办呢，哪里知道一个不注意，战火却是突然的烧到了她的身上。

她抬起头看了李青一眼，李青的脸上十分平静，并无任何一点点的错愕和不安，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看到她的眼神之后，他微不可查的朝她点了点头，大概的意思她能明白：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就够了！

楚楚轻轻的呼了口气，然后盈盈站起：“既然李大人和江族长要求，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毕，楚楚走到了众人之前的空阔地方，先是朝每个人福了一福，然后朝安静坐在不远处专门负责乐器演奏的人示意了一下，不一会儿，节奏明快的音乐之声响了起来。

“停！停！”

不等楚楚舞动身姿，江河山忽然挥手阻止。

“这种舞这些天看的多了，不想看了，这样，楚楚姑娘，来一个霓裳舞！”

霓裳舞？

楚楚一怔，然后唰的一下，她白皙红润的脸上一片阴沉。

不但是她，就连之前一直云淡风轻的李青也是眉头一挑，一抹怒意掩也掩饰不住。

霓裳舞，名字虽然十分好听，可是只要在杭州的青·楼里厮混过一段时间的人其实都明白，这所谓的霓裳舞不过就是一种低俗的脱·衣舞罢了。

江河山竟然叫楚楚在这儿跳脱·衣舞！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青的手瞬时握成了拳头，骨节都开始发白。

但他知道他千万不能乱来，江河山之所以如此不顾一切的羞辱和凌辱，目的就是要把他激怒，要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要让他做出一些能被李雄安抓住把柄的事情。

李雄安是朝廷命官，而且此次前来负有重任，所以他身边有几个高手贴身护卫，那几个高手都是禁卫军，都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要是李青乱来，他们就能立即一剑把李青斩了，而且还可以立即名正言顺的给李青安一个罪名：袭击朝廷命官。

所以，李青暂时还不能动！

他只能忍！

站在大家前方的楚楚一听江河山竟然要她跳那种霓裳舞，顿时脸色一沉，全身一下冷冰冰的。

“楚楚，怎么，没听到吗？我叫你跳一个霓裳舞！”江河山眼神一冷，狠狠威胁。

但楚楚没动。

“臭婊·子，我叫你跳霓裳舞！”江河山大怒，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楚楚没说话，只是微微扬起了下巴，冷冷的看着江河山。

“来人，把这臭婊·子捆了！”江河山脸色愈发阴沉。

“江族长，这不合适吧？”李青终于站起，但声音依然很平静。

他其实知道他站起来也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果然，江河山一听李青的话，立即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李公子，我管教我手下买来的妓·女，你难道有什么意见吗？”

“楚楚姑娘是青园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李青淡淡的问。

江河山没说话，只是啪的一声拍出了一张卖身契。

李青没看那张卖身契，看了也没什么用，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真的，绿云山庄里一定是出大事了。

“来人，把这贱人的衣服给我脱了，老子要当着大家的面好好管教管教，妈的，竟然连主人的话都敢不听，简直是不想活了！”

江河山怒喝。

终于是图穷匕见了！

李青的心骤然缩紧，呼吸差一点凝滞，虽然早就猜到了江河山会这样做，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还是差一点跳了起来，楚楚可是他的禁脔啊，可是现在，江河山却要拿他的禁脔开刀？最最重要的是，李青一下子还想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

他要是无动于衷，那么毫无疑问，楚楚就会被这些人当众凌辱，可他要是乱来，那么站在李雄安身边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卫只怕立即就要动手！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李青只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