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灵
刘或买完猫粮回到家中，看到二黄正坐在窗台上往窗下看。
“嗨，二黄，新买的猫粮八十块一袋，好的不行啊，我都想吃两把。您老先尝尝？”刘或说着把猫粮袋子拆开，却发现那肥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哎，怎么啦，不吃猫粮你难不成还要罐头？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亲，像你这种土猫我们老家一抓一大把，平时都在垃圾堆里扒来扒去找食吃呢，您老这就算是迈入小康了，你想想你那些水深火热的同胞们，你这种简直就是祖坟冒烟，不对，是祖坟喷火才能修来的福气啊！”最近刘或在这只猫面前特别话唠，像是要把怨气全吐给它一样，逮着机会就是一通长篇大论，从自己穿开裆裤的事开始一直说到现在。
“妈的怎么还没到。”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房里响起，不是刘或的声音，刘或愣住了，看着窗台上的猫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二黄回头看着刘或，人类的语言就从那张猫嘴里这么蹦了出来。
刘或虽然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对任何事感到惊讶，但是当这种事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给吓得坐倒在地。
二黄没再理他，又回头看了看窗外。
“总算到了，这两个路痴。”
咚咚的敲门声适时的响起，把刘或拉回了现实世界，他忙起身从猫眼看向门外，只见外面站着刚才见过的那个猥琐男和正捂着鼻子站在他身后的萝莉。
还没等刘或决定要不要开门，二黄突然从窗台上下来了，走到他身边，跳起来用爪子和自己的体重扳开了门把手。
还没等刘或对它这种吃里扒外的恶劣行径做出谴责，一个猥琐的声音就传入了他耳中。
“嘿嘿，小哥，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帮你你还骂我，怕是要加收点精神损失费呦。”
话音刚落，那男的就推开刘或和那个萝莉一前一后走进了刘或家的大门，不约而同的甩开自己背上的箱子。重重的坐在沙发上，然后把脚抬起来往茶几上一放。
这展开实在是太突然，刘或有点接受不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二黄也走了过去趴在了那个萝莉身边，看来是一早就认识。
“你说啥？帮我，帮我什么？”刘或问道。
“那自然是帮你从这一天解脱出去咯。”男人笑笑，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纸，熟练地卷了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气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又像是烟又像是烧着的艾草，原来这男人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是这么来的。
“你想要熏死老娘吗！”萝莉骂道，走到一边去拨了一下空调的扇叶让它正对着那个男的，这下烟气全给吹到了刘或身边。
不过刘或还没空管这个，他还没从那个男人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帮我，怎么帮？你知道我的事？你是什么人？”刘或连珠炮一般的发问。
“我是专门处理像你这样碰到的这种怪事的人，呀，你看，我都忘了给客户递名片了。都怪这沙发太舒服，我这一路忒累了。”男的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给刘或。
这竟然是张手写名片，刘或眯着眼努力辨认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嘴里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林奕，主营业务，风水，周易，测字，卦象。。。驱灵？”
“那是他自己瞎编的名字，他叫林大皮。”坐在一边的萝莉不知什么时候找出了刘或买猫粮时捎带手买来的布丁正吃着，边吃边说。
“阿晚！都跟你说了在外人面前要给师兄面子你又给忘了，哎那玩意还有没给我也来点。”看来这萝莉说的没错，显然这男的以为林奕这个名字还没有一个布丁来的重要。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或没去管他，又问。
“怕你笨，理解不了，简单点说，你被一种‘灵’给缠上了。”林大皮说道。
“不好意思，我好像更理解不了了。”
“嗨呀，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二个怎么都那么笨。完全没有我年轻时那股聪明劲儿。”林大皮脸上带着一副及其欠揍的表情，翘起了二郎腿。
“所谓‘灵’呢，就是通了灵窍的东西。像是年久的器物通了灵窍那就叫器灵，动物就叫兽灵，还有一种比较常见，就是人的灵，通常你们叫鬼的玩意嘛。我看过那些个电影，很少会出现那种特别吓人的。基本上都是些对尘世留恋过重的人，过不几天就消失了。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先给我来杯水。”林大皮翘着二郎腿对着刘或侃侃而谈，刘或只好给他端来一杯水。
“那缠上我的又是哪一种？”
“嘛，你这个比较特殊，非常少见，通常情况下百十年才有一个，它还会选一个体质最合的人。小伙子我要是有你这运气我明天就买彩票去，包中五百万。”林大皮痛饮一口水后说道。
刘或自己就是个话唠，没想到碰上一个比他还能墨迹的，也是气的不行：“你倒是说那到底是什么啊！”
“这么耐不住性子，难怪倒大霉。你这个是一种叫作‘晷’的古灵。原形嘛，就是古代的那个叫日晷的表，也能算是器灵的一种，但是由于现在那些玩意都已经给放到博物馆里去了，所以很少，以往也没几个中招的人出现，不过症状应该就跟你一样。一天变得只剩十二个小时，而且重复地过着同一天。放着不管的话会出大事，茧会一点点把你同化掉，最后你就变成了和它一样的东西了嘛。”林大皮毫不在意的说着，一边的刘或却听得心惊肉跳。
“茧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
“茧就是你现在处在的这个世界嘛。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到的一切全是古灵创造出来的东西，就连现在的你也是灵体嘛。真正的你在外面的世界睡着，而且一天都没有过去，还是八月八号。但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古灵就会一点点把你吃掉，你在那个世界的存在就消失了，就当做世上从来没有过你这个人咯。”
这种死法未免也太憋屈了些，刘或脸上汗如雨下，他想过死亡，却没有想过连自己在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的那种残酷的死法。
“不信我的话，过来。”林大皮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拽着刘或，拉开房门，拉着刘或的胳膊用刘或的手咚咚的敲对过老李头家的门。
门开了，老李头的脸出现了，现在已经是傍晚，他已经打完牌回到了家。
还没等刘或张口说话，一边的林大皮猛地挥拳朝老李头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打去。吓得刘或一闭眼，不敢想老李头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小刘呀，怎么啦？”老李头的声音却传入刘或耳中，他睁眼一看，却发现林大皮就站在老李头面前，伸着的手臂与拳头竟然穿过了老李头的身体，老李头也像是根本没有发现面前就站着一个大活人一样看着刘或。
“没事，大爷，敲错门了。”刘或说道。老李头摇了摇头，把门关上了，一边的林大皮对着刘或耸了耸肩。跟着刘或走回了家里。
“就是这样咯。他们都是古灵复制来的灵体。”
“那需要怎么才能把我治好？”刘或虽然很不想相信这个人，但是这在目前看来却是唯一的办法。真是讽刺。
“办法，是有的嘛。只不过。。。”林大皮说着朝着刘或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要多少，我都给。不够我就先欠着，只要能把我治好。”刘或咬牙说道。
“哈哈，那当然好，当然好，只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你这个古灵情况比较复杂，处理起来也难得厉害。我们说不定都要把命搭进去，所以这个费用嘛，也是有点高的。”林大皮说完，向刘或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刘或问。林大皮却摇了摇头。
“五十？”刘或咬牙，实在不行他把这套房子卖了倒也凑得个几十万。
“五百万不二价！”林大皮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当我家开印钞厂的吗？我要能随便拿出个五百万给你，还会是现在这个熊样？”刘或气的不行，还瞥见一边的萝莉偷偷地捂嘴笑。
“嗨呀，我都考虑到啦！钱债肉偿嘛！没钱就拿工顶啦，恰好你的治疗期需要个四五年的时间，你就白给我打五年工，我把你的债给免了不就行了？”林大皮站起来拍着刘或的肩膀。
“那么好，我这样的能一年给你创造一百万的收入哦？”刘或眯起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奸笑着的林大皮。
“我这也是没得办法嘛，横竖你也拿不出钱来干脆就把你当廉价劳动力使唤咯。”林大皮说着走到一边，打开了他的木箱盖子，里面是一排一排的小抽屉。他从最下面正中间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黄纸和一根滴着墨的毛笔。
“喏，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事就成了。跟着我干五年，咱俩的债务一笔勾销，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了。”他把纸笔塞给刘或。坐回沙发上。
刘或慢慢的把笔跟纸放到茶几上，低头举起笔来，毛笔尖却颤抖着迟迟无法落下。
林大皮见他这样，开口说道：“顺便说下，不抓紧时间的话我们就要走了。今晚十二点前如果我们不出去的话，也会被困死在这灵茧里。你抓紧时间。”
刘或听了这话，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他们，只见林大皮和那个萝莉不知何时都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只有二黄倒在萝莉的怀里呼呼大睡。
刘或重新低头，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笔写在那张破旧的黄纸上，这可能是他学会写自己名字以来写的最艰难的一次。
最后一笔刚落定，纸上的“刘或”二字像是被吸走一般瞬间消失了。
千里之外那个坐在青石碑前的女子忽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石碑一角缓缓出现了刘或的名字，之后又慢慢的消失。她身后那个叫铃儿的惊讶的看着石碑，嘴张成了一个圆形。
“不肖子孙白溪，愧对白家列祖列宗。”女子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