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江沫，你们还想要继续坚持下去吗？”这个时候，那莫名存在的沧桑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弥漫于风雪之中，弥漫于这整个的世界之中。

“你们是为什么而坚持，又是为了什么而不屈？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为什么不去选择另外的一条路，一条既可以活下去，也可以获得力量和荣誉的道路。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它？”那沧桑声音之中，充满了诱惑的味道，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最深处的诱惑。

“江朔，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再坚持？就算是低头屈服，就算是忍受屈辱，那又怎么样？如果连生命都消失了，那么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生命，唯有生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啊？我知道你身负着血海深仇，我知道你有着亡命杀戮之恨，难道你不想要报仇了吗？

死亡，永远都不能解决问题，唯有生存，唯有活下来，才能去做你想要做的一切。你可以报仇，可以撕裂你的敌人，你可以获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最好的一切，美女、美酒佳肴、富足天下和无上荣誉，以及傲然天下的力量！

江朔，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你不想要为你的家人，为你的朋友们复仇了吗？你最疼爱的妹妹，你想要看着她死去吗？六道轮回的无尽黑暗，你想要在那里永远地沉沦吗？

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坚持，江朔？”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坚持？”江朔轻轻仰首对天，只要跪下来，我就可以得到那梦寐以求的力量，我就可以报复我的血海深仇，我就可以守护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就可以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我就可以获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以及无尽岁月的长生，那是何种样的诱惑啊？我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朔哥哥？”江沫轻轻拉着了江朔的手臂，她感觉到了热血沸腾一般的炙热。于是，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朔的身体之上，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因为，她相信江朔，她也会支持他的选择，因为他就是她生命之中唯一的天。

“是啊，你又何必再坚持了。”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是笑了起来，无论那个人，在自己的追求成功的那一刹那，都是会忍不住地微笑的。

“江朔，跪下来吧，低下头，奉献出来了你的灵魂，然后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寒冷的世界。我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侯爵的力量和无尽岁月的生命。甚至于，我可以为你报复血海深仇，我相信区区一个赤都妖王，并不能阻止我的脚步。怎么样，跪下来吧！”

“是啊，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想要跪下来这么简单的啊，那是世人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啊，原来就是这样的简单。”江朔轻轻叹息。

“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资格和福缘。”沧桑声音说道。

“这样的诱惑，我怎么能够经受得了，如此的福缘，我又怎么忍心拒绝？”江朔笑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上前一步，任由暴风雪雨吹卷，吹起来了他的黑色长袍上面的雪花飘散，吹起来了他的长发飘摇。

“可是，为什么我的灵魂深处，总有一个声音的存在，它告诉我，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我屈尊低头，因为，我是至尊者！”江朔道。

“什么？”风雪瞬息之间颤抖起来。

“所以，我拒绝，因为你没有资格。”江朔慢慢地吐出来了每一个字，哪怕是在暴风雪雨之中，依旧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随风在这个风雪依旧的世界之中飘摇。

“你没有资格！”

“少年，你这又是何必如此？”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雷电滚滚的愤怒，也没有风雪颤抖的杀气，而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是对于那不可雕刻的朽木叹息，对于那不可雕琢的苍岩的无奈，对于那无法展翅飞翔的鸟儿的遗憾。

“少年，那么你就只有最后的一条道路了。跟老夫回去吧，只是那个时候，你不仅仅会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灵魂，也会失去了生命。”

这一刻，那声音显得更沧桑了一些，沧桑得仿佛真正的仿佛老人的声音，仿佛是被逆子气坏了一夜之间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叹息。

“嘶，嘶，嘶。”那是属于蛇的声音，是蛇信吞吐时候的声音，令人感觉到了头皮发麻和冰凉的声音。

江朔猛然抬头，目光之中闪烁而过了杀戮的气息，直直地看向前方五尺之处的，那一个吞吐蛇信目光闪烁的，冰雪凝聚的赤色巨蟒的头颅。

那赤色的巨大头颅，仿佛一座低矮的山丘，那散发出来冰冷的赤色光芒的双目，仿佛是夜间山丘之上的幽幽鬼火，那血红色的巨大蛇信，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红色锁链。

那是杀戮者的威严。可是，他江朔，同样也是杀戮者。

“沫儿，是朔哥哥我连累你了，你不该来的。”江朔的目光落在了江沫的身上，其中充满了疼爱怜惜，以及不舍。

“不，朔哥哥，你没有连累我，一切都是沫儿我愿意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死亡，那又算得了什么。”江沫的芊芊玉手轻轻抚摸过了江朔刚毅的面庞，有着温暖如春风的笑容在她的脸频之上显露。

“朔哥哥，你忘记了我们说过的吗？轮回无尽，岁月无常，总会相聚！”

“是啊，轮回无尽，岁月无常，总会相聚。”江朔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轻轻带笑，感觉到了来自于对方的鼓舞和温暖。于是，生命仿佛在突然之间复苏，原来死亡并不可怕。

“嘶！”赤色巨蟒的攻击终于发动了，那个巨大得仿佛山丘的头颅，直接扑击而来，携带着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向江朔和江沫两个人的身体。

狂风呼啸，飞雪连天，暴雨倾盆，电闪雷鸣！赤色巨蟒有着足够的自信，它相信自己可以撞击到他们的身体之上，然后裂开了他们的皮肤，撞断了他们的骨骼，看到他们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惨烈。

可是，它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它猜到了开头，却是始终猜不到的结尾。

它果然看到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场景，它果然听到了皮肤龟裂骨骼破碎的声音，它果然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只是，这一切的对象，却不是那两个渺小孱弱的身影，而是它自己！

这是它无法想象到的结局，这是它不愿意相信的结局。只是，当它的头颅到了的时候，它的确看到了那个黑色长袍少年的笑容，那是轻蔑的笑容。然后，那一只手陡然而动，直接携带着巨大的力量，轰击在了它的头颅之上。

它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头颅的坚硬，是如此的脆弱啊？那一只小小的手臂，直接砸碎了它的头颅的骨骼，有着鲜血飞溅而出。

虽然，那骨骼和鲜血，也都只是风雪凝聚出来的存在。可是，在它微弱的意识存在之中，那的确就是真真正正的骨骼和鲜血。

然后，它又看到了剑的影子，虚幻的银白色的利剑，仿佛是在风雪之中隐藏，然后出现在了它的身躯的每一个地方，割裂了它巨大磅礴的身躯，破碎成为了一片片满天飞舞的雪花。

“怎么会这样？”这是它最后的疑惑，然后就是变成了满天的雪花，融入了那原本的暴风雪雨的世界。

那是沧桑老人的声音，仿佛是消失在了风雪的世界之中，整个世界，就只有那些冰雪凝聚的凶禽猛兽嘶吼的声音，以及战斗时候的声音。

江朔的身体向前扑击的同时，整个人飞凌而起，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凌空而落，直接将一只巨大的犀牛打成满天的雪花，沾染了他的身体。

“痛快啊？”江朔直接无视了那些凶禽猛兽在自己的身体上面留下来了的伤痕累累，而是仰天长啸，声音滚滚雷电轰鸣。

“来啊，杀！”整个人嘶吼之间，又是一头巨大的鳄鱼的身躯，化作了雪花飞散。

相比于江朔的强悍和勇猛，江沫的战斗就是显得平静许多了。并没有猛兽一般的嘶吼，也没有凶禽飞舞挥展翅膀卷起来了的狂风，从始至终，都是显得安宁的模样。

只有那银白色的光芒，只有那虚幻存在的利剑，它在这个风雪的世界之中飞舞，在密密麻麻的凶禽猛兽之间飞舞。然后，就是白光所到，雪花飘摇，那些消散了的凶禽猛兽，甚至于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了死亡前最后的嘶吼。

“这是什么剑，既然会凌厉至此。而且，看起来那只是一抹虚幻的影子，甚至于连那剑的一丝意志都没有凝聚出来，可是，却依旧凌厉至此。”那个沧桑的声音，在江朔江沫听不到的地方响了起来，其中有着疑惑，惊讶和遗憾。

“只是，青天在上，一切都是已成定局，再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