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正当柳嫣然感觉到梁上有人，出声质问时，从上面居然跃下一只黑猫来。喵地叫了一声，一下就没影了。

若雪正好倒了水走进来，看着小姐的样子，笑道：“小姐，这可是柳府。谁敢闯进来，还做梁上君子，偷看我们家小姐？这陵安城内，谁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身手不凡啊！”

“行了，若雪，就你贫。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呀，你这张嘴就没有停过！”嫣然看着她，笑了一下之后，心下也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祁允冥在她出声质问时，确实紧张了一下。并不是害怕被人抓住，而是害怕被她发现，梁上君子是他，从而对他印象不好……可是，一种更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祁允冥说不清楚，也把握不住。因为他特殊的地位，让他常常要违心去做出一些决定。那种感觉就在他想要把柳嫣然接进宫好好呵护时，突然涌出来。

电闪雷鸣之间，他抓不住那一瞬的感觉。只有叹气，不再停留民间，往宫里去了。

若雪陪着柳嫣然又聊了一会，天色渐暗时，柳夫才归来。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已经往她的房内跑来。经不住又是哭了一场，说着一些伤感的话。又聊了许多当初的事情，倒是让柳嫣然更加了解自己。当柳夫人问若雪，为什么会突然挨打时，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柳夫人心中自然是清楚，只是没有想到，恩爱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经不起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她告诉嫣然，年轻时也是有过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后来，二太太进了门，也没多大的变化。或许有，只是不太明显，没有察觉。

倒是凝絮进了宫之后，变化就十分明显了。柳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伤，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是，还好娘家中有靠，否则今日她们母女俩还不知道要怎么活呢！这柳夫人是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于是转身便要去找柳福泽哭闹。谁想，她还不曾找去，那柳福泽就已经找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夫人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心里终于有点疼痛感了。当年他发誓，此生只娶她一人。那时候的他们，真的是别人眼中的朗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特别是这几年，得到的越多，就想得到更多。只有看到柳夫人时，心里才能稍稍找到一些过去的自己。

“夫人，你也在啊。”简单一句，柳福泽算是问候过了。眼睛不敢直视妻子，闪烁着，然后往嫣然的床边走去。

“怎么，老爷还没有打够吗？还是老爷真的觉得，嫣然不是您的女儿，所以往死里打？”柳夫人见到柳福泽时，反而平静了。说这些话时，声音里也是不含一点点的怨气，只是平淡地问，却更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柳福泽干笑了几声之后，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嫣然，柔声道：“嫣儿，是爹爹失控了。不该下手这么狠。只是，你也不该和爹爹对着干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放？”

“哼。”柳夫人冷笑，绕到他的身后指着嫣然道：“你要你的老脸，就不要我女儿的命！我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人。如今，人家是婕妤的娘，那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老爷如今也看我们娘俩不顺眼了，全凭外人的两句话，便下此毒手。我也想明白了，这柳府，是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明日，我便去与哥哥说，还搬回原来的宅子去住，省得碍你们的眼！”

她说着，又抹了几滴泪。柳福泽有一肚子的话，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床上的柳嫣然本是不想理会柳福泽的，但看母亲这个样子，心又柔了下来，于是劝道：“娘快点这样说。爹爹若是不疼我，又怎会为我生这么大的气？都是为女儿好罢了，是女儿不该气爹的。娘，您就别伤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听了女儿的劝，柳家二老才好了些。柳福泽心里也开始滋生内疚。可恨自己不应该听别人胡说八道，女儿如此为自己，还将她打成这个样子。这些不说，就是夫人在怀有她的时候，他们夫妻是那么相爱，怎么可能呢？

他也算是转过弯明白过来了，又赔笑了一会之后，才正色问道：“嫣然，你是不是见过白铮了？”

第四十八章：白家遭灭门

柳福泽将妻子哄好之后，才问了柳嫣然心下的困惑。

白铮。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炸弹一般，只要在柳府中提到，便会让人浑身颤抖。柳夫人也一样，听到这个名字时，手中拿着的药碗，也砰一声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柳福泽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然后看着柳嫣然。

“没有……”柳嫣然如实答道，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那个白铮到底是个什么人。连面都没见过。只是，梦中的那个吻，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那个人一直就在身边，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她可以完全任赖他，把心和身都交给他……

太医暧昧的语气让人以为是祁允风。但是，柳嫣然的心里清楚，不是。祁允风给不了她那种感觉。令人有点着迷的吻，想起来还是会红了脸。

“真的没有？”柳福泽不死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嫣然，似乎想看出她有没有骗自己。

“嗯。”柳嫣然点头，道：“自我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再有见过他。而且，爹、娘，孩儿自打醒过来之后，有时会常常记不起醒来之前的事情。所以，爹娘尽管放心。嫣儿不会再乱来的。”

“好，爹知道了。”柳福泽起身，脸上仍是不解的困惑。听二姨太所描述的，并不像假的。否则，家丁不会因为追赶蒙面人而赶到池边。只是，这件事太奇怪了。他不可能没有死，就算他真的没有死，为什么只针对二太太呢？打人的，分明是他柳福泽啊！

闲聊了一会，柳嫣然早早就睡了。柳家二老，屋内的灯，到了半夜才渐渐熄灭。

“他怎么可能回来？当初，我哥带人去的时候，一家老小，没有留的啊！”柳夫人紧紧地揉着自己手中的绢子，心里十分恐惧。她看了看柳福泽，他好像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坐在床边也不再直挺，弯得像头虾。

“可能，不是他……”柳福泽说。眉头皱得更紧了。记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白家包括下人，一百余口人，每个倒下的，都会细查一遍。直到确实全死的之后，才离开。可是，好像总有一个情节漏了……

“她可曾看清了？”柳夫人还是不放心。其实，自从白家一家消失之后，他们就很少安宁过。两家原来交情那么好，后来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全家死时，他们夫妇俩也在场。白家老爷死去那突张的眼睛，至今都深刻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看什么清啊，根本不曾看到人影。只是听见了声音，她说是白铮。一阵来得奇怪的风，接着她就掉进了池子里。只是按我想，若真是铮儿，他不可能有此厉害的功夫。若他不是人……”柳福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在烛光中缓慢地转向柳夫人。

两张瞪大了眼睛，写满恐惧的脸对视着，然后浑身发抖。

“别说了，怪瘆人的。睡吧，没准就是她听错了，这世界上哪可能有鬼？睡吧，睡吧。”柳夫人收回目光，往里躺去。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躺下后，双手就紧紧抓住被角，闭着的双眼也转动得厉害。

当初，白家惨遭灭门，血流成河，个个死不冥目，睁大着双眼不解地看着每一个活着的人。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