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仙终有别
作者:星极之北      更新:2019-07-21 18:36      字数:2098

终于,在冰雪融化大地复苏之际,我们到了汴京。

书中都说长安是繁华大都市,可在我看来汴京的繁荣也不比它差,街头巷尾幡旗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欢笑声,喝彩声,小儿哭闹声更给这里添了几分人情味。

特别是到了晚上,河岸的亭台楼阁都挂起灯笼,远远望去别有一番美丽,而河上的画舫笙歌不断。

我们此时坐在酒楼里,吹着那渐暖的风,听着那些市井流言。他们说,皇帝宠爱妖妃,沉迷乐舞无法自拔,因而不理朝政,荒废朝纲,又说那妖妃如何可恶,太后与丞相多次劝谏皇帝无果。

他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那几人的闲言碎语,转身离去。我自然知道他的心中的愤懑,太后与丞相把持朝政,小皇帝只不过是个傀儡,而一招妖妃的障眼法,竟迷惑了天下百姓,使得国力渐衰的指责都落到那可怜女子身上。

翌日,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们借宿的寺庙外柳树长出了嫩芽,青绿之色甚是好看,我来过京城多次,却从未见过雨中的京城,便嚷嚷着让他带我去游玩。

虽然在旁人眼里,一个穷书生捧着个烛台走走停停很是奇怪,可我们却乐在其中。不知从哪里蹿来了一个顽皮孩童,一下子将撞在他身上,他一个踉跄,怀中的烛台“铛”的一声摔在地上,我只觉全身一阵酸痛,恨不得狠狠揍那逃跑的小孩一顿才好。

可他却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我,那专注的眼神令我不禁红了脸,低头一看,却吃了一惊,我竟然变回了人形!

他粲然一笑,伸手将我扶起来。“小生刘景琰,敢问姑娘芳名?”他的眼睛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火热而温暖,我站起身来,掩唇轻笑。

“小女紫云。”

等我站起身,才发现一身白裙沾染了地上的污泥,而他却说,这倒像一副别样的水墨画。

我们坐在长廊上聊了很久,从诗词歌赋,到兵法谋略,那一天,是我从出生起最快乐的一天,比我得到父亲的夸奖,比我得到天界第一才女的名声,比我得到含泷女君送的礼物都开心。

很快,会试的日子就到了,我亲自送他去了考场。以他的才华,区区会试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可到了放榜那天,我们早早去看,从头名一个个仔细看的最后,连那个不学无术的朱公子的名字都位列三甲,却没有看见他的名字,我不甘心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却将我拉开,叹了口气。

“紫云,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怎么能甘心呢?他付出了那么多,寒窗苦读数十年,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可当我看见他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原本像星星,像太阳的双眸,此时血丝密布,眼神里有三分对时代无情的失望,两分对乱世将至的感叹和五分对自身命运的不甘,可一旦面对着我,他的眼中却是十分的柔情。

就这样,我们启程离开,在我们离开那天,皇宫内大火连天,那火焰染红了半边天,远远能看到飘散的浓烟。然后,我就听到有人说,妖妃死了,皇帝冲进火中,重伤。

虽然我的法力恢复了些许,但我们还是一路走着回了杭州,回到了那个我还是灯芯时便与他一起度过四季的茅草屋。我们去小溪里捉了鱼,去山上砍了柴去换钱,虽然辛苦,却深感幸福。

我用法术制墨,再由他那去杭州城卖掉,他也去做些誊抄书籍,写信作画的小生意,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在第二个冬天,我们成亲了,虽然没有什么宾客,没有隆重的仪式,但这些我都不在乎。

婚后,我便产下一男婴,小字晨晨,看着晨晨一天天健康快乐的长大,在天界时的生活似流光幻影一般,离我越来越远。

之后,听说皇帝在大火后没撑几年便驾鹤西去,丞相背叛了太后发兵逼宫,另几个王侯后代纷纷带兵援助,打的不可开交,当然,这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有一天我出门采买,却被一群天兵围住了,他们说此事引得煜祺圣君震怒,下令将我捉拿回天,按照天规处置。

经过多年修养,我的法力早已恢复,便和天兵打斗起来,勉强将他们制服后,慌慌忙忙回家。天兵一波一波的来,哪里是我抵挡的住的?似是要和我不死不休,我们便收拾行李细软,开始了逃窜的生活。

但有一天,我见到了父亲,他告诉我,景琰命里本是足以震古烁今的大才子,能为国家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只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数,使他只做了个乡野百姓。

父亲还说,只要我跟他回天界,他便不会伤害景琰和晨晨,他也会回到自己的命运轨迹,用他的才华学识建立丰功伟业。

这一刻,我真的犹豫了,父亲是从来不会骗我的,竟然是因为我,将他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努力化为泡影,让他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随风湮灭,因为我他还要居无定所,四处逃窜,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想到他每日不忘读书,想到他在科举落榜时的眼神,纵有万般不舍,我还是选择了回到天界。

按照天规,我要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但父亲极力为我求情,含泷女君,越泽圣君和文昊圣君三人出面劝说,煜祺圣君黑着脸同意减为七道天雷。

天雷,传说来自九幽虚空,是神仙妖怪的克星,七道天雷落下,我元气大伤,自此在仙居修养修炼,千百年不问世间之事。

等我出关,人间早已经变了,有了蒸汽机,再到发电机,到后来有了电灯电视,电话这些新奇玩意。随之而变的就是天界,神仙们可以到人间工作生活,天界也用上了各种从人间物品改良而来的物件。

于是,我也来到人间,开始寻找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