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恳。

光头男的表情可以用诚恳来形容。

可听他解释的李亦，此时的心情，却完全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并没有全盘接下他为了试探抛出的那些话，不对，只能说光头男接下了一部分。

然后，又否定了另一部分。

最后，临了临了还占了他一下便宜，自称叔叔。

“为什么觉得会是你吗？”李亦摩挲着咖啡杯，光头男说的很对，他们这算是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见面，那自己，为什么一口认定那些事都是面前这个男人干的？

“你一直潜伏在我的周围，伪装成出租车司机，搬家公司员工，货车司机……”

“我没有，李亦，你醒醒，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光头男委屈的直拍桌子。

抓心挠肝的挣扎了一会，光头男的脑门，突然仿佛反了下光！他兴奋的和李亦说：“我知道该怎么洗脱嫌疑了，异人，所有的异人，正常情况下，都只会有一种异能是不是？”

李亦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光头男兴奋的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拍脑门，整个人消失在李亦的面前。

……

这什么操作？

下一秒，那个怪异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光头男还是那副面具僵硬脸，只不过眼里的激动，让李亦颇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侄子，你看，这是我的异能，我会瞬移，你刚才看不见我了吧，其实我根本没跑远，我就在棚顶呆着呢。”

……李亦想到宴会时，看到一个身影，飞快的移动，后来他和许洋追到卫生间，那个影子也没有出现，感情……那时候说不定也跑棚顶去了？

“宴会那天，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怎么见你哟，凭着爱好扮成别人溜进吕家已经够吃力的了，要是再跟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一场，我说不定能直接被吕老头摁死在那。

你看，我真没骗你，我哪会什么言灵什么怪物，我要是会那些，也不至于给你爸当个跑腿的了。”

听到这里，李亦眼睛蓦的一亮：“你还是知道我爸在哪！”

光头男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跑腿也不是非得面对面接任务不是。”

……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身上，难不成我出现的时机太恰巧，以至于你把锅都甩我身上了？”

……李亦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这人彪呼呼的，他之前把他想的那么阴谋论，说不定还真是侮辱他了。

李亦叹口气，对光头男的推测不置可否：“大概是这样，你出现的时机太凑巧，正好这时候，有个孙子用着和你类似的招数，同样在骚扰我。”

可不就是类似的招数？

一样扮成徘徊在自己周围的路人，一样的猥琐。

“为啥呀？”

“什么为啥？”看着光头男傻乎乎的问他，李亦也懵了一下。

光头男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样，最后憋半天，说出来一句：“那人为啥和我用一样的招数啊？我盯着你是想给你传信，保护你，他为啥呀？”

……我他妈哪知道？！

我要是知道了，也不能往你身上甩锅了！

不过……李亦皱眉：“如果把你干的事，和那人干的事分开来看，之前一团糟的症结，好像就有些解开了。”

当一个人，既对他怀着好意——给他塞纸条，让他防着无涯，换给他一个不仅让他感觉不到恶意，反而觉得舒适被滋养的戒指。

又同时想害他——放出越来越强的言灵怪物，无孔不入的对他跟踪监视。

如果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真的这么矛盾。

那李亦肯定完全搞不明白，这个人，他得目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直到现在，见到光头男，光头男把自己干过的事挑出来这么一说，整团乱麻就仿佛拉开了一条关键的线，让这个纠缠在一起的死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散开来。

对呀，李亦眼神晶亮。

谁说一定要是一个人，背上所有矛盾的点。

为什么不能是，恰好两个人同时出现，一个干好事，一个干坏事，可因为两人办事手法的雷同，就让他错认为，办了这些糟心事的，只有一个幕后之人？！

李亦越想，脑子就越清晰，他眯起眼睛，默默的，在心里思量着，如果做这些事的是两个人，那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一个，说不定真是被他爸拜托过来看看他，而另一个，就真是对他，满怀恶意了。

没错，就是对他，而不是对他们所有人，哪怕那个怀揣恶意的人和吕东明绑在一起，可那种熟悉的针对感，李亦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是自己精神世界中的主角，而在恬不知耻的自我感觉良好。

那个怪物操控者，是针对自己过来的，不然，他不会做那个稀奇古怪的噩梦，那个，仿佛预示着什么的梦，真实到直接能影响他的思维，在他看到光头男开始，就觉得，所有的跟踪偷窥，都是光头男干的。

因为在梦里，所有这些人的脸，都是——光头男。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上来就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并且对你的上门并不惊讶吗？”李亦问男人。

男人点头。

“因为我做过一个梦，那个梦影响了我的意识，催眠一样，让我觉得，所有的偷窥者，都是你，我甚至在梦里就做好了准备，准备等着你再一次，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光头男愣愣的看着李亦，满脸迷茫。

李亦叹口气：“你被人甩锅了兄弟，如果我这回真没猜错的话，那个一直办坏事的人，说不定也认识你，就像你认识无涯一样。

他的能力，其实也并不是言灵，而是催眠，能够具象化的催眠，所以他和你一样，必须不停的换着身份出现在我的周围，只要接触过他的，包括我的朋友，都会受到催眠。

而只要中了招，估计在一定催眠时效内，但凡说些什么恐怖的东西。

被催眠者都会通过脑子，幻化出那个东西，而那个被幻化出的东西，会具象化到，连旁人，都完全可以看到。

所以我们找不到那些怪物出现的渠道和痕迹，因为它们，根本就是由被催眠者的意识所创造的啊……

而他最后一次对我的催眠，是有指向性的，炫耀一样的告诉了我——他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近距离接触过我，而巧妙的是，炫耀完，他用了你的脸，这个锅，在我的意识里，要你来背。”

所以……我才说，那人是针对我而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