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作者:零度恋空      更新:2019-07-22 16:21      字数:2276

兴云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他很冷,身体在不停的打着冷颤。打他的人下手很重。他身上还在作痛,尤其是脸上,痛的感觉更加强烈,像是刚烧伤的伤口正在被冰锥扎一样。

灯突然亮了!

死令看到角落里的兴云,欲言又止。

兴云注意到了死令的举动。“是不是觉得我没用,是不是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死令咳嗽两声,并不是假装,而是因为他伤痕累累,在寒冷的环境下,已经得了风寒。

兴云并不知道其中事实,认为死令是难以开口才咳嗽的。“果然是这样!”他把头埋得更深,恨不得让头和膝盖融为一体。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不仅是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都感觉像是在滚针床。但是,你或许不知道,若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人,在自己面前躺下,而你,本来可以避免事情发生的,你就会发现,那种痛,超越了所经历的所有的痛的总和。”

“曾经的我,就经历过。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母亲在我的面前躺下!”死令的眼里泪光闪闪。在他心里,这件事情是他永不想提却摸不掉的,是他的心里禁区。

他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够让兴云重拾信心。所以,他不管兴云是否在听,还是选择叙述让自己觉得死都无法彻底摆脱掉疼痛的事情。

……

死令是二十二岁加入部队的。当时的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家国情怀,或者说,加入部队都不是他自己的心愿。

在部队的训练中,他总是忙里偷闲,能糊弄的绝不犹豫,而他的身体素质居然不增反减。

这样的他,注定成为重点培训对象。他的教官――风程,一个一丝不苟,一点老鼠屎都容不下的人。在风程眼里,死令就是队伍里的老鼠屎。为了让死令不再给队伍拖后腿,风程给他特别培训,而训练的时间多半是挤出来的。

死令训练本就不认真。所以,风程给他安排的额外训练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他对风程厌恶到了极点。

在加入部队不久,死令的家里出了点事儿。他请了个假回家。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还特意的到教官面前道个别。一路上,也是听着小曲儿,带着愉悦的心情,像是放学回家的小学生。

但是,死令却没有想到,这个假期改变了他,也让他的心里永久的留下了一道伤疤。

死令的家境不错。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每个月有几十万的收入,够全家过上幸福的生活。母亲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同时也是一个中学的语文老师。因为父母,他的生活也是无忧无虑。

死令推开家门一刻,看到母亲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眼睛看着双手,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她的表情、眼神都透露着忧伤。他诧异了,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希望母亲像以前一样向他跑来,帮他拿行礼。可是,他的母亲没有。她的母亲只是抬起头看向他,表情非常的难受。

死令从来没有看到母亲这样子过。“到底怎么了!”他急坏了,声音大的离谱。他的母亲没有回答。他把行礼留在门口,快步跑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从侧面抱住了她。

死令用手慢慢的帮母亲擦去眼泪。“怎么了,妈?”他问道。

死令观察了一下屋子,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也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爸爸在哪里,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他的母亲伸手捂住死令的手,然后反复的揉搓,微微侧头看着死令。“父亲的公司破产了!”

“破……破产!?”这或许是死令至今听到最震惊的消息。他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才能消化这个信息。

他们母子看着彼此,陷入了沉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死令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公司破产,又慢慢适应了相对以前,较为贫穷的生活后,一些真正让他家庭破碎的事件却接连发生。

他的父亲不甘失败,一心想要东山再起,将所有的家当拿去买股票,最后却亏空。但是,他的父亲依然不罢休,借了高利贷。这个高利贷,正是将他的家庭支离破碎的真正原因。他的父亲最后并没有获得成功,倒是高利贷的利息越来越高。最终,就算是赔上房子也还不清了。

他的父亲从此一蹶不振,开始整日酗酒,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

在一个中午,屋外下着滂沱大雨。他和母亲坐在桌子旁。桌上的饭菜也不知热了多少次。

母亲把目光看向门外,可,等的人却还没回来。她拨通电话,可是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回应。死令也不记得母亲打了父亲多少次电话。“我去找找你父亲,如果等不及了,就先吃吧!”她坐不住了,交代完,拿起一把伞就冲进了雨中。

死令看着母亲的消失在雨中,然后把目光停留在桌子上。饭菜很诱人,肚子也在“咕咕”的叫,但是,他怎么也动不了筷子。

死令等了很久,母亲还没有回来。

死令也坐不住了,拿起一把雨伞,也冲进了雨中。寻找了不久,在一个街角,看到了他父母的身影。

他的父亲拿着一个酒瓶,坐靠在一个墙上。他的母亲,紧紧的环抱着他父亲的脖颈,头靠在他的肩上。

在他们面前,有五个混混。死令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们表情凶恶,甚至还对死令的父亲偶尔脚踢。而他的母亲则和其中一个人争吵着。死令记得很清楚。他们是来向父亲讨债的人。

死令扔下伞,像一只疯狗一般冲了过去。他张开双手,挡在父母面前。

混混头子看到死令,嘲讽的笑了笑。他用手抠了抠鼻孔。“你父亲欠了那么多钱,怎么都得还吧!”

“你也来了那么多次,要是我们有钱,会不还吗?”

混混头子很邪魅的一笑,把目光看向死令的母亲。“你儿子这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少挨打吧!糟老头我们害怕打死,就没对他动过手。但是,上头又吹的太紧。今天难得遇到贵公子,就拿他见见血。”

她的母亲站了起来,声嘶力竭。“你们有本事冲我来!”

混混头子给两个手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控制住死令的父母,然后命令其他的两个人对死令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