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丁·莫纳里现在心情不错。不仅几乎白捡一样得了一对金杯，更是得到城主安东尼·阿尔托的应允，如果协助他抓到那几个走私贩，不仅今后不再需要抽调人手协助治安，里斯特对自己走私生意的抽成也能减个一成。放眼整个里斯特，能享受到如此利好的商船屈指可数。说不准凭借这一点，他就能重获水手们的忠心，将那个碍眼的大副卢卡斯赶下船。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回头看了希索一眼，心里已悄然定下自己的下一任大副人选。

希索面沉似水，眼里透露出的信息，似乎是......怜悯？

不理会希索的古怪，他忙不迭地往码头赶，想早点把这条消息告诉船上的其他人，然后再组织人手跟安东尼汇合。

但本该自己船呆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诶我船呢？”

...

时间回溯到数小时前。

金羊毛酒馆，约好的碰头地点。

亚伯丁·莫纳里有些光火，不光因为眼前神叨叨的几人，还因为他们的寒酸衣着跟寒酸招待。

‘这就是你说的大生意？’他腹诽了希索一阵，咽下味同马尿的麦酒。顺道把他全家问候了个遍。

这名新近入伙的半精灵小杂毛陪着笑，仿佛置身事外。“吃点东西。”他招呼道。但亚伯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众所周知，里斯特的麦麸面包里只有麦糠跟石头，是穷鬼跟牲畜才会吃的东西；炖肉汤只见水不见肉，这倒或许不该全部怪罪到他们身上，毕竟这间酒馆在食物供应方面可谓是声名远扬；而水果，水果当然是个好东西，但干瘪发霉的甜瓜不在此例。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他不耐烦地说。“如果你们诚心要出海，最好还是等到煦风之月。这个时候莎拉萨会稍微—安静一点，你们负担得起旅费的出海船只也稍微多一些。”他把负担得起说得很重。

“我们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为首的黑发男子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话外之意。“希索说近期也就你的维卡女王号准备出海，所以，开个价吧。”

“库图不在我们的航道上，如果执意要去，更改航线的费用是300约尔。货仓每人是40约尔，外加20约尔的饮食，总共是....”

“780约尔。看在你们人多的份上，给打个折，750约尔，要现钱。”

“我要头等舱。”

“抱歉，头等仓快满了。”亚伯丁摊摊手。

“一个就好，但我的人不住货仓。”

“那就是1080约尔，至少先付三成定金。”它伸出手。

紧跟黑发男的大块头兽人解开褡裢，‘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鄙夷地扫了一眼。又好像担心起什么事来，补充道。“不收小钱。”

但兽人只是将一个木盒放在他面前。

亚伯丁将其打开，是一对做工精巧的金杯。镶钻打磨得十分齐整，烛光照射下，华彩闪耀。他吓得赶紧将盒子阖上，但几道或好奇或贪婪的锐利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

“这玩意抵我们的船费，够吗？”

“够了！够了！”亚伯丁忙不迭说道。干走私多年，他当然知道，这对金杯绝非凡品。

“你的船多久出发？”

“大约四天后，出发前我会派人过来通知。”他顿了顿。“你们就住这里？”

“如果不出意外，是的。”

“那为了我们的生意，干一杯？”

“我忌酒。”黑发男子摆摆手。

“他在撒谎。”等亚伯丁走出酒馆，隐匿多时的卢卡斯这才将兜帽摘下，从角落走过来。

“看得出来。”

“那现在可以去看他的维卡女王号了？”

“是你的维卡女王号。带路吧，船长先生。”

一行人跟着卢卡斯穿过嘈杂的人群，很快来到二号码头边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卢卡斯轻叩木门，等了好一会片刻，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后面露出一个没好气的佝偻的瞎老头。

“我告诉过你们这些小崽子别....“看到卢卡斯身后的几人，他的瞳仁明显一缩。“这些人是谁？”

“新船客。”卢卡斯含糊其辞地回应。“亚伯丁说起航时间提前了，我需要召集船员，雷蒙。”

“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提前的事。”

“那一定是亚伯丁忘了，他这会正在城主府，一会就到。”

“直视我，臭小子。”

卢卡斯沉默了一会，然后目光突然变得阴沉。在其他人都毫无察觉时，突然‘鋥’地一声拔出佩剑，架在雷蒙脖子上。

但雷蒙不为所动。“给我说实话。”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卢卡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别逼我动粗，雷蒙。”

“你要是真有心，我早人头落地了。”他话锋一转。“别以为你那小小心思能瞒过我的眼睛，你要撇开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单干，对吧！”

卢卡斯下意识地松了手。动作很轻微，但足以让捕捉到这片刻犹疑的雷蒙隔开剑锋。只这一瞬，攻守便已逆转，这个干瘪的佝偻老头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擒住了卢卡斯脖子。

“不管这小鬼跟我侄子之前跟你们做的什么交易，生意都依然有效。”他全然不顾脸已涨成葡萄紫的卢卡斯，张开他那张烂嘴，露出口焦黄的牙齿。“但你们得分别为兄弟会做件事。玛拉萨之女，还有。”他转向无名，眼眶内空洞无一物。“莎拉萨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