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之涣家，两人拥酒到天明，宿醉等红日。

桑落酒虽然质地稍浑浊，但入口回甘，最重要的是不易上头，无论喝多少，也不会头痛的脑仁快要炸开。

待红日初生后，两人又结结实实的睡了几个时辰，等到了下午时分，世子殿下才晃晃悠悠的起来撒尿。

一泡夜尿撒向天明，七分醉意醒了三分。

撒完尿，抖一抖，世子殿下打着哈欠，回到屋里准备把床上的王之涣给踹起来。

一连踹了好几脚，王之涣翻了几个身还是睡得香甜。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美梦，没准是春梦呢，李少陵使坏又是递出一脚，蹬的王之涣差点跌下床去。

迷茫中，趴在床边的王之涣抬起了头，抹了抹嘴边的口水，对着李少陵含糊不清道。

“怎么了？院子里进土匪了？”

“进你个狗头啊，快起来，咱们去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去草场溜溜。”

于哈欠连天中，王之涣起了床，和李少陵两人稍作梳洗，出了院门，门口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卖什么的都有。

有沿街叫卖的糖果葫芦，幽香扑鼻的胭脂铺，赌徒最爱去的典当行，至于吃的更是五花八门，五香馄饨，自称皮薄馅大的肉包子，秘制不外传的驴肉火烧，应有尽有，好不繁华。

李少陵拉着王之涣左拐右拐，到了一家豆腐脑摊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一身锦衣绸缎，也不擦擦凳子，抬屁股便坐，朝着正在收拾碗筷老板吆喝了两碗咸豆腐脑，两张刚出炉的大饼。

李少陵虽归为武安王世子，但对于生活方面却是承袭了他老爹的特点，既可享受奢华，也可安于朴素，就像李庭晚平日里吃饭时总会离不开一小碟咸菜一样。

也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疼爱，自己的父亲又是个马大哈吧。

反正李少陵觉得这豆腐脑挺好，用来醒酒暖胃更好。

热腾腾的豆腐脑才被老板端了上来，一天未吃东西的李少陵便顾不得烫嘴赶忙吃了几口，却不对面的见王之涣动勺子。

李少陵疑惑的抬起头一看，却见到王之涣面上浮起了宿醉后的潮红，活有些像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顿时大笑，笑的差点把嘴里的豆腐脑喷到王之涣脸上，王之涣则是报其以满眼的幽怨。

笑归笑，世子殿下还是贴心的招过来一个小贩，要了一碗酸梅汤，给王之涣醒醒酒。

吃完了豆腐脑，麻酱饼，随意摸了摸满嘴的油花，李少陵从兜里掏出三个铜板，十分熟稔的递给了摊主，一个白胡子的小老头。

小老头当然是认得世子殿下的，整个燕州城谁不认识，但在小老头的眼里这个容貌清秀的小少年并不像世人口中所传的那般桀骜不驯浪荡不堪，倒更像个寻常人家的礼貌孩子，平日里会和小老头闲聊，甚至还会变着花样的想从小老头的嘴中套出自己家豆腐脑的秘制配方，有的时候就连多给了一枚铜板这位世子殿下也要争着要回去。

哪里像个富家公子，小老头摇着头笑道，以至于到最后熟稔到小老头连请安的动作都没有了。

大闲人李少陵和王之涣一人一马，朝着王府晃去，晃着晃着，到了无人的街道上，也开始策马奔腾起来。

也曾微醺驾马时，一路看尽燕北城。

李少陵作为燕州城里最享誉盛名的纨绔子弟，自然是熬鹰斗犬，追兔子，撵狍子，怀里养蛐蛐，等一系列纨绔活动，无一不样样精通。

眼见今日风光正好，远处吹来的山风不热不凉，不咸不淡，正是踏青好时节，李少陵便打算带着自己从小养大的灵缇猎犬，去西郊的草场溜一溜。

武安王的世子殿下出门，排场自然是不能小，一众样貌凶悍，别的不行，精通打架，善于奉承的恶仆，还有两三个娇滴滴，容貌清丽，腰肢曼妙的贴身丫鬟，提着各色食盒，替世子殿下举伞遮阳的下人，这些自然都是一样不可少的。

带着一众人等，世子殿下出府喽，那阵仗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李少陵是要出兵打仗呢。

燕云城外二十里外的的西郊草场，地势平缓又有山坡流水，草种优良，皆是齐脚踝的绿芽草，是这附近十余州纨绔子弟春日里踏青斗狗的好去处。

果不其然，李少陵坐在灵雎之上便远远望到了草场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公子哥各各皆是锦衣华服，小姐们都是绫罗衣衫，妆容精致，众人正斗狗溜鹰，欢笑声一片。

世子殿下来了，众人自然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在这燕北十六州的大小世家子弟里，谁敢拂李少陵的虎须？

而李少陵则是习以为常，右手揽着绯红的纤细腰肢，绯红的腰肢触摸感极好，曲线极佳，多一分显得丰腴，少一分则显得清瘦，使得李少陵爱不释手，更是不知多少次搂着绯红夜中入眠，自古公子皆多情。

李少陵漫步朝着场中走去，而王之涣则是捏着鼻子跟在李少陵的身后，世人皆知王之涣跟李少陵好的穿一条裤子，自然也就没人敢惹王之涣。

草场之上很是喧闹，并不是所有人都发现了李少陵的到来，李少陵就注意到，在不远处零时搭建的台子之上，正坐着一人。

李少陵朝其走去，看其背影好像是允州太守之子胡令武，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的斗狗，浑然不知李少陵就在其身后。

李少陵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去不客气的一脚就从后面把胡令武踢翻了。

正看的起兴的胡令武忽然被人从背后踢翻在地，自然是勃然大怒，爬起来转过身来便要开骂，但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李少陵似笑非笑的脸庞。

顿时胡令武一张因愤怒而五官扭曲的脸，跟变戏法似的瞬间变换了表情，虽说体重一百七八十斤的胡令武笑起来有些难看，但是贵在真诚，不是吗。

一身肥肉的胡令武甚至顾不得拍打满身的泥土，一边请着世子殿下坐下，一边谄媚的笑着说。

“我还说谁踹的这么有劲呢，原来是世子殿下您啊，可别说，世子殿下您这一踢可又是精进了不少，这要是放在江湖里，您都能进了武林高手的榜单了啊。”

马屁大王的儿子果然还是随他爹，一顿马屁拍的真是如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啊。

李少陵笑了笑，坐在高台之上一伸手，胡令武便识趣的从旁边的托盘里双手递上了一小串西域运来的紫晶葡萄，李少陵用牙咬开，满嘴甘甜。

绯红则半跪在李少陵的左边，一边调笑着李少陵的吃相，一边识趣的为李少陵揉捏着小腿。

而王之涣坐在旁边的椅子之上，对面前的斗狗不感兴趣，却对不远处的青山绿水情有独钟，嘴里念念叨叨的，想来又是在吟诗。

李少陵见了笑骂了一句书呆子，手中葡萄吃完，再次伸手，这一回却无人在递了。

而是有一双柔软若柔荑的粉嫩玉手拨了一颗葡萄，替李少陵轻巧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李少陵疑惑的转头看到。

原来是胡令武的胞姐，胡雅柔，年约二十二，芳华正好，不似绯红月白那般青涩，而是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上上下下都散着诱人的芬芳。

每一次见到这对姐弟俩，李少陵都会在心生感慨，感慨长的跟个猪头似的胡令武，怎么会有个生的这样亭亭玉立的姐姐呢，实在是不像一家人。

绕是见过好几次面，但是李少陵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惹得胡雅柔眉目里满是旖旎风情，瞥了一眼一旁半跪着的绯红，竟直接坐在了李少陵的大腿之上，为其小心地剥起了葡萄。

胡雅柔天生媚骨，一颦一笑间皆是魅惑四溢，又偏偏生的哪里都正好，该细的地方细，该丰腴的地方又不少半钱肉脯，此时胡雅柔的桃瓣香臀正好坐在了李少陵的大腿根上，胸前挺拔的波澜又随着她的轻笑，在李少陵面前直直晃荡。

这已不是胡雅柔第一次暗送秋波了，早在很久以前这个允州太守的千金就盯上了李少陵这个金龟婿，只要李少陵纳了胡雅柔，哪怕只为妾，那他们家在燕云十六州也可以横着走了，至于李少陵会早夭一事，那又如何呢？

胡令武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此妩媚，笑了一下便悄然离开了，王府李的大丫鬟绯红，自然也是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至此，围帘之下，高台之上便只剩了这两个人。

对于送上门来的香艳，李少陵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一手搂着胡雅柔不同于绯红稍显清减的丰腴腰肢，一手则更是大胆的照顾着胡雅柔的翘臀尖。

惹得胡雅柔轻笑不断，欲拒还迎。

李少陵周身气血不受控制的涌进了某处，调戏着怀里的胡雅柔。

“姐姐的臀尖可是又翘了几分，快告诉本世子，最近又练了什么闺中秘法了？”

胡雅柔双眸里好似盛满了桃花，轻轻吻在李少陵的耳边，呵着幽香，轻轻念道。

“奴家害羞，这里可是演示不了哦。”

风光旖旎，李少陵在结结实实的揉搓了几把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老爹为难，他知道李庭晚已经对这个允州太守的大肆敛财很不满了，他可不想被允州老百姓指着鼻子骂。

轻轻拍了几下胡雅柔的屁股，示意她起来。

胡雅柔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诧异，或许她也没想到李少陵会有这么强的定力，但转瞬过后，胡雅柔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李少陵，站了起来，施了一礼走了出去。

胡雅柔走后，李少陵想起了她最后的眼神，越想越他娘的不对劲，最后破口大骂。

“去你娘的，你才有问题呢，你全家都有问题。”

李少陵郁闷不已，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全城风传世子殿下肾不太好的小道消息，气的李少陵差点亲自带兵抄了允州太守一家。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世子殿下在高台之上看了半天斗狗，实在没劲，托盘里的水果也吃的越来越没了味道。

所幸走出了高台，亲自遛狗去了。

李少陵溜的这条狗不是什么名贵犬种，就是普通的灵缇细犬，是李少陵十一岁那年寒冬，在府门外的小巷子里捡回来的。

捡回来时才不过巴掌大，冻得已经奄奄一息，多亏了李少陵悉心照料，才把这个小家伙给救回来，说来也奇怪，小家伙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认得谁是主人，只喝李少陵喂的奶。

这让时年才十一岁的李少陵自豪不已，还给他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啸天，意为天上地下，狗中老大的意思。

啸天长大之后，李少陵还派能工巧匠在清漪院里打了一个冬暖夏凉的豪华狗舍。

一晃便是七年过去，啸天已经七岁了，但追起兔子来还是风驰电掣，卖力的很。

“啸天，不知不觉你都已经七岁了，想当初把你从大街上抱会王府的时候，你连吃奶都费劲，整日里就知道抱着我的手指头嘬的起劲，再有几年你也该撵不上兔子喽。”

“可惜，我看不见了。”

李少陵一拍脑门。

“我他娘的想什么呢，是我该想的吗？”

草场之上，风吹草浪，李少陵自言自语道，绯红在远处看到，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世子殿下的背影和老爷的背影出奇的像，明明一个是虎背熊腰，一个是消瘦修长。

绯红不懂，更远处同样在凝望的王之涣却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