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星霜和夏岚(人形)正襟危坐,现场的气氛如临大敌,让费痕不由得身子一震:
“怎,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夏岚你……”
“有重要的事必须和你说明。”
夏岚示意费痕在一边坐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费痕,把刚才那个西洋人说的话,完整地重复一次。”
“重复一次?全部都要?”
“全部都要,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费痕心里惊疑不定,但终于还是照夏岚的命令,把爱德华刚才说的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因为紧张和疑虑,他讲得不算动听,但星霜和夏岚都听得非常认真,听完之后,夏岚又说了一句:
“把西洋人说的,关于那个女孩子长相的部分再说一次。”
“那个女孩子的长相?”
费痕心里更加诧异,诧异得有些不安起来了,但他还是照着夏岚的话做了。听完以后,夏岚朝着星霜转过头去:
“是她吧?”
“应该是她。”
“也只有她才会做这种蠢事吧?”
“事实就是这样。”
两个人就像打哑谜一样,你一句我一句,闹得费痕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难道说你们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
“我们知道。”
“哦?那……”
“为什么要告诉汝?”
星霜抢过话头,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汝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
“什么‘对她有意思’?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又不认识她……”
“认识了就会对她有意思了对吧?反正汝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我说……”
“嘴上说的好听,做起来一套一套的,不仅仅是凌萌,汝对白凛,夏岚,吕布,小绿,魔龙,都有意思吧?”
“喂喂!”
“反正汝就是这个样子了,把吾当傻瓜一样花言巧语的……呀!”
费痕忍无可忍,正想要朝着她的脑袋送上一记,夏岚却抢先下了手,一巴掌拍在了星霜的脑袋上。
“汝,汝在做什么!”
星霜摸着脑袋,朝着夏岚怒目而视,夏岚却不以为然地甩了甩手:
“抱歉,本来想要帮你打他的,不小心手滑了。”
“啥?”
“手滑了。”
夏岚明显是在嘲笑吧?星霜气得火冒三丈:
“汝的眼睛也滑了吗?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你搞不清楚状况吗?”
“唔……!”
被夏岚这么一说,星霜总算是有些冷静下来了,她愤愤不平地对着费痕“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反正洋鬼子遇到大麻烦了,不过他是自找苦吃,惹谁不好,非要去惹那个人……”
“不能这么说,西洋人毕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否则就不会自寻烦恼了。”
费痕虽然是越听越迷糊,但他多少也猜到,爱德华招惹上了一个厉害的家伙,厉害到星霜和夏岚都觉得头痛,这么一想,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请让我打断一下,星霜,夏岚,你们说的到底是谁?”
“吾不知道。”
“但是……”
“吾不想提那个名字。”
“啊?”
“抱歉,我也不想,除非不得不提。”
“这……”
——真奇怪,她们的反应怎么那么熟悉?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我记得好像还不止一次?
费痕努力地回忆着这似曾相识的经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是那个时候啊!”
“……什么?”
星霜的眼皮跳了一下,她多少已经明白费痕猜出了那个女孩的身份,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汝在说什么?什么‘那个时候’?”
“那个女孩子,是‘越王剑’对吧?”
“咦?”
“所以我才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啊!那时候我问起她,你们不都是这样的反应吗?‘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样的人’,你们就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哼!”
星霜虽然没有明说,不过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费痕猜得没错,而后,夏岚也跟着“嗯”了一声: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所以刚才没有回答你,请原谅。”
“不,我可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提到她的名字?难道她其实是‘灰鹰’的成员吗?”
“不是,她是我们的同伴,不过,要问为什么我们讨厌她,想想她怎么对待西洋人的,你就能明白了吧?”
的确,光是想想,费痕就觉得全身发冷:
“我能理解,不过,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吗?”
“一直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对陌生人也好,对我们也好,都是这样。”
“真麻烦啊……”
对自己的同伴都是如此?费痕越来越能理解星霜她们的心情了:
“不过,既然她已经现身了,那……”
“吾知道汝想要做什么,费痕,但是吾还是要劝汝一句,她不是汝能应付得来的。”
虽然心里还在生气,关键时刻,星霜还是把费痕放在第一位的:
“就算是吾等,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也是不会去和她接触的,谁也不能预料她什么时候就会把吾等当成必须报复的敌人,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是为报复而生的家伙。”
“喔……”
“即使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会想象成惊天当地的大事,然后就会报复,直到汝走投无路为止,而且她的报复手段没有汝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洋鬼子的那一套,只能算是小儿科罢了。”
“喔!”
——光是那些“小儿科”的报复手段,就已经让爱德华快要精神崩溃了,她要是认真起来,岂不是随时都要闹出人命?
——怎么会有性格那么糟糕的高等精灵?
——我的先祖,你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都教了她些什么啊?
“这和汝的先祖无关,是她自己变成这样的。”
星霜一眼就看穿了费痕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为他的先祖辩护:
“最初的时候,她可不是那么过分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受到她的主人的影响。”
“受到她主人的影响……”
稍一回想,费痕不禁茫然:
“你说的就是越王吧?可他怎么说也算是个好君王吧?”
“汝不是说过,汉高祖也是个好皇帝吗?可白凛就是不喜欢他,还连带着不喜欢所有的人类了,不是吗?”
“这个……”
“主人有主人的想法,吾等也有吾等的判断,她就是因为主人的那次复仇,而作出了‘存在的意义就是报复’这个奇怪的判断,然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且,汝说那是一个好君王,可那个君王对自己的臣子,也不见得有多么好吧?”
“要这么说的话……鸟尽弓藏是吗……”
——如果换作是我,我会怎么做呢?我能做得比他更好吗?
费痕无声地叹息,对“越王剑”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来了:
“既然这样,那我……”
“‘既然这样那我更要帮助她摆脱这样的命运’,汝想要这么说对吧?吾能理解,但是不行。”
星霜再次猜出了费痕的心声,然后断然否定:
“这次汝真的做不到,不要再奢望了。”
“我也这么认为,这次你真的做不到。”
夏岚显然也赞同星霜的意见,直接就否定了费痕的意图:
“不要说是你,就算加上我们,还有白凛,都做不到,除非叫魔龙来直接把她消灭掉,不过就算她愿意,你也一定不会同意这么做吧。”
“你们……”
第一次被毫不客气地否定了自己的意图,费痕不禁愕然,而且,这么一来,他对“越王剑”的恐惧也加深了几分,同样的,对爱德华的担心也更加强烈了:
“我能理解你们的意图,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照,但是现在我的朋友遇到了麻烦,既然他来找我帮忙,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
“那又怎么样?反正等她闹够了就会停手,洋鬼子死不了的,汝何必那么在意。”
“胡说什么!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啊!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你们不答应的话随你们,我自己去解决,反正我是费家家主,逃避不了的!”
费痕发了一通牢骚,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星霜和夏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