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是一方面，胆量却是足够。”钟老拂冉微笑，脸上颇有几分赞赏之意。“天下忠心为主的能有几人，你便算其一。”

生死关头，一般人想着的是如何自保。他能舍身相救，便是极为难得的事。虽然武长风说出了心里话，但下次遇见这般情形，他未必不会出手。

一人的心性乃是天成，他有这般忠心，无论遇上什么，这一份赤诚也不会改变。

“前辈太过抬举我了，与公子性命想必，我这条命实在不足为道。”武长风见了老者欢喜之意，忙接着话头说下去。“只是晚辈不过九等武师，若非不然，也不会被他们六人逼入绝境。”

武师定级有专门的审核，能通过审核的才能正是转入下一武师。他从天岳书院出来，便没有重新定级。是以旁人看来，他仍旧是武师九等。

“九等？”钟老拂冉沉思，脸上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你多久没有定级了，能与两个七等武师对招，可不是九等武师能办到的。”

他隐隐觉得武长风最少在六等左右，此时听他说只有九等，这才忍不住发问。更何况，他替武长风运功疗伤之时，发觉武长风已经铸就了脑海虚空。脑海虚空的存在，便意味着他最少有七等的实力。

“半个月前去过一次，没晋级成功。”武长风不好意思挠挠头，心下暗叹厉害。“反正我是技师，武功对我没那么重要。”

他说得风轻云淡，内心却极为渴望成为高等武师。毕竟，这才是自己保命的根本。

他没有想故意隐瞒自己是武师的事，只是不想现在说出来罢了。他刚尝到了高等技师的甜头，又岂能甘心转为武师。

“你话是不错，却有些可惜了。”钟老一怔，若有所思盯着武长风。“以你这般天赋，不出大错，十年之内必然能在武师中闯出一番名堂来。你确定要当技师，而不转到武师？”

九等便铸就了脑海虚空，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此事若是告知旁人，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与二公子一番交谈，已经了解了整件事的过程以及武长风的出生。天岳书院没有必要作假，不然只会害了自己弟子。

见武长风这般资质，钟震峰不禁动了心思。

“还是算了，我在技师待的挺好。”武长风忍痛拒绝，脸上露出惨笑。“能伺候二公子左右，我心满意足。”

他如何看不出钟老灼灼目光，想收自己为弟子。他很清楚，拜入钟震峰门下会得到无穷好处。但他是个坚守原则之人，不能违了自己当初的誓言。

当初在天岳书院应征之时他便说过，谁能收留自己，便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虽说不是二公子亲自找的自己，但自己却记得这句话。

“你别有什么顾虑，拜在钟老门下，好处可是无穷。”黄诚泰见钟老一脸失望，忍不住圆场。“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你养伤之际好好想想此事。”

武长风这等忠义之人固然难寻，他身为王府公子最能体会。但想到他救了自己一命，又是可造之材。强行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心下难安。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日后他有所成，能帮上自己大忙。

“公子，我真的只想做一名技师。”武长风暗叹一声，二公子也不是简单之人。“多谢前辈厚爱，晚辈却无福消受。”

他虽然坚定了要走技师这条路，但面对钟震峰这门武功，他却不禁有些心痒。

但与二公子的信任相比，他仍旧选择后者。

一来是因为自己恪守诺言，要忠于二公子。二来也是深思熟虑，并非有意讨好。

拜在钟震峰门下得到的好处固然多，能学到的武功也极为精妙。但与王府相比，钟震峰这一处隐峰实在不值一提。

他脑海虚空铸就以后，记忆力已经极为惊人。而后进了文书房，他更觉自己对武功的理解也远胜从前。只要能弄到秘籍，还怕自己学不到更精妙的武功？

而以王府的实力，得到武功秘籍的机会，恐怕要比这里要多得多。

“不急，你还是仔细想想。”黄诚泰一脸诚恳，心下却是大喜。“等你伤养好了，咱们再商量此事不迟。”

能舍弃个人利益，一心为己的人，他打出生还没有见过。武长风这般的人，他岂能轻易舍弃。但不舍归不舍，自己却不能不顾及钟震峰的颜面。

但武长风如此说，无异于表面了忠心，要誓死跟在自己身边。加上他的果决，自己也不能强迫他拜在钟震峰门下。

如此人物能留在自己身边，他岂能不高兴了？

“罢了，此时不用再提。老夫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并非一定要他弃文从武。”钟震峰见武长风一脸坚决，不再劝阻。“你忠心可鉴，且挽救了老夫名声。这样吧，等你伤好了，老夫将这门寒冰掌传给你以示答谢。”

他以前在王府当差，已将人心摸得透彻。黄诚泰虽然只是一味劝说，他如何不知二公子也是极为不舍。与其强求，让众人尴尬。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而见武长风态度极为坚决，他不禁又多看了武长风两眼。这小子倒是机智，能忍住诱惑表明忠心。一般人很难做到他这般，最少会露出犹豫之色。

只要有了这点犹豫，便能让二公子与他生出隔阂来。自己趁势而入，再给点甜头，不愁他不拜入自己门下。

但这小子出乎意料的坚定，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自己想法。如此人才，放在技师中，未必没有出息。

只是想到他九等武师，便铸就了脑海虚空。钟震峰仍旧有些不舍，便要将这门功夫传给他。

“如此，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武长风松了口气，露出一丝微笑。“不知我这伤需要将养多久，会不会打扰到前辈。”

武长风如何不知，他久经世事，说报答自己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

他传授自己这门功夫，一来是为了安二公子的心，既保二公子万全，又不会令二公子在凌王面前多说而来。二来他这是借机与自己结一个善缘，免得日后自己对他峰下弟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但无论结果是什么，粉骨掌自己是得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