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作者:敔笙      更新:2019-09-01 00:04      字数:2399

可能说是白露对廷皓的怒火,也不算贴切,因为白露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因为这次和余韵琴的谈话,白露情绪不怎么高涨的回到家。她把自己摔在床上,手肘交叠着垫在脑袋下,沉思了一会。之后,又突然坐起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被自己压箱底的纸包。

这就是余韵琴之前送给她,却被她胡乱收着的东西。

此时白露也顾不得这纸包的味道不好闻了,把它放到床上,一层层剥开,露出那黑不拉几的草药。白露看了一会那药,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叹了口气,正准备把东西收好放回去,却意外的瞄见层层纸中间,好像有一团黑影划过。她捋平上面的褶皱,定睛往上面看去,下意识伸长脖子。

那团黑影是一坨晕染在纸上的墨水,打眼看过去就像是无意在哪里蹭了一块,但是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字迹。

这上面写的是…

救我。

白露感觉自己被兜头打了一棍,一时间各种情绪上涌,复杂的她想要落泪。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余韵琴已经在跟自己求救了,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当回事,直接对于她送的东西置若罔闻。

这可能是余韵琴鼓足了勇气才发出的求救信号,可是已经落了空。白露想,余韵琴说因为觉得学校还不如家里这句话对,又不对。

余韵琴因为对学校失望才回家中,有一部分一定是因为自己。又或者,余韵琴其实很想呆在学校里,但苦于廷皓等人的所作所为,因此才会找人求救,若真是如此,自己亏欠余韵琴的好像更多了。

报着这种心情,白露忍不住周天又来到医院看望余韵琴。

推开房门,白露握紧手里的纸包,还在酝酿着见了面要说什么,却只迎上了一个空病床。

“医生,请问这病床的人呢?”白露疑惑的抓住过路医生的手,指向房间里的床位。

“哦,那位病人啊。”医生抬头看了看病床号,“今天被她家人接走了。”

白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走了?她的伤还没有恢复呢?”

“是还没有,但是她的家属执意要这么做,差点在医院闹起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医生无奈的摊手。

“好,谢谢你。”白露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她先放开医生,礼貌的道谢,然后坐车回了家里,用座机给白母打电话。

白母的工作很忙,周末还不能休息,要去公司处理各种事宜。在她接到白露电话时,视线其实还没从资料中移开。

只是没听上几句,白母就焦急的站起来,一边安慰电话里的白露,一边迅速的收拾好东西下楼去接她。

等两人风驰电掣的赶到之前的餐馆时,已经是将近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们一路风尘仆仆的杀到餐馆,在蔡叔的指引下,终于抵达了余韵琴所住的房子前。

白露几乎是在她家门口停住脚的那一瞬间就变了脸,因为她闻到一股特别浓重的血腥味。白露攥了攥拳,好不容易遏制住心中的恶心感,然后扭头问蔡叔:

“他们家会杀猪吗?”

“不是啊,老文家世代都是种地啊,哪有杀猪的?”蔡叔不解。

白露的指甲陷进手心,心里总觉得好慌。她抖着手,根本连门都没敲,直接推了一下虚掩的门。掉了漆的大门“吱”了一声,缓缓打开。

白露看着拥挤且荒废的小院子,怎么都迈不出第一脚。白母见状,干脆上前一步,率先挤了进去。蔡叔还挺好奇白露母子这个时候来找人,所以紧跟着白母进门。许是觉得里面太安静了,他不知是因为壮胆还是别的,朝着里屋大喊了两句:

“文彪呀,蔡叔来看看你了!”

白露望了望一片狼籍的院子,还是决定跟进去瞧瞧。

可是白露才刚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自己踩在了一个物体上。

紧接着,里屋传出高亢的尖叫。

“咔嚓”,脚底那东西被白露踩断了。

那声尖叫好像是一个被什么堵住发声口的哨子,又像是老是烧水壶在炉子上发出的呜呜声,明明音量很大,却总是透着一股不真切。白露甚至一时间都辨别不出来,这到底是一个人尖叫,还是好几个人的尖叫。

一时间,白露像是尊雕像,还踩在那个不明物体上,听着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怎么了?”白露突然低喃着,声音很小,只是说着自己听的。

很快,里屋传来了喧哗声,也是如先前那般,隔着一层云雾,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白露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却一句话都辨别不出来,让她下意识甩了甩头。然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像是身体被注入了动力,驱使着她迈着步子,挪到了里屋。

里屋此刻比外面的小院子还要狼藉,桌子椅子都以不同的惨烈姿势分布在水泥地上,其中的间隙还散落着杯子的碎片残骸。

白母正扶着失神的余韵琴,而余韵琴的眼神瞟到白露进来,慌张的把一个东西藏在身后,不敢看她。

白露正好也不太敢过去,视线移开,蔡叔正半蹲在地上,他面前躺着的是腹部受伤,一直在往外冒血的文彪。

“怎么回事?”白露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一个声音颤抖着回答她:“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露莫名的叹了口气,盯着地上狼狈的文彪,假装没有看见余韵琴身后滴着血的铁铲,扭头对蔡叔说:“还是先把诊所的大夫叫过来吧。”

流程白露都熟悉了。

蔡叔却又有些迟疑:“他这伤,都这么重了...大夫还能治吗?”

白露气得有些晕眩,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治不了也得治!不去找大夫就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蔡叔愣住了,浑身打了个激灵,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踩的院子里叮叮咚咚的响,渐渐跑远。

白露这才失去力气,倚着墙慢慢滑下,问余韵琴:

“你怎么样?伤还没有好吧?”

听到这句话,余韵琴突然崩溃大哭,对着白露极力辩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他的!真的!我想要起诉他,被他发现了,他气得直接把我接过来。”

“我好害怕,他回来又在打我,打得比上次还恨。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但是我根本反抗不了,他的力气太大了。后来我被打得太疼了,挣扎之间抄起了铲子,往他身上打。”

余韵琴的眼泪汪汪,终于有些疲惫的啜泣。

“...我真的没想到,会打的这么用力,真的!”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