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作者:敔笙      更新:2019-09-14 23:40      字数:2205

白母轻轻地推门,让展悠跟着进去,然后歉意的朝着钟离珩笑笑。钟离珩在走廊停住脚步,礼貌的朝白露扯起嘴角。

展悠在白父的注视下走进白露卧室,第一直观印象就是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刚从光亮地方呆过的她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种黑暗。

本来外面的夜色就已极为浓厚,月光也只是稀稀疏疏的晃着,偏偏窗帘拉的密不通风,不让半点光亮透进来。

房中的一切物件都朦胧不清,展悠勉强扶着墙,一步步的往里走,然后就看到不远处一团模糊的身影。

“……白露?”

展悠试探着问,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在极为安静的卧室清晰可闻。

那团身影没有动作,依旧窝在那里,展悠寻了一阵,却没有看到白露的眼睛。这种情况下的白露展悠是第一次见,虽然白母对她说自己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在不刺激她的情况下尽力维持往常的状态即可。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展悠迟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为难的往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然后便是一阵凄厉的猫叫。展悠被这种堪称恐怖音效的声音吓得心悸,连忙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右肩却又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发出“哐”的一声响。

展悠颤巍巍的摸过去,发现是一面立身镜,自己目光所及的,是半隐半现的自己的脸。展悠的头皮一瞬间蹿出电流般的麻意,她大张着嘴,却失声没有叫出来。展悠僵立片刻,才终于让心跳恢复正常频率。

妈呀,这怎么和去鬼屋似的!

展悠生怕白露因为自己这一系列的冒失举动而被触动,所以脑子急转,然后脱口而出“白露,钟离珩也跟着我来了。”

缩在被子的那一团终于动了动,一颗脑袋露了出来,却很快缩回去。展悠呆滞片刻,还没等说什么,那边传出一道细弱的声音。

“都进来吧。”

展悠怔了一下,又摸索着墙出了房间,对上特意腾出空间的白父白母,还有一直等在外面的钟离珩目光,表情复杂。

“白露说,都进去。”

这是三个人都没有意料到的答案。

白母惊喜,却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轻咳一声,点点头“那我们就进去吧。只要白露肯和我们主动说话,那事情就没有太严重。”

白父也紧跟着白母走进屋里,钟离珩的脚步抬起来又放下,好像白露的房间有什么结界一般,让他不敢进入。

“进来吧。”展悠还站在门口,她朝着钟离珩指指房间里面。

钟离珩搔搔脖子,终于进了白露的房间。刚一进去,钟离珩也被白露房间的漆黑给惊了一下,不过他的反应力很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甚至在黑暗中还算游刃有余,不知道还以为钟离珩来过白露的房间。

白父和白母拉起椅子坐在床边,展悠和钟离珩则是拘谨的站在他们旁边,而白露蒙着被子,坐在床上,似乎是在打量房间内的人。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白露的一声轻笑。这种笑声和白露往常的笑容不一样,而且在棉被的阻隔下,声音也不甚清楚,反倒让他们心里抖了抖。

“妮妮……”

白母有些慌张,毕竟白露现在的状况和之前不一样,这种完全陌生和意料之外的笑声,让白母的心莫名下沉,她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我有事。”

白母愣住,如果是之前,白露肯定会安慰自己没有事。可是现在,白露却说自己有事。

白露大概有段时间没有喝水,她的嗓子此刻却像是干渴了许久,沙哑低沉,根本不像是她往常的声音。

“我有事,我现在很难受。”白露把被子裹得更加严实一点,却露出半张脸。

展悠隐隐看到那边的光亮,是眼镜片在反射出的光。她暗自咋舌,白露这个时候还记着戴上眼镜。

展悠和钟离珩大概是因为有白父白母在场,所以有些拘谨的站那,也不会轻易的说什么话。白母和白父很心疼白露,听见白露说自己很难受的时候,忍不住靠的她更近一点。

“妮妮,不管发生什么,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对啊,妮妮,有什么委屈也不要伤心,有爸爸妈妈在呢,我们两个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会一直陪着你。”

“爸,妈……”

白露哽咽一声,然后沉默片刻,还没有说话,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我委屈,但是我也不该委屈。我委屈的是,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为了她改变了很多,可是她却还不能自如的和我相处,跟我交朋友。”

“妮妮……”白母伸出手,隔着被子抓住白露的手,一时间只会这么无意识的唤着白露的昵称。

“可是我也知道,我没有理由委屈。她有什么错呢?人和人之间靠的就是他们的感觉,不能强迫和一个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交朋友相处。而且,我做的这些努力和改变,应该是不求回报的,只是我想要这么做,才会这么做的。一切都不是她强迫我的,全都是出自我的本心。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委屈。”

讲到这里,白露的泪眼朦胧,一部分流进她的嘴里,另一部分直接钻进她的脖颈里,滑进她的校服里。

钟离珩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抽纸的位置,然后走到白露床前,谨慎安静的递给白露。白露沉默不语,从钟离珩的手上接过抽纸,然后轻抬眼镜,抓着抽纸往自己脸上抹。

白母看见白露一手拢着被子,另一只手要抬眼镜框然后还要擦眼泪,然后下意识地要帮她拿掉眼镜。

白露反应十分激烈,几乎是挥舞着胳膊打开了白母的手,极具攻击性的躲开,然后转着下一双泪眼,略带戒备的看着白母。

白母的手无意识停在半空,还保持着被白露打飞的动作,宛如一座雕像。

白露似乎也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过激行为吓了一跳,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周围突然静极了,大概谁也没有意识到会发生这件事情。因为白露在他们眼中,一直是个温柔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