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本能的解释，“你可以不用娶我，不用举办婚礼的，你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语兮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戾气几乎要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连忙道：“我不是不知好歹，我只觉得你没必要娶我，我不值得的。要是你真的想报恩，给我笔钱就好。”

“你错了秦语兮，”韩梓宸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漂亮的手指轻轻地顺了顺她因害怕而略显发白的脸颊，直视着她那双闪躲的眼，嘴角微扬，却依旧残忍如刀，“我这人一向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了我的命。我自然要把鹿城最好的男人给他的孙女，才能偿还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表情，可那张平静如初的俊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她反而更害怕。

“我们的感情并不好，”语兮努力的让自己发出声音，“我虽然是他的孙女，但他并不喜欢我。”

突然又安静了，语兮不知道自己又哪说错了，本能的闭上了嘴。

其实她明白在这段感情里，她卑微而渺小。

而她活了二十二年，几乎在所有的生存环境下都是卑微而渺小的。

明明她一直都忍的很好，一直都自我认识的很清楚，为什么面对他，却失了态呢？

她低着头，小小的肩膀轻轻地颤着，一如既往的向犯了错而不知道如何去辩解的小可怜。

而他，依旧是那个又凶又坏的教导主任。

果然，在人与人所有的交往模式里，唯一不能有的就是期待。

“去洗洗睡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能忽视的伤痛，却迅速地被自己狠狠地压了下去，故而声音淡却又带着哑。

她没想到他就这样放过自己，瞬间，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从自己的胸口搬走了，语兮抬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高大优雅，原本无力摊放在腿边微微发颤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

鼻子一酸，她低下头，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深入骨髓的害怕席卷而来，就像那未知却早已经注定的，无力反抗的命运。

韩梓宸不知道在书房里待了多久，直到香烟让他舌头麻木了，他才随手打开窗，屋子里以及身上的烟味迫不及待的散了出去。

韩梓宸忍不住捂着嘴咳了咳，看着天上零散的几颗孤零零的星子，转身走出了书房。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台灯，给静谧的房间披上了薄薄的一层深浅不一的暖光。

语兮已经睡着了，一如既往的蜷缩着身子，躲在一角，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眶有些红，长睫毛不停地颤动着，似乎又陷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

他突然伸出手想去安抚她，却又缓缓地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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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少次，尚岩把醉烂如泥的乔乔从酒吧捞起来。

乔乔推开尚岩，撕心裂肺的吼，“我要韩梓宸过来，我不要你！”

尚岩以为自己早已经痛的麻木了，可每次听起来都异常刺耳。

乔乔嘶哑的声音在重金属的音乐里，不停闪烁的彩色灯光里有些空泛，“他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马上就要昭告天下了！”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诉说着主人无尽的伤痛，“可我还要笑着祝福。”

尚岩眸色复杂幽深，黑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可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心疼，“乔乔。”

“我不服，我不服，”她死死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如临崩溃，“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我会输给那样的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粗俗不堪，低贱坯子。”

尚岩看她蹲在地上，想去扶她，却被狠狠地甩开。

“我爱了他两年，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我哪不好？我到底哪不好？我等着，一直等着，拼命，拼命地努力，抛弃我热爱的演艺事业，我学经商，我学厨艺，我学一切，只是为了配得上他，为了配得上他。”愤怒快速地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的激荡，她只觉得头晕恶心，“可他却娶了那样一个人来打我的脸。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尚岩只觉得他一直蔑视的，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快要破土而出了，他握住乔乔的胳膊拉起她，眼睛通红的盯着她，严厉而低沉道：“他不爱你！你即使修炼成仙，他也不会要你。”

痛，就像无数把砍刀狠狠的砍在她的身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她仰头，血红的眼眶肿的厉害，“那他爱秦语兮？”

尚岩不假思索道：“不爱。”

“所以为什么选她不选我？！既然都不爱为什么不选我？！”乔乔无神的目光慢慢出现了希翼，摇了摇手上翠绿的镯子，“这是他送给我的，他明明知道这是我爷爷送给我奶奶的定情信物，对我有着特殊的。”

“是我，”尚岩打断乔乔的话，冷静道：“是我远赴美国寻回来的，我有事，就让他帮我给了你。”

“哈哈……哈哈，”乔乔突然大声的笑了，手背泛红，紧紧地捂着嘴，高瘦的身子不稳的颤动着，“笑话！都是笑话！我就是个笑话。”

乔乔奋力的脱下桌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翠绿通透的玉镯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被酒吧的吵杂迅速地吞噬了，碎玉飞溅在四周。

尚岩的眼微微眯起，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满和耻辱终于突破了防御在心里弥漫，却又好似一直以来强加在他身上的桎梏，在那一刻崩裂。

身体顿时就空了，却不痛了。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冷笑，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狠厉，“我是什么？”

他上前，握住她随时会因癫狂而昏倒的身子，“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乔乔看着眼眶血红，面色严肃，没有一丝温暖的尚岩突然就镇定了，整个人就像是入了定，然后慌乱道：“阿岩，你知道的，你是我。”

“我不知道！”尚岩用力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声音嘶哑，“我不知道。”

“阿岩，我。”

“算了，”尚岩突然放开乔乔，嘴角带着不知名的笑，语气平淡道：“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