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难长时间处于一个姿势，特别是不算舒服的姿势。
林阳是高反晕过去的，蜷缩在后排座椅上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负重的一侧身体是麻木的。
林阳迷糊中，自觉的去调整身体，想换个姿势再睡一觉……
这么疼……
我去！王鑫是把鼻导管塞他鼻孔的，还套在头上。
林阳一晃动身体，头上脱开的利索，鼻子里塞的……挑的他鼻孔生疼。
醒了，彻底清醒。
看看身前的医用小型氧气瓶，压力表已经归零了。
真尼玛奢侈，这一小罐氧气，就被林阳在睡梦中糟蹋了。
林阳不确定自己晕了多久，睡了多久。
睡前那种难受劲儿没了，一罐氧气吸进去，这时候林阳神清气爽，比特么没高反前还舒坦。
车里的能见度很低，大概还是在半夜吧。
爬起来看看前排，座椅都是放倒的。
王鑫仰面，牛堃蜷缩，都睡得很沉。
只能看清大体的身形轮廓，五官根本看不清。
再环顾车窗，外面只有黑，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只让林阳能隐约辨别车内的情形，仿佛车窗玻璃是那种根本不透光的材质。
狭小的空间里，纯净的黑暗。
这感觉，挤压着心脏都抽搐。
林阳摸索着找到手电，没有对着前排憨睡的两人，直接把手电贴近车窗……
什么也没有！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可能无法描述，手电的光柱透过车窗，顺着车窗看出去，除了光柱，看不到任何阻挡光柱的物事。
而光柱只是无限朝远方延伸，直到林阳视野的极限。
这是什么鬼地方？
林阳把手电倾斜，划在车窗上声音不高，可在这环境下特刺耳……
“林阳，你没事了？”
车厢应该不至于有功放的效果，也不会有回响。
林阳也是很小心的，可还是惊醒了牛堃。
或许是太安静了，那怕轻微的声音，也能惊醒在这种环境下熟睡的人。
“我没事，你再睡会儿吧。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跟着赵炎一路逃，一直到咱们车没油了，才叫停。”
“他们车呢？”
“前面。”
前车跟后车几乎紧贴着，就那样头尾衔接的停着。
“这里什么也没有。”
“嗯？”
“手电照出去，什么也看不到。”
林阳说着，还又把手电贴着车窗往外照。
然后他再次倾斜。
“地面好像不是沙砾和荒草了，是石板。林阳，你看，这地面是石板，看上去还潮湿。”
林阳也看到了。
这并不意味着是好事。他们是在大西北，在藏北，在新藏交界的位置。
不是在江南，出现这种潮湿的石板路……
“不应该呀。”
“什么？”
“堃儿，咱们在大西北……”
“这……”
牛堃愣了，的确不应该，可不可能两个人都幻觉了。
“鸣笛，把所有人都叫醒，咱们下去看看。”
王鑫也醒了，就那样迷迷糊糊的被林阳塞手里手电，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俩下车了。
地面是潮湿的，但不滑，没有苔藓，视野能看到的地方，也没看到有杂草。
地面的石板吸光，不反光。
林阳以为是石板上覆盖着一层什么，蹲下身扣了半天。
没毛病，一体的，没有任何覆盖。也就是说这个石板就是吸光的，像雨天的柏油马路。
用手电四周都照了照，入眼的全一样。
也许有不同，手电也不可能覆盖，总是有漏掉的。
“日头，怎么了？”
前车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照着手电往林阳他们聚拢。
“这是哪里？”
“什么哪里？”
“我是说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地方不对劲！”
估计都还特么迷瞪着，根本没注意这环境。
这时候大伙儿才拿着手电到处乱照。
一样，什么也照不到。
“管球他什么地方！咱不就是玩探险嘛？这才好玩。”
“克里雅古道又怎样？又不是没人穿越过？无非就是爬山，跳沟，对抗高反呗。那有咱们这儿好玩。”
“待爷撒他一泼尿，就是有什么阴邪之物，也扛不住大爷的童子尿！”
若没有后面这句，刘淼的话绝对有理。
好像后面这句也有理。他这样一说，林阳也感觉需要撒一泼尿了。
恐怕哥几个都这样想。
我去！刘淼这傻蛋，牛堃还在呢！真尼玛能瞎咧咧。
“堃儿……”
“这又不是第一次，该咋咋呗。你们背一下，我不敢走远……”
嘿嘿，原来刘淼说的有理，不仅仅是对他们大老爷们儿。
一泼尿让大伙儿回魂儿了。
各自开始按部就班的洗涮，然后准备早餐。
“刘淼，你敢抽烟？”
林阳收拾停当，转过头发现刘淼这孙子居然点着烟在抽……
这是高原，狗日的纯粹找死。
“嗯？诶……日头，不对。”
“赶紧熄了，去车里吸氧去。不然你小子会爬不起来。”
“不是不是，日头，哥是说抽烟没事。你看，我都快抽完一支了，一点都不难受。”
“前一支烟还是在拉萨抽的，就两口，再抽不下去了。特难受，可这里好像不难受……”
林阳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硬撑着胡扯，只是看着他。
“别看，这是真的。不信你试试，这里的海拔绝对在三千米以下。”
看刘淼的样子不像装的，难道这里……真说不准。
“开水试试……”
对呀，开点水，若真如刘淼说的那样，今天的早餐可以吃口热乎饭了。
这可比什么都有诱惑力。
每天嚼熟肉，吃烤肉，喝半生不熟的水。
内陆人真受不了了这个。那怕他们只有两三天这样的经历。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物质，乱七八糟的，该带不该带的都有。
没一会儿，看着王鑫把方便面放进翻滚着水里，再看着他来回挑着，让方便面均匀受热，一直等着他挑起来放嘴里……
“没问题，和在家里一样。”
……
“再煮一锅……”
“醋……榨菜……”
“我还准备了生菜呢，还有海带……”
得！真的是不管求什么地方，有口热乎饭……先饱了口福再说。
到后来，人人都端着一盆方便面，一起围成一个圈，中间竖着朝天的三个朝天照着的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