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顾安之正跟众人说着话，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还被绊了一跤，滚着到了顾安之面前，砰砰磕了两个头，抬起脸来满面泪痕：“娘娘，娘娘，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贤妃娘娘寰了。”

顾安之一下子站起来，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其余的几个人赶忙跪下，她抚着胸口，连着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才缓过劲来。

“你们都坐下吧，人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贤妃娘娘前几日身子不利索，也不肯请太医看看，说是过两天就好了，今天早上进去送早膳的时候，就发现已经……”

正说着，便听见朴正祥的声音：“皇上驾到——”

司宏浚大步流星得走进来，扶起带头行礼的顾安之：“你们也都起来吧。”

“皇上，……”

“芝儿不要讲了，朕都知道了。”司宏浚轻轻搂着顾安之，拍了拍她的背，“朕知道你和婉婷感情好，只是这生老病死，你我都没有办法。”

“朕已经让行宫那边去准备了，按皇贵妃的礼仪下葬，许她无限的哀荣。”

“臣妾替妹妹谢过皇上。”

“安之，你要好好的。”

洛若素低着头，听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突然有一丝嫉妒。为什么明明是帝王，却可以那么深情。

装着“卢婉婷”尸体的棺椁，隔天就运到了京城，三位妃子领着洛若素等人，一身素缟，送着殡葬的仪仗走出宫门，贵妃轻轻嘟囔了一句：“总算是，自由啦。”

可惜没人听见。

在京城最大的茶楼里，本该躺在棺材里的卢婉婷正坐在临街的窗户上，看着楼下挂满白花的街道，披麻戴孝哭嚎着的百姓，突然就笑出声来。

她的对面，坐着早已痊愈，又是风度翩翩美少年的顾安然，一脸玩味的笑意：“看自己的葬礼，感觉如何啊？”

“我只是觉得，要是我真的死了，葬礼肯定没有这么隆重。”卢婉婷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所以你不打算继续喜欢我一下吗？”

“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顾安然起身，把窗户关上，把哭喊声隔在外面，答非所问，“我想，陛下这么喜欢让一个假身份死掉，就是想让我们，跟过去告别吧。”

“表哥说了，他会让你娶我的，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自然。”顾安然握住了卢婉婷的手，“但是你太累了，我们都好好休息一阵，不好吗？”

“不好。”卢婉婷把手抽了出来，看着顾安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卢婉婷已经马上要被埋进土里了，现在在你面前这个人，是江宁卢氏的郡主，没有名字，马上就要因为孝顺恭良要被许配给大将军做妻子。”

“可是她喜欢你的心思，和当年在王府的时候，丝毫不差。”

“顾安然，这么些年你在躲些什么呢？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吧。”

“婉婷你听我说，”顾安然把茶杯放下，“我也心悦你，只是你的声音，总会让我想起皇上，我，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

“你不要再说了，”卢婉婷突然跟疯了一样，拍着桌子喊道，“当初是谁出的主意？当初是谁替你跟你的妹妹喝的那碗药？你说啊，你拍着良心问问啊。”

“婉婷你听我说，我不是厌弃你，只是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和陛下讲话，你的嗓子，还能好，还能好。”

卢婉婷低着头，哽咽地说到：“你说过，你最喜欢听我唱歌。”

“婉婷你别哭了，等到皇上的旨意一到，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也一直，心悦你。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把你的嗓子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