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山南王妃便要领着洛若素去给顾安之请安，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头痛的厉害，跟母亲说话却又到半夜，更是困得厉害。再说了，今天休息的日子，万一司宏浚要来看自己呢？

王妃却还是把她拉了起来：“在这后宫里，到底是凤后娘娘最大，这全天下的女人，也是数她最大，咱们可不能坏了规矩。你在这宫里就算是再受宠，也到底是在别人的荫庇下。”

洛若素一脸不情愿地起了床，瑜翠扶着她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脸浮肿得厉害，赶忙叫人拿来玉片帮忙敷着，一旁的王妃还在指指点点，该穿什么，该带什么首饰，都要操心一遍；弄得她一脸的不高兴，连梳头用的桂花水都闻着一股子油腻的味道，她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好当面顶撞母亲，只得坐在那儿，看着瑜翠在自己的母亲指手画脚下梳了个老气横秋的发型，一脸嫌弃，再套上那件素色的衣服，是真的让她心烦意乱。早膳简单吃了两口，昨天晚宴的饭食似乎还没有消化干净，搅和在胃里闹腾得厉害，母亲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她实在心烦得厉害。

洛若素是奶妈带大的，自己是母亲的第二个孩子，与哥哥只差了两岁，自然母亲把心都放在了这个嫡子和长子身上，再过了几年又添了个弟弟，更是没心思搭理照顾自己，洛若素明白，她只不过是个争脸面的东西，母亲对她几乎是放养，只是会要求她学这学那，精益求精，说的最多的话是“你是洛家的女儿，还是嫡女，要给洛家争取颜面，将来不管嫁到哪儿都不要给咱家丢脸。”父亲对她的纵容多过了关怀，只要是她提的要求，多会满足，她记得七岁那年的时候，临睡前突然想吃椰奶红枣糕，那时候正是秋天，椰奶不好找，第二日早上桌子上便摆着点心，可是父亲却从不关心自己的女儿是否开心。。哥哥虽说是自己的亲哥哥，却从不和自己多讲话，对谁都是淡淡的。只有那弟弟还算乖巧懂事，也黏她，可是年纪又太小。家里虽然人多，孩子多，却是人情寡淡——父亲溺爱她，母亲放养她，哥哥不宠她，弟弟不懂事，姨娘有些畏惧她，庶子庶女们怕她嫉妒她。这次母亲能进宫陪着她，她只当成是司宏浚对她的宠爱，她在宫里地位的证明。

到底什么是爱呢？她没有见过，也不曾知道，或许司宏浚对她的就是爱吧，不管是因为自己是谁的女儿也好，还是见色起意也好，她能觉得司宏浚对她好，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王妃看着她端着碗半天不动发着呆，轻轻咳嗽了一声，洛若素抬起头来，才意识到自己端着碗失神了，冲着自己的母妃笑了笑，把最后这一口扇贝瑶柱粥喝完，擦了擦嘴，说到：“母亲，那咱们走吧。”

王妃起身，却又跟想起什么来似的：“瑜翠，你把本妃带来的那些东西挑选着些贵重好看的，给凤后娘娘带着。“

瑜翠扶着洛若素，睦槐扶着王妃，两个人就慢悠悠的朝着沛桃殿走去，到了门口，日头已经高了。

门口的小宫女却说了，凤后娘娘刚刚起床，让这对儿母女在外面等着。宫女给两人搬来了小圆凳子，等了好一会功夫，周荷才出来说：“王妃和美人久等了，凤后娘娘说里面请。”

洛若素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严肃，不由觉得好笑。跟在自己母亲的后面进去，她眯了眯眼睛，今天的太阳有些晃眼。

顾安之今穿着绯色桃花云雾曳地裙，带着金钿花孔雀纹霞帔坠子，陪着一副镶嵌珍珠羊脂玉步摇，再加上红珊瑚耳环，正坐在那儿用早膳，看着端庄富贵，却又不失大气张扬，屋子里苏合香的味道愈发浓郁。看着两人进来在那儿行礼，也不搭理，慢慢夹起了一块酱菜，嚼了嚼，放下了筷子。

“都起来吧，山南王妃大老远来一趟多不容易，周荷赐坐，上茶。”

顾安之拖着一袭红衣，缓步走到主位上，一旁架子上的鹦鹉跟着喊到：“娘娘万安，娘娘万安。”顾安之对着它嘘了一声，这小东西便乖乖。周荷把茶端上来，香气四溢，是今年新的普洱。

“山南王妃这么远来一趟，理应好好休息，这么早到本宫这儿来，也是辛苦了。”顾安之嘴上说得客气，抿了口茶，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怪老身怠慢，本该昨日就到，可是怕自个儿不懂规矩，冲撞了娘娘，昨日看着学着知道了些规矩，才敢来拜见娘娘。带了些家里的的特产，不成敬意，还望娘娘，不要怪罪。”山南王妃说得滴水不漏，听到顾安之不禁莞尔：“王妃客气了，让人呈上来吧。”

睦槐招了招手，后面的两个宫女便捧着盒子上来了。山南王妃站了起来：“娘娘你看，这第一件，是山南的特产人参，比别的地方的各大，进补滋养的效果也要比别的好。”

见顾安之不说话，她又让宫女打开第二个盒子：“娘娘请看，这是一对翡翠的镯子，是老身偶然间得得宝贝，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宝贝，便献给娘娘。”

本以为顾安之会让人呈上去看看，却没想到顾安之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玩弄着那副新的玳瑁护甲：“周荷，拿下去清点一下记在册子上，在从仓库里挑几件宝贝赏给山南王妃，真是有心了。”

周荷答应了一声，便拿着东西下去了，山南王妃自己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坐了回去，顾安之这时候才抬起眼来：“似乎好些日子没见着洛美人了啊。”

“娘娘最近几日身体不适，皇上便在臣妾那儿多歇息了几日，不得空来拜见娘娘，是臣妾失礼了。”洛若素答的理直气壮，三分自信，三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