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大人，您要抹去我明月楼弟子的身份？”

上首孟天盛冷笑一声，正欲说话说话，卓越的嘴角轻抿，深呼吸了一口气，言语一顿，抢先继续说道：“三个月后，若是我有足够的实力去参加宗门大比，有足够的实力保住明月楼弟子的身份，你还要如此做么？”

“嗤…”

卓越的话毫无疑问引起了所有人的嗤笑声，嘴角撕开一条裂缝，笑的很开心。

在他们的眼里，卓越丹田被废之下，以他们高深修为，也看不出他丹田内有内力流动，即便看起来像一年前那样的张扬，但仍旧是个废物。

卓越说出如此狂妄之言，实属小丑行径，而这个小丑所表现出来的搞笑幽默的功力确实不错。

“既然你回来了，自然我也没有资格抹除你的名字了，只是三个月后宗门大比，你依然会被无情的抹除。”孟天盛冷笑了一阵，挥手道。

嘴角掀起一抹淡然微笑，当年我卓越在修行一途可谓风生水起，谁人做事不来尊重我的意见，生活上的琐事更是对我照顾有加，我天真的以为明月楼的人很好。

可是如今老子被废，人人对我不屑一顾，对师傅不屑一顾，所有人在这一年里对我极其‘照顾’，‘照顾’的我一年来完全翻不过身来，这便是人性么？

卓越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上首的孟天盛，笑道：“三个月后，我不仅有资格保住明月楼的弟子身份，我还有能力再次打上一重山，更有能力让你再也坐不上第九重山山主这个位子。”

话音甫落，卓越没有给孟天盛任何说话的机会，目光无礼的一转，柔和的看着下首的左云。

“师傅，咱们先走吧，回徒儿的屋子，徒儿有话跟师傅说。”

言语的末尾，卓越没有去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伸手搀在左云的肘间，师徒二人在孟天盛，第九重山数十位长老森冷的视线中，缓步踏出西南偏厅，穿过一道走廊，一路向着卓越的卧房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卓越一双修长的手掌缓缓推开，有浓重的潮湿之气自屋内扑鼻而来，

阔别一年有余，如今又来到了这个小屋，感慨之余，卓越看着屋子内的潮湿又尘土乱飞的环境，神情微微一怔，旋即在门后伸手拿了一把扫帚，略微打扫了一番，才将师傅请了进来。

“师傅，您要去哪里？”卓越开门见山，凝着眉头，问道。

看着卓越凝重的表情，左云哈哈一笑:“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

左云虽笑的豪情万丈，但卓越却听不出凌云之气，只听出了悲寂落寞，神色间不由更加的担忧起来。

“师傅，您留下吧，徒儿会给你挣回那个位子。”这是卓越眉心的承诺，他对左云说了出来。

闻言，左云欣慰的笑了起来，柔和的目光望着卓越消瘦的身影，伸出一只略微干枯的手掌，缓缓抚上卓越的俊俏脸庞。

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徒儿，师傅不在乎那个位子，师傅在乎的是师傅若离开明月楼，你能不能自己生活下去。”

剑眉紧蹙，卓越紧紧的盯着左云的眉眼，从他的眼中，卓越看到了一丝固执，心中叹了口气，那种情绪的固执比之自己的都是执拗了许多。

闭了闭眼睛，卓越无奈道:“师傅，您既然心意已决，那徒儿便不再劝，只是徒儿如今已恢复修行之体，徒儿一定要让第九重山永远都在您的手下。”

惊讶的皱眉，左云脸色凝滞了半分，开口问道:“你的丹田…好了？”

会心的一笑，卓越细如薄铁的唇角划起一抹心高气傲的弧度:“徒儿乃是以魔入道。”

“以魔入道？”左云霍地站起身子，虎目大睁，神色极为震惊的看着卓越:“一年前我被逐出明月楼，这一年的为师不再这里管你，你竟然以魔入道？孽障啊！”

说完，他颤抖的枯手，指着卓越，神色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陡闻如此怒骂之言，卓越脸色发怔，然后有些闪夺的目光看着居高临下的师傅左云，他口中的孽障二字，师傅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足以证明了他此刻是何等的震怒。

“师傅，这有什么不妥么？”卓越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什么不妥？哼！”左云怒哼了一声:“魔是魔，道是道，魔以修血，道以修力，世间哪有以魔入道，以道入魔之法？若强行以魔证道，以道证魔，都会被天地之空间法则若泯灭！”

“这…”卓越疑惑的看着师傅怒目而视的眼眸，讪讪道:“可是徒儿已然入道了，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孽障…你误入歧途了啊。”左云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卓越的鼻梁:“说，你听谁说的以魔入道的？”

卓越的鼻梁很好看，很俊美，很挺拔，所以被左云戳的有些痛，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去躲避，任由师傅坚硬如松的手指一次次落在上面。

“师傅，徒儿走的是藏书阁曾经那位书生的道路啊，难道他也是错的么？还有师傅一年前在这个屋子里说出那句‘明月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剑河长’，不也是暗示徒儿要走他的道路么？”卓越反问。

“孽障，你走的是个屁，书生，书生，读书数十年，乃是当世大儒，像人家这样的人，只要契机一到，便可一朝破镜，又何须以魔入道，走此邪魔外道。我跟你说那句话的意思，便是让你学他，去藏书阁读书的。”

左云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盯着卓越又道:“可你究竟是怎样走上如此道路的？”

“就是藏书阁那个叫做生书的老头子助我以魔入道的啊。”卓越眸子忽闪，老实回答道。

“什么？生书？”左云睁大了眼睛，刚刚极力平复下去的怒火，又抑制不住的冲上了脑海:“你竟然连为师也敢欺骗了，谁给你的胆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从左云枯掌与卓越俊美的脸颊所接触的地方，传了出来。

五道清晰的手指印，瞬间浮现在卓越一张近乎完美的俊俏脸颊之上，不用看，卓越便能感受到这五道手指印，因为上面传来了丝丝的火辣痛感。

“师傅，徒儿句句实话，不敢有半句欺瞒！”卓越恭敬颌首，轻轻低下了头。

“不敢？你还不敢？”因为发怒，左云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竟也变的颤抖起来。

“藏书阁什么时候有一个叫做生书的老头子，为师在第九重山任山主之位有数十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藏书阁有这么一号人？嗯？”

左云枯掌猛然抬起，再次向着卓越的脸上扇去，掌到半途，看见卓越竟闭眼不肯躲避，左云心中一软，收回手掌，不忍再打自己这个徒儿。

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一掌拍在床角之旁，床单之下，木屑纷飞，如此一掌之力，顿时拍塌半张床。

卓越剑眉紧皱，淹没了眉心间的那道剑痕，柔声道:“师傅，徒儿真的没有骗您。也不敢骗您，藏书阁真的有此人，就是藏书阁的管理员啊，您不知道么？”

漆黑的眸子中，涌现出无数真诚的情绪，卓越对视着师傅的虎目，试图想让师傅看清自己眸子中的真诚。

可是左云似乎不清楚卓越的意图，暴怒之下的他，目光飘在一旁，根本没有与卓越对视的意思。

“你去问问别人，藏书阁到底有没有生书这么一号人，如此明显的谎言，你也敢来欺骗我，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啊。”

左云的怒骂之声很大，语速也很快，卓越的卧室屋门在左云话音刚落时，突然被人以蛮横一脚陡然踹开，力道之大，整扇门连根拔起，呼呼两声冲着卓越后背无情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