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感受着体内瞬间无故无端来临的撕心裂肺，如万虫撕咬般的痛苦，脸色苍白到险些被秋末的凉风吹破白纸一般，撕裂了开来！

疼入骨髓的痛，来自体内一黑一白两道力量的相撞之处，黑色的寒流，逆经脉而行，体内三千六百道经脉被拓宽数倍，寒流逆行，阴寒阵阵，仿佛要冻凝了经脉，便连筋脉中血液的流动都是因此有些滞涩难转。

而那温润的白色气流，令卓越在这阴冷的秋风中，感觉到体内无比的舒畅，像一股股暖和的春风，轻轻抚过那险些被冻凝的经脉，温暖之下，血液再次毫无滞涩的流转起来。

当白色暖流在卓越体内三千六百道经脉中顺行了一周天后，终于撞见了黑色的寒流，疼痛的根源便来自于此。

疼入骨髓的痛，不知要持续多久。卓越已经无力奔走，身体的机能，体内的气息在几个眨眼间瞬间萎靡下来，就好比像一个强壮如牛的男人，刹那间便成为了一个骨瘦如柴，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一双斜飞入云的修长剑眉，紧皱出了无数浓郁的疑惑不解之色，卓越忍痛放下两只臂弯下的云落与言秋水。

他想盘坐运功，调理一番体内那横冲乱撞的一黑一白两道乱流，可却在神识再次入体的霎那，咚的一声，整个人如凭空的枯树一般，以一种极度无力的状态摔倒，仿佛失重一样。

他无法感受体内的状况，自然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怎么了，所以面对未知，卓越也是有些恐惧之心。

神情似乎痛到无情无绪，也似乎卓越根本没有力量将痛苦表现在脸颊之上，侧脸贴着地，地面碎砂石子膈着他的脸颊，皮肤很难受，他想动一动，却无力可动。

痛苦将要摧毁他的心智，仿佛天降洪水，似要冲垮他最后一丝的坚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是因为那颗魔心的缘故？”

卓越忽然想起自己在战神军营外那片树林中，自己被云落杀死之后发生的事情。

青剑丹田离自己而去，丹田内那颗被青剑压制封印的魔心，同样离体而出，丹田中真元内力更是化为飞雾，消失在天地间。

那时，自己应该死了。

可后来随着魔心那团强横的能量，再次冲入自己的体内，青剑也回来了自己的体内，再一次成为了自己的丹田，制衡着那颗魔心。

似乎与之前一样，青剑丹田中一黑一白，阴阳二力翻涌流转，同样像极了，那两片被卓越毁掉的玉佩之上的阴阳双鱼。

而唯一不同的则是，如今这两道力量，却是一寒一暖，寒则寒到腊月冰锥，暖则暖到春风和煦，可力量的相撞，却如同冰火两重天，疼痛难忍。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阴阳二力。

卓越不知道疼痛要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天边渐渐发亮，暗月彻底消失，直到太阳缓缓升起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一死微不足道的力气。

力气小到卓越只能将那很难受的侧脸，微微调整了一下，不至于被沙石膈破，然后，他便又没了力气。

不过令卓越为之放心的是，尽管力气小到微不足道，但它始终的在恢复着，不至于等昏迷的云落醒来之后，再次一剑斩了自己。

卓越一双有些残破的眸子不停的向着四周望来望去，心情焦虑紧张又惊悸，他怕云飞与惠直赶来，又怕云落醒来，更怕自己因为魔心的缘故，彻彻底底变作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令卓越有些开怀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终于盘坐了起来，虽然不敢再次让神识入体，以免出现意外，但他始终是恢复了些气力。

时值正午，太阳悄悄之间正挂天空，阴冷秋风吹过，仿佛要吹开人的心灵。

比如缓缓醒来的言秋水，一双秋眸正如心灵般美丽的绽放，她咳了两声，身体状况有些虚弱，但眼中却有释然，之前她为卓越挡下众人攻击，身受重伤，而此时见到卓越竟安然无恙，不由有些释怀。

可是，当卓越眸子中残乱的视线向她看来时，她却忽然间有些生气。

“你醒了？”卓越的声音非常虚弱，仿佛蚊蝇低鸣。

而随着卓越声音落下，言秋水柳眉紧蹙，心中愈发的生气，实际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卓越而死，她只是想为卓越做点事情，仅此而已。

可是事实却是，她险些为卓越而死。

一年前，卓越黑袍猎猎，手持三尺青锋，打上二重上，那时的明月楼第一狂生意气风发，张狂不羁，当他要挑战二重山的师哥们时，其实言秋水在看到这个张狂不羁的狂生时，并没有如何的痛恨。

反而在她看到这个别人口中的狂生时，竟然觉的这个狂生长的很清秀，像邻家的弟弟般，也很帅气，像隔壁的大哥哥般。

她心中甚至觉的，他如果配上自己，或许会人羡慕为天造地设的一双金童玉女吧？

可惜造化弄人！

就算卓越与言秋水之间的恩怨已经在明月森林一行，化为乌有，可也不至于为他死吧。

所以，言秋水迎上卓越眸子中的视线时，忽然很生气，我凭什么这样帮他？

她想起身，赐他一掌。只是可惜身体内却因为重伤，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

卓越看到言秋水脸上，复杂却又很清晰的神情，有些不解：“你怎么生气了？”

言秋水秋眸圆睁，看着他没有说话，卓越却更加不解，这女子简直阴晴不定啊，女人心比之海底针，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摸不透，猜不清！

“不想说话便好好疗伤吧。”卓越低声一言，宁静心神，闭目调整。

秋末的天总是干净清爽，没有一片不时逃出来调皮捣蛋的云彩，清澈的蓝色中，干净到高空飞过几只乌鸦，都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言秋水不知怎地嘤咛一声，再次昏迷了过去，卓越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瞳盯着她，身子忽然晃了晃，眼眸闭上，静静的跪着，仿佛凝固在了地面之上，久久没有动静。

“也不知展翅有没有被我一拳打死？”想起展翅胸膛之上，时刻缭绕在自己眼睛前，被自己一拳打出的那个深深的拳印，心中不由担心的呢喃道。

“还有李安，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他又怎么会…”

紧紧闭着的眼眸里，有着看不清的痛苦缠绕着，泪水因紧闭的眼皮无法流落下来，充满了整个眼眶，让人望来，仿佛肿胀了一般。

眉心之间那道殷红的剑痕，似乎感觉到了此刻卓越的悲痛之心，已经凝结的血疤，被一滴莫名悲伤，而又充满安慰之情的血滴融化开来，在其脸庞之上悄然划落。

这般具有人为意识的行为动作，一下便吸引了卓越的注意力。

卓越走火入魔之后，神识比之一般人强过无数倍，自己身体之上发生的任何的细微变化，都能被他清晰的察觉到。

疑惑的睁开那双漆黑的眸子，卓越挺直腰板，双腿交错，坐在地上，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悄然划落的那滴血水上，轻轻的一蘸，指尖蘸起一丝殷红，置于鼻端一闻，一股异常血腥的生杀味道，猛然冲入卓越的鼻子。

“咳，怎地这般难闻？”咽喉被这呛鼻的血腥味刺激之下，猛咳了几声，剑眉一蹙，正欲将指尖这丝殷红擦去，却又蓦然间闻到一股股似酥如棉，沁人心脾的香甜之味从那指尖传来。

这香甜之味，清香四溢，馥郁扑鼻，仿佛那天底下最最香甜的糖果，被融化而开。

卓越脸庞前倾，薄薄的嘴唇凑到指尖上的殷红，感受着那种别样的芬芳，神色极其陶醉的缓缓闭上眼睛，双唇微张，舌尖穿过白暂如玉般的两排牙齿，轻轻舔在那丝殷红之上。

指尖的殷红被他的舌尖卷入嘴里，味蕾细细品尝之下，只觉味道香甜醇厚，如千年老酒，如饮似醉。

此刻的卓越仿佛失去了灵魂，完全沉侵在了那抹奇香四溢的香甜之中，满脸的陶醉之色，似乎难以自拔。

指尖的殷红被他舔掉，满腹香甜之下，卓越似乎不满足于仅仅这么一丝馥郁，就像魔心不满足于数十人的欲望血气般，他伸舌再舔，指尖上却没了香甜。

卓越眉头紧皱，将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拉在了眉心那道竖立的剑痕之中，有些魔怔的思想控制着他的手指尖，放在那剑痕之上，手指轻轻用力，将那血疤抠去，随即流出一股股血腥刺鼻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