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了凌晨三点，然而沈北川却一直没有平复下来的倾向。

白怀礼把汗湿的头发捋到了脑后，然后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沈北川趴在床上人事不知，但是只要白怀礼靠近就会条件反射地抬起腰，白怀礼可不想看到他身上那些自己造成的罪证。去浴室拿了条毛巾给人擦了擦。

沈北川头朝下趴在床上，此时白怀礼给他擦身的时候，他闷着沙哑的声音笑了笑。“笑什么？”白怀礼草草的擦完也给自己收拾了一下，看着沈北川的重伤地带想着要不要下楼到自助售货超市买点药。

“如果我没这事，你会主动和我上床吗？”沈北川干脆就这么趴着，他的腰酸软无力动一下都费劲。

“不会。”白怀礼果断地回答道，他从旁边散落一地的衣服里找到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自己的助理。

“我就知道。”沈北川大概觉得闷着了，把脸偏向一旁，但并没有去看白怀礼。

“你之前都是因为这样才和别的男人上床？”白怀礼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人连维持基本的理智都很困难别说阻止别的男人近身了。“有时是，有时不是。”沈北川把一个枕头拉进怀里，背对着白怀礼侧躺着。

白怀礼皱着眉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但是沈北川却比他早一步开口了:“早些年我也讨厌这样认为，恶心，低俗，痛苦，后来我发现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我只有不断和男人上——床我才能有钱。”

“活着，有钱，才能有未来不是么。”沈北川说着这在别人眼里难以回首的往事时却无比的平静:“后来我尝到了甜头，就不会反抗了，至于他们弄的那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多个花样而已。”

“你碰过几次毒——品？”白怀礼看着沈北川的后背，其实在之前把他衣服脱掉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上面多是些不堪入目的痕迹，在尾椎骨那里甚至还有被烟头烫过的伤疤。“没几次，其实我也讨厌那玩意。”沈北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比起追逐虚伪的快——感，我更喜欢质朴一点的。比如你…就很爽。”

白怀礼噎了一下但正经事还得聊:“昨天那男人，他就是幕后推动这一切的黑手，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靠近他？”

沈北川慵懒地翻了个身，大大方方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原以为我能抓住他的，不过看来我提前暴露了。这家伙很聪明…”

白怀礼见他这么说，目光不禁下移，沈北川正面看上去比后背还要惨不忍睹:“你…”沈北川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摸了一把自己身上的痕迹:“是不是嫌脏？”

白怀礼摇了摇头，他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没事，你不用敷衍我，之前你说的多难听我都记着呢。”沈北川笑了两声，然后准备起身时却晃了一下。“小心。”白怀礼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无法从这人身上移开，他对他是有着复杂的情感的，是愧疚？怜惜？还是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人，才会事事关注他？

“唉…你也太猛了。”沈北川调笑一声，正想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烟:“上一次你迷迷糊糊的我还不觉得，今天算是领教了。”

白怀礼被他说的脸红，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抽烟去阳台。”

“被你压了一晚上，让我抽根烟呗。”

“不行。”

白怀礼夺去沈北川手里的烟，然后递给他了一杯清水:“喝了就睡，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沈北川接过水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无奈地喝了水被白怀礼强制按倒在床上:“这样…半夜会起夜…”

“早就过了半夜了，听听你那声音，还抽烟。”白怀礼直接把烟扔进了垃圾桶，他就是有这个毛病，或许之前为了给大哥戒烟养出来的，现在只要自己身边人有人抽烟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行行，听你的，你说了算。”沈北川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白怀礼看着他正经闭眼睡了，于是也跟着躺下，只留下一盏小夜灯亮着。

但沈北川此时却并不能真的入睡哪怕他被折腾了一晚上，他想了想可能他认床。睡不着的他看着旁边白怀礼的侧颜有些出神，在一个小时之前这张俊脸看上去可不是这样一副平和可亲的样子，那眼神那表情，恨不得要他死在床上一样，和他第一次做对比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沈北川现在对白怀礼也说不准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恨吧真相大白后又觉得没必要，说喜欢吧又不见得和那些恋爱中的小情侣一样天天巴不得腻他身上…但他们现在也的确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了，骗鬼都不信，哪有普通朋友会亲身上阵的？

白怀礼不喜欢他，从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疤痕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就能看出，自己虽然也没指望他会喜欢上自己，但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也活不出多大个名堂，成家立业什么的也是妄想，他这脏兮兮的身体自己都不敢看，更别谈别人。

他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虽说不可能但人总是心怀希望才好死赖活着，他还是期盼能遇到那么一个不嫌弃他的人的。

“叹什么气？”白怀礼听到了沈北川的叹气声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没什么，深夜有感而已，打扰到你睡觉了？”沈北川扭头看向旁边，但白怀礼却并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就问问。”白怀礼也不敢问，问了就是责任。

“咱们现在这样算什么？”沈北川见白怀礼半天不吭声问了一句。白怀礼闭着眼想了一下才回答:“炮*友吧…”“……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我还挺惊讶的。问你个事。”沈北川看着白怀礼的脸正色道:“之前那次在你家…你是不是第一次？”

回答沈北川的是长长的沉默，就在沈北川以为白怀礼要睡了的时候，白怀礼才嗯了一声。

单单一个嗯字却让沈北川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了起来。

“你开心什么？”白怀礼似乎感受到了沈北川的心思好奇地问了一句。

“虽然不能成为你最后一个床伴，但成为第一个也不错啊。想想你之前多么冰清玉洁，结果还不是被我开了荤，多有成就感。”沈北川嘚瑟地说。

白怀礼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开了一条缝，长手一伸把沈北川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沈北川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条，也不知道白怀礼是睡懵了还是清醒着，一颗心惴惴不安地狂跳，在这晚上声音格外清晰。

“睡觉。”白怀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困倦，沈北川算是明白了，这位是睡懵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近距离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自己却会有一种心跳慢了半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