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角从刚才起就已经注意到这这个家伙，他看上去是个人类，但身上却有自己的气息，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斯利昂制作出来的改造人之一。

不过这个人类的情况非常棘手，他对自己基因的适应性非常良好，以至于编写进他自己的基因里。这种情况和其他打了试剂的人不一样，也不能简单地用血液就能把他体内属于自己的能量给拿回来，这种情况除非直接杀了他，否则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大角在观察一号的同时，一号也在观察着他。他在看见大角的那一刻就清楚地明白，这条人鱼就是那个母体，自己的能力来源于这个母体，斯利昂研究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个母体。他心里不禁开始想，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条人鱼，那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和他一样受苦的人，被这怪物的基因所主导，变成怪物，丧失理智，然后又被其他人给抹灭…何其可悲，以至于死都不是以人类的身体死去。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而这对于斯利昂他们的恨同时也转移到了大角身上，即使理智告诉他这条人鱼很有可能也是无辜的，但这又如何…因为他，所以才会引起这么一场争端，也因为他让所有被实验人的一生成为一场闹剧。

一号站在保护罩上，他也是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在沉入水底的那一瞬间，体内的基因瞬间改写，让他足以能在水下呼吸，而且并不受水压的影响。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还是人类，但他自己能察觉到他已经彻底不是人类了。

【你是谁？】

水下是无法说话的，但大角可以用自己的能力与人在意识间沟通。一号乍然听见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还有些回不过神，他看向前面的人鱼，人鱼也浮在水里看着他。他在问自己？！他也是有意识的吗？一号收回自己杂乱无章的想法，然后也尝试着用意识回答大角。

【我只是个人类。】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大角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的手指，这个家伙即使在水中也能闻到他身上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

【是吗？】一号像是自嘲地反问了一声，问完他一脚踢在了保护罩上，整个基地为之一颤。大角皱起眉，看来一直在破坏这保护罩的人就是他。

【我原本是一个人类，即使活的不如意我也好好的活着。但就是因为这罩子里面的那些人，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号用自己苍白的手指抚上了单薄的胸膛【拜他们所赐，我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他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声音像笑又像是在哭，大角不明白其中情感，这人的话听着很悲伤，但这人身上又的的确确没有悲伤的情绪，就像是在演戏一样。

一号从保护罩上跳了下来，跳到了那个落地窗的位置。这样他也能把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啊…那孩子是你的孩子吗？】他看见了球球，而在看见球球的一瞬间，他浑身的杀意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缓解【他真可爱，如果我以后有孩子…啊…我在说什么傻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后代了。】

他原本看向球球温柔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起来，落地窗上看到他的白怀礼下意识把球球往自己怀里藏了藏。这个实验体一号了不是什么好人，希望大嫂和他对上能小心一些。白怀礼不觉得喊大角为大嫂有哪里不对，赶紧抱着球球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一号的目光随即从他们身上移开，他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斯利昂。

【你看见了吗，那个老头…他就是制造这一切灾祸的源头。之前好像还有个海庞？不过那不重要了。】一号看着斯利昂，看着他眼里对自己出现几分害怕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我不想伤害你的孩子，但我也不想放过这个老头。】

【你这样做，会杀了这里所有人。】

【这又有什么？他们本来就该死。】

大角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了，他浮在水中，只有尾巴会不时为了维持身体平衡而拍一下水，其余时间看上去和静止了一样。

【你恨他，却又不是真的恨他。你想杀人，这不过就是你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从而想做的事。】

【我其实没有什么立场去恨他的，在我变成这样以前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废物，下三滥，没本事，这辈子就是一条杂鱼而已。我过着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每天都要担心自己的生计…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们绑架我把我拿去做了实验也不过是废物利用。】

一号的意识海很平静，平静到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大角觉得这很不对劲，人类是不可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生物，这个人类与其说清淡，不如说他是在压抑。

【后来我变成了这样，我获得就像电影电视剧中一样的超能力，我不再一无是处，我也不是以前的过街老鼠，我强大到可以让那些人永远的闭上嘴，有些话我以前听着只是我没有选择不听的权利，现在我不想听他们在我耳边说这些。】

【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害虫给清扫了而已。至于喜欢杀戮…】

【这不是你带给我的吗？】

大角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他也无法对这个人类进行共情。但他微妙地察觉出这些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大角对自己说，能力不是这样用的。

【如果你想要把这些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收回去我当然双手奉上，但前提是我亲手杀了斯利昂。】

他在意识海里说完，下一秒他一拳在保护罩上打出一个洞来，海水不断地从这个洞里灌了进去，大角立刻想去阻止，谁知一号的动作更快，他转眼间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打出一个洞来。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看看是你先把我给杀了，还是我先杀了里面的人。】一号近乎癫狂地说道，他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情感一朝爆发竟让大角都觉得无法承受。

【住手！】大角想要阻止一号，两个人在海中缠斗了起来。一号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大角的对手，所以他也没有一味地和大角直接冲突，而是原则性地边打边躲。

落地窗内的人们看的胆战心惊，这两人在海中打架的情形使得周围的水浪都开始不正常的运动。但现在这个情形又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原本是来夺取他们性命的人鱼居然在保护他们？！童话里果然不是骗人的？

只是那个一号，明明是个人造产物为什么能和人鱼分庭抗礼…众人把目光集中在了斯利昂身上，斯利昂的眼里满是惊喜仿佛很是满意现在所看到的情形，他让身边地人赶紧把这两人对抗的视频给拍下来，这绝对是最有价值的研究视频。

在众人都被大角他们夺取注意力的时候，白怀礼给了沈北川一个眼神，沈北川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旁边一个看得入迷的管理者。直接把他电倒以后夺取了他手里的步枪。管理者们被这一突发情况吓的一回神赶紧把手里的枪对准沈北川，沈北川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站着让他们打，低着身子跑到了斯利昂旁边，举起枪对准了斯利昂的脑袋。

斯利昂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化，他身边地护卫来不及反应就被沈北川撂倒了一个，此时斯利昂身边在无旁人。

“你们要是想让你们的教授活命的话就把枪扔了！”沈北川用枪指着斯利昂的脑袋大声喊道。周围的管理者面面相觑，谁也不能拿斯利昂教授的人身安全开玩笑，于是一番迟疑一下慢慢地放下了枪。刚才被他们指着的人群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纷纷夺过枪指着这群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管理者们。

“我看你好像有点面熟…你是唐野他们的人？”斯利昂被枪指着也不慌不忙，看着沈北川的脸慢悠悠的说道。沈北川冷笑一声：“为难你老还记得我，在一个多小时前我还是个绿巨人呢。”“…你是怎么恢复成这样的？难道…和母体有关？”“这些就不劳你老操心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基地里的逃生通道在哪里？！我不信你们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斯利昂握着自己的拐杖沉吟不语，像是在斟酌着与沈北川对峙的筹码，沈北川看不得他这样卖关子直接揪起他的衣领问道：“你别我卖关子，要是我数十秒你还不说，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沈北川离的近，此时却突然听到斯利昂发出一声冷笑，这声冷笑把沈北川给笑懵了，这个老头莫不是傻了，现在还分不清情形如何吗？谁知，下一秒他却突然被倒着提了起来，他一时惊讶居然完全没有防备，他震惊地看着还在原地保持姿势不懂的斯利昂，他是没动，但他的后背上却长出几条机械触手出来…

这家伙，自己把自己改造了？！

沈北川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和他一样反应地还有刚刚那群人，他们看着斯利昂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看上去好像很震惊？小朋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和老人说话时要放尊重一些？”斯利昂还是那慢条斯理地说话方式，但他现在的姿态已经没有人把他看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了。

“你！”沈北川手里的枪也被触手夺去，直接扔到了旁边的地上。“你既然是唐野的人，那唐野有没有告诉你。这个基地原来的主人？”斯利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