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呜…爸爸…”

迷迷糊糊中，大角听到了球球的哭声，他哭声本应该稚嫩绵软但此时听着却觉得有一份粗砺的沙哑，就像是哭过很久很久了一般。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脑袋一阵昏沉，他记得自己是抱着球球摔了下去，好像骨头摔断了半边…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居然只是脑袋疼，其他地方却一点都不疼？

他忽视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扭头循着哭声望去，这一看却发现球球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笼子是银白的，里面冰凉一片，球球瞧他醒来哭更大声了，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就连哭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失去了能震破人耳膜的能力，变得和寻常小孩子无异。

大角心疼地看着他，自己的幼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人鱼一族生来就有控制音律的能力，球球年纪小无法控制这股能力所以每当他哭地时候那股能力就会顺着他的哭声传出，达到震破玻璃的程度，而现在球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力失效，即使是哭也没了力气。

大角想要挣脱开自己身上的束缚好好去抱一抱球球，但当他把目光收回来看到自己浑身上下的不明导管时又重新陷入了沉默。斯利昂在他昏迷地时候对他的身体做了手脚，他现在能控制的部分不过两根手臂而已，再多的地方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斯利昂注意到大角醒了，他研究药水地动作一顿，走到大角面前仔细地观察着他：“你不愧是上天的宠儿，如果是个人类早就摔得半身不遂，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而你，却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睁开眼睛！”他亲眼看见大角身上的伤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恢复，原本已经比较孱弱的生命体征在一瞬间内恢复正常。

不过这种可怕的恢复速度并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的，斯利昂看着大角冰冷的眼神，他像是很想对自己做点什么，但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他体内的能量消耗过多，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行动，如果是在异世，这根本不算什么，他可以在短短几秒钟内重新获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是在地球就没那么轻松了，这个过程无比漫长，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斯利昂嗤笑一声，他自然是摸清楚了大角现在的情况。慢条斯理地走到大角面前，他根本不怕这个凶神恶煞的母体能伤到自己，反而现在他虚弱的十几分钟正好是让他把主人地意识植入进去的时候。大角或许没有注意到，他身体上有很多导管的同时，他的脑袋上面也悬挂着一个巨大的仪器，仪器上有很多丝线丝丝缕缕地垂落下来。

“你…要做什么？”大角看着斯利昂拿出一个遥控器，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按动了开关。大角突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再一瞬他的思维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他眼前一阵恍惚不得不闭上眼认真去对抗这不知名的精神力量。球球被关在笼子里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阿父，他不知道大角现在经历什么，但他知道阿父现在肯定很痛很痛。

他没有再哭下去，怔怔地看着自己阿父的变化。大角起先挣扎了一下随后就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垂下头不再动弹了，斯利昂有些紧张，他怕自己的实验再次失败，他瞪圆了双眼不错过大角身上的任何一种反应，但他一直盯着看了有十几分钟大角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一动不动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就像是死了一般…

斯利昂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又忍不住按了按遥控器上的按钮。然而不管他怎么按，大角还是垂着头一动不动。他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斯利昂像是吓傻了一样又哭又笑地跑到自己的控制主机上观察，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属于大角的脑电波，脑电波毫无波动真的就像是脑死亡一样。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最厉害的母体，是最符合主人身份的躯壳…”斯利昂喃喃道，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也不相信大角真的因为承受不了这实验而脑死亡。斯利昂的手指疯了一般按着键盘，以球球的角度来看他的手指已经快出了残影，他在试图编写程序改变这一切，余光里注射进大角体内的几根试管都空了，大角的身体微微颤动一下随后便没了其他答应。

“主人…主人？！”斯利昂疯疯癫癫地跑到大角身边，双手拍了拍大角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只不过他期盼地主人是默哈伦，并不是原来的大角。

…

而现在在大角意识海内，他也看到了一个他不该看到的人。准确的说他现在也应该不是人类了，如果是人类的话他应该早就死了，按照民间说法他应该下地狱百死不得超生，可是他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的意识海内。

“好久不见。”默哈伦在大角的意识海里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他依然穿着英伦款式的衣服举止绅士而优雅，只是在大角眼中他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他年轻时什么样穿的怎么风流倜傥那都不重要。默哈伦见大角并不回应自己也不意外，任谁看到当初自己的仇人谁都不会有个好脸色。

他怡然自得的在意识海里给自己变化出了一套茶具，一套精致的桌椅，透明漂亮的桌面上甚至还摆着一瓶讲究的插花。他从容不迫地姿态仿佛现在并不是什么争夺躯壳你死我活的时候，反而好像是两人聚在一起喝一杯下午茶罢了。

“意识海里是尝不出味道的。”大角嘲讽地说了一句，这人看上去怡然自得的模样不过都是演的。在意识海里根本不可能有五感的存在，意识实在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它可以是人一瞬之间的想法，也可能是一段很长远的记忆，也还可能是人本真自我的体现。就算默哈伦现在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还能有个人形，但他现在也只能局限与此了。

毕竟他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是个死人了，连骨灰都没剩下的那种。

默哈伦看着大角的眼神突然笑了，随着他的笑声整个意识海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还一片漆黑的地方突然明亮了起来，大角一拧眉再定下神来，发现他们居然身处一处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这是一场很隆重的宴席，男人穿着得体修身的西服，女人穿着漂亮婀娜的裙装，他们言笑晏晏互相讨论着什么，大角站在他们之中与他们格格不入。

“先生们，女士们，静一静。”宴会是在一个大厅举办的，此时说话的人在二楼，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去看着他，连大角也不意外。那是个样貌很平凡的人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但他的神情却非常喜庆：“下面即将迎来我们今晚的重要嘉宾！”

宾客们的耳朵竖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二楼。大角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心想这不过是默哈伦为了迷惑他而制造出来的幻境，但这里这些人物的神色也太过真实，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那个卖关子的主持人才转身把位置留了出来，顶替上他位置的是一名很年轻的黑发男人。

大角无意间一瞥，这一瞥却夺走了他所有心神，无他，只因为那个男子正是年轻时的唐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