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你要好好的
作者:李宗晨      更新:2019-08-31 09:56      字数:6916

第57章:你要好好的

晚上,惠惠正苦兮兮地伏在案几前就着烛火批改奏折,外面来人报右相户国维求见。

惠惠冷不防听见这个消息,手里的毛笔都惊得掉到地上。

德用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给她喂定心丸。

“主子,冷静,务必冷静,您现在是皇上,您一定要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惠惠拍着胸脯说:“这世上唯小人与老人难养也。”

德用琢磨着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头绪来。

户国维被人引了进来,行了个礼之后,惠惠赐他张凳子坐着说话。

毕竟是个老人家,尊老爱幼是大奉的传统美德嘛。

“户大人今日求见朕有何事要谈吗?”惠惠尽量用淡定的声音询问道。

户国维也不隐瞒,选择开门见山:“皇上,老臣听说您打算为了福使而罢朝几日?”

罢朝……

惠惠讪讪:“也不至于罢朝这么严重吧……”

“几日不上朝,不是罢朝又是什么?”

“……”

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户国维严肃道:“皇上,切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正事!”

“这个……儿女私情什么的……”

“皇上,您知道的,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老臣也不会如此多事,可偏偏您的后宫里是那名女子!”

“嗯嗯,朕知道——嗯???什么叫那名女子???”

惠惠一脸懵逼,她又是哪里招惹到这位老丞相了啊?他还特地跑到“皇上”面前说她的坏话?

户国维以为皇上故意装傻,他沉着脸,重重道:“皇上,前些日子您便因为福使三番两次的昏迷而疏于朝政,百官们心中已对此有些许微词了,您可知道!”

惠惠:“……”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知道户国维这会儿是在骂自己,惠惠莫名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除此之外,老臣还听说福使将后宫闹得鸡飞狗跳,爬墙种树,丝毫不端庄,若是如此下去,大奉的子民怎能心甘情愿认她为一国之母?”

惠惠:“呃……”她以前好像是,是闹得有点厉害……

“这个,福使她……”惠惠干巴巴解释,“她性子如此,户大人您也不必说得这般直接……”

户国维看着她,有些奇怪:“皇上,您今日怎的没有发脾气?”

惠惠:“???”

户国维道:“往日里,老臣每次同你说这些,你都会生气,今日竟然没有生气,莫不是你终于将那件事想明白了?”

惠惠想问那件事是哪件事,但她怕说多了错的更多……毕竟她现在在户国维眼中已经有些反常了。

惠惠不得不端起脸,压下眼尾和唇角,摆出一副不悦的模样。

户国维这才恢复原样,继续用那副欠揍的语气说话:“皇上,儿女私情是小,国家大事为重,罢朝一事还望你三思而行。”

说白了不就是让她不要再想什么罢朝了呗。

惠惠内心简直欲哭无泪。

被压榨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朕方才只是在心中担忧福使的身体罢了。”惠惠沉重地说,话音陡然一转,“不过户大人为朕、为大奉着想的心,朕也明白,户大人所言,朕定会仔细思量,若是户大人没有其他的事,不如先回去吧,朕还有好些折子没有批完。”

户国维随意看了眼案几,发现案几上果然摊着不少折子,眉宇稍松,看来皇上并没有真正懈怠国事。

户国维放心了,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皇上,臣还有一事……”

惠惠都快被他折磨疯了,却不得耐着性子,露出微笑:“户大人请说。”

户国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小女……小女已失踪许久,至今杳无音讯……”

惠惠愣了愣,他女儿?那个什么大小姐?

“失踪了?”惠惠诧异,“何时的事?”

户国维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两月之久,那日皇上你从老臣府中离开之后没两日,小女便……”

“这……”惠惠道,“户大人放心,朕会派人尽全力搜寻你女儿的下落……只不过,失踪事大,户大人为何你今日才肯与朕说?”

好奇怪啊,按理说堂堂丞相千金失踪这种大事,不应该第一时间请求皇城军搜寻的吗?

户国维深深叹气,抬头看着她:“皇上,小女做的那些事情,老臣实在无颜同您说,但你今日这番举动,老臣甚是欣慰,也更是惭愧……小女竟然对你和福——”

“启禀皇上,秦大人求见!”门外忽然进来一名侍卫,打断了户国维的话。

惠惠对户国维没说完的话挺感兴趣,不过现在不适合问,便歉意地看看户国维,宣了秦业进来。

秦业进来后见了个礼,惠惠问他有何事,秦业便说今日来此亦是为了罢朝之事。

惠惠愈发尴尬。

罢朝……真的不至于罢朝这么严重吧?

惠惠向秦业解释了一番方才同户国维讲的那番话,秦业看起来并不惊讶的样子,甚至称得上和蔼可亲。

“天色也晚了,皇上不如早些批完奏折早些休息,臣等便不打扰皇上了。”

秦业说着,竟将户国维也带了出去。

惠惠转头就忘了户国维方才没有说完那些话,她开始头疼今晚的折子,这个数量也太多了。

唉。

累死个人哦。

……

户国维同秦业走远之后,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角落时突然停下脚步。

“秦大人,方才是故意打断老夫的话?”户国维没有拐弯抹角。

大家都是老狐狸,眨眨眼都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秦业并不掩饰,坦然承认:“正是。”

“为何要这么做?”户国维道,“秦大人之前在门口听了许久吧?为何偏偏在那时打断老夫的话?”

“我这么做的原因,户大人难道不明白?”秦业噙着笑,意味深长,“户大人,我可是为你好,您同皇上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皇上也没有追究你家千金向他投毒之事,若是你在此时特地提醒皇上——岂不是明晃晃催促皇上赶紧给你家治罪吗?户大人,你真的希望全家锒铛入狱吗?”

户国维不说话了,他皱紧眉头,沉思。

“真的只是这样?”户国维将信将疑。

秦业笑了:“当然不止……户大人想过没有,福使近些日子身体总是时好时坏,想来也许撑不住多久了,若是你的女儿尽快寻回来,或许后宫那个位子便会落到你户家的头上。”

户国维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秦大人当初不是十分喜爱福使吗?为何今日说起福使身体时好时坏之事,竟半分心疼也没有?”

秦业动作一顿,面色平淡:“她毕竟不是我女儿。”

一句话便透露出各种人情冷暖。

然而,其中的真真假假,或许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了。

……

深夜,冷宫。

月明星稀,冷宫前挂着的两个灯笼已许久没有亮起,然而里面的屋子却不合时宜地亮起两盏烛火。

有些人以为这儿正闹鬼,吓得不太敢靠近,但这宫里也有不乏胆子大的。

比如说,这个胆子大的正拎着佩剑神情沉重地使用轻功跃进冷宫的院子里头。

“扑腾腾——”

陆白双脚才落地,就听见信鸽挥舞翅膀飞上天空的声音。

陆白站稳,抬眸朝前看一眼。

那人黑发松松挽在脑后,身着一袭玄袍,身量清瘦颀长,乌黑的眼睫低垂,正在折叠手中的信封,屋内透露出的淡淡烛火洒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听见动静,那人懒懒抬眸,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似珠玉。

“你来了?”

陆白走近前,单膝行了个礼:“皇上。”

没错,此人便是“消失许久”的前皇帝,朱温。

只是,这失踪许久的皇帝竟会出现在冷宫之中着实叫人惊讶,好在这里没有旁人,只有陆白和朱温两人。

朱温假遁之事陆白完全知情,陆白甚至可以说是朱温的帮手。

为了让惠惠坐上龙椅,也为了给红豆那群人吃一颗定心丸,朱温选择假遁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总不能当真远离皇宫,这之后有不少事还得他亲自处理,更何况,把惠惠一个人留在皇宫里,他自己都不放心。

宫里冷宫多,他随便挑个冷宫临时住些日子,倒也还好,离得近,收消息也快,偶尔得空还能去看看惠惠。

只是可怜惠惠至今都不知道她拼命寻找的那人竟然就深藏在皇宫之中,任她如何派人全国范围地找人,也不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朱温心中其实是有些不忍的,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只要惠惠从此能好好儿的,便是要他住一辈子冷宫只能远远看她一眼,又如何?

“我现在可不是皇帝了,行什么礼。”

朱温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轻松,而后想到某个小姑娘此时或许正在豆大烛光中寂寞地批改奏折,他唇边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陆白起身,看着朱温,又看了看方才鸽子飞走的方向,有些迟疑:“皇上,你方才那是……”

“今日调查到一些新东西,便让鸽子出去溜达溜达,顺便送个信。”朱温说着,垂着眼睫,静静地给手中的信封封上最后一层蜡,他牵动了一下唇角,颇有些意味深长,“毕竟养了这么久,总该派上些用场,否则倒不如炖了汤送到惠惠那儿。”

言罢,他脸上最后的一丝温情悉数散尽,余下的依旧是端坐高位久了的肃冷果决。

陆白嗯了声,看着他手中那封信,疑惑:“那这封信……”

朱温将信递到他眼前,看着他,郑重道:“这封信,要麻烦你亲自替我送一趟了。”

陆白愣了愣,捏紧信:“这信是给?”

朱温没有说话,陆白低头看了看信封,上面写着四个黑色大字,笔锋遒劲,字迹利落。

陆白看清那四个字时又愣住了,抬头望着朱温,颇有些诧异。

“路途有些远,多带两个影卫,路上务必注意安全。”朱温叮嘱道。

陆白稳妥地将信收进怀里,他身后悄无声息落下两条黑色影子暗卫。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分站在陆白两侧。

陆白没有回头,他知道皇上将贴身的两名影卫交给了自己。

这次的事情格外重要,万万不可出现半点差错。

陆白收好信,忽然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向朱温抱了抱拳,随即足尖轻点,一跃而起,自冷宫而出。

冷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紧跟在他身后的两条黑色影子也迅速融进薄凉夜色。

朱温倚着墙,凝视着高大的宫墙,目光不知道究竟落下哪一点儿,看起来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你要……好好的。”

不知道这句关怀的话语是对谁说的。

……

惠惠自从昨晚同户国维进行了那番对话之后,夜里便辗转无法入睡。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些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东西,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摸了个冰冷的空空。

惠惠若有所失,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思考户国维先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户国维这个老古板,以前是不是没少在朱温面前说自己坏话?虽然惠惠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坏了,但户国维所言……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惠惠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德用喊了进来,问他户国维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在朱温面前说自己不好。

德用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惠惠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皇帝真的不好当啊。

“明日早些叫我……叫朕起床。”惠惠最后说道。

德用疑惑:“主子,早些是多早?”

惠惠忧愁地把被子蒙到脑袋上:“就朱温以前起床那个点儿!”

德用明白了,顿时乐了,感情这位主真打算认真起来了?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之后一连多日,惠惠一扫往日的敷衍,开始勤勉朝政,事事也都亲力亲为,落在文武百官眼里,便是皇上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

尤其是户国维,他认为是自己上次同皇上私下见面那番会谈唤醒了皇上,使皇上不再耽溺女色,着实不易。

一日早朝,惠惠面色沉重地上朝,双眸冷淡,自上朝开始便没有多说一个字。

底下的文武百官渐渐都察觉到皇上今日的不对劲,一个个提心吊胆仔细观察皇上今日的反应。

可无论官员们禀奏些什么,皇上依旧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神深奥,没有人能看懂她此时是什么样的情绪。

惠惠或许当真生错了性别,她若生为男人,也许当真便是做皇帝的料子。

短短几日,她周身便养出了帝王才有的贵气,不动声色之间叫人心惊胆战。

德用偶尔甚至都以为自己侍奉的这位主子就是曾经的那位了。

皇上久久不言,以至于禀奏的各位官员们也个个蔫头缩脑噤声不语。

惠惠手指轻轻敲了敲椅背,目光从丞相大人的脸上扫到翰林院编修的脸上,从前到后从左到右,一个都没放过。

末了,她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没人说话,只有几个小幅度摇了摇头。

惠惠看向户国维道:“户大人,也没有事需要说?”

户国维道:“禀皇上,老臣无事禀奏。”

惠惠又看向束手立在一旁的秦业:“秦大人也无事启奏?”

秦业道:“无事。”

惠惠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她都挑的眼熟的问,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全是无事启奏。

好,真好,以前一个比一个能说,今儿要他们说了却没人敢说!

“好,你们没有话说,朕倒是有话要说!”惠惠道,:“德用!”

德用立刻上前奉上一封奏折,文武百官不得其解。

惠惠接过折子,垂下眼睫,一字一字地念道:“闵州连日干旱,百姓民不聊生,一月之前的赈银却久久未到,官府连同米铺故意哄抬米价,百姓消瘦不成人形,今闵州城已饿死达数十人!”

念到最后,惠惠竟气道发抖,一用力将折子狠狠摔了下去,正摔在户部尚书陆成礼的脚下。

“陆成礼!这件事你有何解释!”惠惠怒道。

闵州赈灾之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从城到闵州,最多不过五日的路程,可这赈灾的银子竟然一个月都没有到!可想而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户部一向负责拨款赈灾,这件事与陆成礼绝对脱不了干系。

陆成礼一听这话,噗通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并不知这件事啊!”

“你不知道谁知道?!”惠惠指着他骂,“你身为户部尚书,赈灾一事难道不是由你亲手操办?!赈灾的银子难道不是你亲手拨出去的?如今闵州因旱灾而饿死数十人,赈灾的银子竟然还没有到!而你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如何做的?!你倒是给朕说说,你如何不知道这件事!”

陆成礼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臣……臣的确不知……这件事,这件事臣交给了刘太常去办的啊!”

惠惠眸光一冷:“刘太常!”

刘太常早在陆成礼供出自己时便腿软跪在了地上,惊慌大喊:“皇上,臣不知,臣也不知这件事啊!”

“不知?”惠惠冷笑,“好一个不知!你们身为朝廷命官,手底下的百姓被饿死竟然都不知道,朕养你们有何用?!你们对得起死去的那数十名百姓?!一群尸位素餐的东西!”

陆成礼和刘太常连忙磕头,言语间仍旧互相推卸责任。

惠惠气得脑仁疼,让人把闵州过来的几名老百姓和官员带上来,亲自同他们对质。

几番下来,陆成礼和刘太常纷纷无言,头上冷汗唰唰地流,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的改变,一个个认错认得比谁都快。

“赈灾的银子都去哪儿了,你们最好老实交代!”惠惠忍下爆炸的心情,质问。

刘太常如实答了,原来银子经过层层剥削,到了闵州府时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闵州府知府连同其他联系紧密的富绅们几乎分光了剩下的灾银,真正用来赈灾的银子,竟然还不到百分之一!

惠惠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都是被活生生饿死的!

她太清楚吃不饱饭的感觉了,她无法想象,那些怀抱希望等待救命粮食的百姓们,究竟是如何在漆黑的夜里被饥饿折磨着死去。

“你们可真是厉害,厉害啊。”惠惠实在做不下去了,直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脚踹到陆成礼和刘太常等人的脑袋上,把人踹得趴下又爬起来,她依然能感觉浑身都在抖,血液发冷。

“百姓都说父母官父母官,你们可能配得上父母官这三个字!虎毒不食子你们没有听说过吗!都是爹娘生出来的孩子,身为父母官,你们不仅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女,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剥削压榨他们,甚至贪心不足地将他们的救命银子私吞!你们这么做,同那些杀人全家的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有何区别?!”惠惠又是一脚踹到刘太常脑袋上,刘太常脑袋被踹秃噜了皮,流血了,惠惠半点也不心疼他,骂到,“你们还是人吗?!你们也配称作父母官?!这身官服,这顶乌纱帽,你们简直是在玷污你们身上的一切!”

“来人!”惠惠转身,气势冲冲道,“把他们身上的官府给扒了,帽子摘了,把人都拖下去仗责五十扔进天牢!大理寺卿亲自审问!朕命你三日之内将那些没有拔出来的萝卜泥全给拔出来,听见没有?!”

大理寺卿连忙应是。

一场早朝荒诞地开始,也荒诞地结束。

惠惠没有看见,在她退朝后,站在百官末尾的某位翰林院编修凝视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堪称古怪的神情。

……

当晚,惠惠正顶着满肚子怒气批改奏折,忽然听人来报说翰林院编修求见。

翰林院编修?那是谁?

惠惠不耐烦,想了想,又让人把人叫进来。

一看见那人,惠惠愣了下:“岳书衍?”

翰林院编修,原郑家夫婿,不久前的探花郎,岳书衍撩起袍子下跪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惠惠让他起来说话,气势她原本想问问他们家如今怎么样了,他的妻子又如何,但忍住了。

她现在是皇上!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

“编修今日是否有何要事要与朕商量?”惠惠问。

岳书衍没有否认,沉默片刻,道:“皇上,朕确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同您说,只是那件事不适合太多人听见……”

德用立刻斥责:“大胆!”

惠惠抬手制止:“无妨,德用,你们先下去。”

德用不高兴地瞪了岳书衍一眼,这个小小七品官,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待人出去之后,岳书衍在惠惠疑惑地目光中重新撩起衣袍,二次行礼,只不过这次口中说的话却与第一次大大不同。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惠惠手中的毛笔吧嗒一声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