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集:翻山指日成功后,定使闾阎贺太平
作者:彭通      更新:2019-07-30 02:45      字数:5641

(《乞心记》50集武侠言情小说连载,【彭世通著】)

第08集:翻山指日成功后,定使闾阎贺太平

卷壹◎一点寒芒先到

☆☆高思继笑道:“世人都说长安西宗锄强扶弱,帮中的掌棒、掌钵、掌牌三位长老仁义明德,但今日一见,掌牌长老不问青红皂白,胡乱冤屈好人,让我大失所望。”

掌牌长老啐道:“小子,你也算好人?我呸呸呸!你少来拍老叫花的马屁,想让我放了你,门儿也无,请接招罢。”言讫,掌牌长老挥了挥污袖,右腿跺地,只觉地动山摇。倏忽,脚尖吐出一条麒麟真气,从地底潜入,直逼高思继脚底。

高思继低头深望,只见地面隆起阵阵波浪,石头草屑来回翻滚,麒麟兽角正探出半个头来,狂吐仙气,径直扑向高思继下三路。高思继连想都不敢想,首将镰刀别入腰内,退飞两步,斜斜急忙跃身躲避。

话说西宗三大绝学。分别为掌棒长老(即丐九)的《翠竹棒法》、掌钵长老的《乾坤一指》和掌牌长老的《麒麟旋风腿》。

单论武学高低强弱,当以《麒麟旋风腿》为第一,它是掌牌长老的成名绝技,此功以右腿发力为主。共有三种法门。一曰“形法”,指的是招式应当迅捷如电,让敌人难以发觉;二曰“气法“,指的是腿力应当气势如风,让敌人心慌意乱;三曰“幻法“,指的是内功修为当如影随行,让敌人无所遁形。

其次才是掌钵长老的《乾坤一指》,它属于一种顶极指法,并和少林寺的《摩诃指》、明月宫的《千叶指法》、晋王府的《燃木指诀》齐名当下。乾坤指法是借助全身内力,汇于′手太阴肺经′脉中,然后再从“左手大拇指′商阳穴激射出一道紫色劲气。此指法共分为七个等级,劲气亦有七种颜色。初学者内力有限,激射出来劲气一般为红、橙、黄三色;中学者则以绿、青、蓝三色为主;当练到极致时,从左手大拇指射出的劲气为紫色,能断金销骨,切铁如泥。因此,《乾坤一指》又被称为《七色指诀》,值的注意的是,《乾坤一指》只靠左手拇指发功,《麒麟旋风腿》只需右腿使力。不过《乾坤一指》威力虽大,但不实用。使用者需要蓄力良久才能发出一指,故临敌时,常常捉襟见肘。

然,丐九的《翠竹棒法》比起二者要逊色些,主要是这种棒法的招式稀松平常,毫不精巧,无绝对把握制敌获胜。之所以能上得三绝榜单,完全因为丐九是西宗宗主身份,《翠竹棒法》忒有拔高之嫌。

此时此刻,掌牌长老所使的正是“幻法“《麒麟旋风腿》,不见招式,只见功力,想避却又避无可避。只听“嘭“的一声,高思继在躲避的过程中,胸肋处被腿力仙气击伤,如同被击中的鸟,重重摔倒在地。掌牌长老见他毫无招架之力,说道:“小子,老叫花的腿法可不是浪得虚名,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你的造化。”

高思继吐血不止,沉闷连连,强笑道:“嗬嗬,麒麟旋风腿也不过如此。只因我曾在临潼酒肆受到无极老母的蝶翼刀伤,现无痊复;再者我手里没有兵器,巧妇难炊,所以你胜之不武。”

掌牌长老想想是矣,遂问道:“呃,那你想用何种兵器?”

高思继站起身,抹掉嘴角鲜血道:“一杆铁枪足矣。”

掌牌长老见他很不服气,说道:“铁枪?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铁枪?”

高思继就近用镰刀割了几许长草,扭捏在一起,制成枪杆道:“掌钵叔,晚辈就用这草枪与你一战雌雄,一定能够胜你。”掌牌长老捋须微笑道:“嗯,有志气,老叫花长这么大,头一回见有人结草为枪还在大言不惭。有趣,有趣!”

却说这会兴渡口河道狭窄,黄河从这里拐转时,带来大片的泥沙淤积,使得渡口附近的土地特别肥沃。因此长在这儿的野草也格外茁壮,长高六尺,茎叶硕大,高思继就地取材,结草为枪,却也实在。高思继将草枪搠地,朗声道:“来,来,来。掌牌叔,高某不才,再来接你数招。”

掌牌长老哈哈大笑道:“好,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无论你怎么折腾,汝一样会败。我不会看在你被无极老母她老人家打伤,故意腿下留情。”

高思继道:“人非圣贤,胜负岂能预知?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该当如何?哦,对了,无极老母难道比掌牌叔的年龄还要大?”

掌牌长老将头顶的破草环摆正,道:“当然,无极老母和孔太公,以及已故的邙山一玄师祖、少林无悔禅师同辈,今年少说都有八十咯。”

高思继继续问道:“呃,怎么这么多年来,我却没听说过无极老母这个人物?”

掌牌长老支吾道:“老叫花也是最近道听途说,好像她是甚么...甚么神刀门的。据传,神刀门自“游侠”刀之若梦以后,已在江湖消失了近六百年了,如今突兀冒出,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言毕对高思继道:“喂,砍柴的,废话休提,只要你能赢了我,老叫花就饶你性命!”

高思继拱手道:“一言为定!”言罢,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掌牌长老护住周身要穴,一味避让,也不出招,想看看高思继的枪法路数。只见他的手法愈来愈快,枪也无影无踪,当属快枪一脉。掌牌长老迅速伸出右脚一勾,从枪影里勾住他的枪柄,疑道:“小子,你耍的可是《鹞子枪法》?”

高思继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掌牌长老道:“《鹞子枪法》乃起义军千牛卫大将军高思继的成名绝技,你一个龌龊砍柴郎,居然也会使高家枪法,老叫花怀疑你是不是偷学来的。”

高思继笑道:“那好,我就用偷学来的高家枪法,来和掌牌前辈正式过几招。”

掌牌长老喝斥道:“这回我可不会再留情面。”说完摆了个花架,左脚稳若磐石,右足微微向前踮地。高思继发现掌牌长老的右腿肚处纹了一只麒麟仙兽。寻思:“西宗《麒麟旋风腿》,′麒麟“二字原来是指掌袋叔腿部的刺青,而“旋风“二字指的是此门腿法,疾如风快似电,与我的《鹞子枪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掌牌长老同样也知《鹞子枪法》属快枪一类,但眼前的樵夫行止猥琐,意欲**幼女,和堂堂高大将军简直有泥云之别。

两人在深草丛中互相对视了一柱香,高思继首先发招。他将草枪竖起,借着枪竿韧力,斜脚直插掌牌长老胯下;掌牌长老微微矮身,用右腿横扫,搅起一层沙土泼向高思继。高思继急忙挥出左袖护住双眼,接着随手一枪,挑起自己佩带的镰刀,从风沙中穿出,直逼掌牌长老′筑宾穴“。

掌牌长老身似鬼魅,右腿早就抢出七分,迎刀出击。只见他脚趾反踢,将那镰刀刀刃爆了个弯曲。高思继大惊,有点儿心悦诚服道:“原来掌牌叔的右腿已到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地!”

掌牌长老谦虚笑道:“我这右腿比左腿粗壮厚实,自是从小在刀林油锅里练就。腿脚僵硬,法门生疏。贻笑大方,不值一提。”掌牌长老接着夸赞高思继道:“小子,你的高家枪法不赖,只可惜你堕入迷雾,心志不纯。不然老叫花可以结交你这号人物。”

高思继道:“掌牌叔,汝亲眼所见的并非属实。”遂指着岩畔的有如是,道:“这位姓有的女孩,我拉开她的后领,只想确认她是否是在下的一个故人。”

掌牌长老冷冷道:“任你花言巧语,老叫花可不信你。”言罢,两人又互相缠斗在一起。只见,

一个如黑山猛虎,

一个如云中青龙。

沙尘青草,吹倒一畔。

黄河之水,滞留无骇。

那一点枪杆,似天外流星,

坠落于草原,热乎异彩;

那一轴麒麟,如玄兽舞牙,

吞云吐雾,冷若冰霜。

叮,叮,叮,

嘭,嘭,嘭。

杂响难绝于耳,

风吹绿皮絮飘。

眨眼间,双方便过了三百余招。高思继勉强支撑,比掌钵长老稍逊半筹。紧接着,两人又急速对攻五百回合,仍旧不分胜负。

却说丐九、掌钵长老、庄绿翘见掌牌长老久去不回,于是返途来寻。众人步入草丛里,蓦然见到掌牌长老正和一名樵夫较艺,两人弄得热汗辣眼,大气吁吁。丐九高喊道:“掌牌老弟快快住手!这樵夫是自己人!”

掌牌长老一愕,收了腿势,揩去汗水问道:“九...九哥,这淫贼怎么会是自己人?”

丐九走了过来,抱拳对高思继道:“白马银枪,高家枪法。这位莫非是高思继将军?”

高思继也不隐瞒,收枪揖身,上气不接下气道:“晚辈...晚辈高思继,见过西宗丐九叔。”

丐九大喜道:“但不知将军为何突兀来此?”

高思继稍歇片刻,将来由简略叙说了一遍,道:“我受王彦章兄长所托,求借丐九叔的《秦岭山河图》。不料我刚到临潼酒肆,庄绿翘便被小刀会的′大小风刀′劫去。于是一路跟踪她们姐妹们到此,隐于这深草丛中三日有余。”

丐九怅然若失道:“哦。说来惭愧,《秦岭山河图》已被老叫花当做赌资,输给了华清苑的李佾员外。”

高思继大吃一惊道:“这怎么说?”

掌牌长老插话道:“哎,棋也命也,输局已定,无力回天。高将军,你来晚了一步。”高思继登时陷入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掌钵长老曾在临潼酒肆误会过高思继,遂走近前来,抱拳道歉道:“高将军,前些日子在临潼酒肆,老叫花还以为你故意请我喝酒,欲想图谋不轨,原来是老朽多心了,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

高思继从迷茫中醒来道:“不,不,不。掌钵叔心思机敏,一眼就看出我不是砍柴的,仅凭这一点,晚辈自叹不如。哈哈,若是三位前辈不弃,明晚我做东,请大伙到临潼酒肆聚聚,不知各位意下何如?”

掌钵长老一听有美酒佳肴,嘴馋猫儿也似,连忙拉着他的袖子,点头兴奋道:“妥妥滴。有你这话,我心倍喜。”

掌牌长老却唏嘘道:“掌钵兄,高将军远客到此。按理说,应该是咱们西宗请客,替他接风才是,你怎么好意思让他请客?”

掌钵长老勉强应道:“妥了。你说的很对,这酒我来请!”语毕寻思:“他奶奶滴熊,老子欠了酒肆一屁股的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妥是不妥?还真是不妥。”

高思继知晓掌钵长老最近寒酸不阔,连到酒肆喝酒都只能选小座,于是笑道:“三位叔长,你们谁也甭和我抢。如果硬要和我抢,便是看不起高某,晚辈只好就此离去。”三人无言可对。语讫,高思继挎上镰刀,扔了草枪,背起有如是与西宗一道回到长安,当不在话下。

众人于翌日申牌时分,抵达临潼小镇。当酒菜上席,双方相谈,欢忧皆有。欢的是找到了有养基宰相的后人,有氏忠烈,并未绝种;忧的是西宗恩人明妃母子、热介甫十方观被焚,难已再相见。

须臾,高思继向掌牌长老敬酒道:“掌牌叔,你我不打不相识,晚辈输的心服口服。”掌牌长老摆手道:“呃,将军快别这么说,老叫花八百招都未取胜于你,汝何输之有?”

高思继道:“要不是丐九叔和掌钵长老赶来,千余招后,在下必输无疑。”

掌牌长老正色道:“常听华夏百姓说,高思继是个千载难遇的儒将,达于民,知于天,是个鼎天立地的好男儿。今日听你这么说,果然是仁義高士,胸襟坦荡。老叫花交定你这个朋友。”接着摇手哈哈道:“不是还没有千招么?你我平分秋色,旗鼓相当。高将军,老叫花胡乱冤枉你是采花大盗,实属汗颜,來,我的道歉全在这酒里,我先干为敬。”

掌牌长老饮毕,问道:“刚才,将军说有如是是有养基之后?”

高思继道:“不错,她后颈有风铃花纹,乃有丞相家族的族徽。”

掌牌长老道:“嗯,真没想到有丞相已过世近十二年,终于老天开眼,留了独苗。”

高思继道:“有丞相对在下有知遇知恩,我想等事情办完,将他的孙女带回起义军营。”

丐九道:“我看可以。若是朝廷知晓有氏一族还有余脉,肯定不会放过有如是。高将军将其收留,真乃万全之策。”丐九接着道:“长安百姓望起义军如甘霖,不知将军为何,久久没能攻破南面石羊关?”

高思继道:“这便是我来此的目的,石羊关险要易守,万夫莫开。我和王元帅久攻不下,经商州刺史刘循提议,需借用丐九叔的《秦岭山河图》,按照地图所引,起义军密派一支劲旅翻越秦岭,直捣长安。到时奇兵临城,昏君倾厦必亡,百姓解于倒悬。”

丐九叹道:“可惜老叫花把它给输了,如今《秦岭山河图》在员外府中。将军若想取得,除非要在棋艺上胜过李佾。”

高思继道:“素闻李佾乃草间居士,长安首富。但不知他的棋艺如何?”

掌牌长老唉声叹气道:“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啦。我与九哥两人本想合二人之智,随身带上《秦岭山河图》做为赌资,向李佾攫取三十万两金银,好渡过西宗暂时的财支危机。哪曾输了老本,半文萧索。”

高思继道:“呃?那在下倒要会会这个李员外。”

丐九道:“将军万万不可冒这个险,如今你是起义军头领,身份尴尬。长安附近耳目众多,到处是昏君眼线,若是被朝廷知道你的行踪,你会九死一生。”

高思继道:“九叔不必担心,狗皇帝李儇小儿只知贪图享乐,如今他只想着怎么逃离长安,哪有心智过问闾阎之事?”随即又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九叔可否将你输的那盘棋,展示行招?”

掌牌长老插话道:“这有何难?”言罢向话小二讨了副象棋,铺在桌上,上演兵推。高思继边看边道:“李员外果然老沉,棋风凛烈。”

掌牌长老将棋摆到最后,道:“我和你九叔就输在′車二平五′这着棋上,已经无力回天。”

高思继眼观棋盘,深思熟虑道:“嗯。这着确实也只能这么下。三位叔叔请看,败象并非在棋,而是在于势。李佾的“車′、“馬“、“炮“已经沉底,想兑他的“車′谈何容易?败局已定,无法翻身。”

掌牌长老大喜道:“看来高将军也是棋中君子?”

高思继谦逊道:“吾只是旁观者清而已矣。在下平日与王彦章兄长经常对弈,是故知之棋的走法。但棋艺稀松平常,恐难登于大雅。”

掌牌长老笑道:“谦则易胜,骄则容败,看来高将军棋艺卓越,定当无释。”

高思继拿出一卷画轴,道:“明日要劳烦丐九、掌牌两位叔叔带我去华清苑一趟,我愿以吴道子这幅《天王送子图》会会李佾。”

掌牌长老听了大惊道:“哦!《天王送子图》乃画圣吴道子的丹青佳作,好像被“东瀛甲贺流”武田信玄先生重金买走,怎么会在你手上?”

【注◎武田信玄:日本(唐时称东瀛)忍术集大成者,古代武术家。唐时中日友好期间,武田信玄作为遣唐使,与中原各派互相交流武学心得,他曾游历中国武术祖庭邙山仙派,向邙山第十七代掌门一玄师太虚心学教。然“忍者”的叫法有时代特点,日本飞鸟时代称忍者叫“志能便”;日本奈良时代,称忍者叫“斥候”;日本战国时代,叫法甚多,流传最广的叫法是“忍者”,这就是武田信玄给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