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斗牛大会(二)
作者:碧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23

著名的开明士绅刘少白被残酷斗争之后,贫农团的头头们又酝酿斗争牛友兰。1947年9月18日,蔡家崖村召开农民大会,当时的晋绥分局书记、军区政委到会讲话,支持斗争牛友兰。他说:“要彻底平分土地,就先要斗倒地主阶级,过去地主是压坍了些,不是我们农民把他们压坍。大家提出要斗争牛友兰,我也赞成,牛家过去剥削压迫过这里的农民,并且还剥削过全兴县的老百姓,因此希望推代表到各地去,邀集各地农民派代表来参加,并且要很好的准备”,“要把地主彻底斗坍,大家不要顾虑,**一定给你们撑腰。很多地主和公家人有关系,地主利用公家人、退伍军人给他撑腰,最近李家湾斗一个地主,他女婿是司令部副官处一个会计,要副官处写信给农民取回寄放他岳父家的东西,我们认为这做得不对,东西不能交回。以后不管是任何公家人,或是退伍军人,谁要包庇地主,你们都可以斗争他。”

这时,牛友兰的儿子,边区临时参议会副议长、边区贸易局局长牛荫冠已经被停职,正在边区党校接受审查。当天,李井泉特意把他叫来旁听。

分局书记的讲话,借人说事,敲山震虎,针对性非常之强。牛荫冠心里非常明白。

书记的话音刚落,土改的积极分子们就强烈要求:大地主牛友兰还没斗倒,必须最近就开斗牛大会!

在场旁听的牛荫冠为了拥护群众这一要求,起来向群众检讨自己过去的立场没有站对。他向群众反省:“直到‘五四’指示后,我还帮助牛友兰开纺织厂,今天我已认识了这些严重错误。”接着他向群众表示要决心改正错误,并要求群众审查他,看他够不够一个**员。

接着,贫农郭增玉、刘宝则等都对牛家地主剥削压迫他们作了沉痛控诉。

贫农刘宝则质问牛荫冠:“你当八路军,好处咱没看到。你知道政策法令,四零年以后你家变卖了土地,把银钱都保存起来。”有些群众接着说:“看他以后的事实表现罢。”至此,大会转入讨论问题,蔡家崖温柱子提议:“我们要选能代表农民意见的代表,成立行政村农会,领导我们斗地主,分土地,审查干部……”

会后,分局书记找牛荫冠谈话:“蔡家崖的群众要求召开斗牛大会,你要和牛友兰划清界限,积极参加土地改革运动,要经受住党的考验!……”这番话要比18日在农民大会上的讲话更直白,更明确。正在被审查的牛荫冠只能表现出要和他父亲坚决划清界限。

9月26日,在蔡家崖召开“斗牛大会”。

上午九点多,晋绥分局书记到达现场巡视大会准备情况。大会开始之前,主持斗争的贫雇农骨干力量被集中在一孔窑洞里,商量大会进行的程序一类事情,牛荫冠也被喊来参加。分局书记严肃地对牛荫冠说:“你要和牛友兰划清界限!”他巡视完之后就离开了会场,他的夫人和秘书留了下来,在主席台那里监督大会的进行情况。

主持大会的是晋绥分局宣传部长周文,还有兴县专区行署书记马林。马林是晋绥本地人(保德人),对牛友兰先生的历史相当清楚,对“斗牛”行动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但分局书记的夫人和秘书都在会场,况且他们都是延安过来的老革命,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按部就班把大会进行下去。

“斗牛大会”是联村斗争,来的人很多,周围的几个村子人都来了。牛友兰带着手铐脚镣,和一群被陪斗的地主、富农以及一些“坏干部”跪在会场前面。事先训练好的“积极分子”们一个个登台控诉牛友兰的“罪恶”。斗争到**,有几个“积极分子”将牛友兰按倒在地,把一根铁丝穿进牛友兰的鼻孔里头。然后吆喝说:“牛荫冠,过来,牵着老牛游街!”

牛荫冠也没有办法,就过去接过贫农团的人递过来的铁丝。牛友兰又惊又气,看着牛荫冠就摆了摆头。鼻翼下面的骨头相当的薄,也相当地脆,一摆头,一下子就拉断了,鲜血直流。

群众都知道牛友兰的为人和对抗战的贡献,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气。看到这种惨无人道的情景,就有人借故闹将起来,会场大乱,斗争再也进行不下去了。马林马上让人放掉牛友兰,去掉手脚上的镣铐,扶老人回家休息。

农民群众虽然同情牛友兰,但牛友兰既然定为“恶霸地主”,大家明着也不好说什么。许多农民大闹会场的原因是冲着另外一件事,“醉翁之意不在酒”,群众对斗争牛友兰的不满情绪是通过另外一件事情泄出来的。

“斗牛大会”其实是一场联村斗争地主大会,也就是说,斗争的并不止牛友兰一个人,周围各自然村的地主、富农都在斗争之列。那一天,木栏岗村的斗争对象被押到会场斗争。其中有一个人是村里的一个二流子,土改工作组进驻木兰岗村之后,这个人被扎成“根子”,很快被当作贫雇农中的骨干和依靠对象加以重用。

木兰岗土改工作组组长是李佩芝,李是王若飞的夫人,从延安撤到晋绥边区。事实上,晋绥土改急遽“左”倾,除了康生曾经指导过晋绥土改工作之外,留下来直接参与土改工作的延安老干部起了很大作用。

她所依靠的这个人毛病不少,馋懒奸猾、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干。因为偷别人的东西,曾经被村里一个富裕中农打过。在土改斗争中,这个“根子”公报私仇,一下子就把这个富裕中农给打死了。群众对这件事情很不满意,认为他不能领导农民翻身,不配作村里的干部。

李佩芝教训群众说:“你们怎么能不懂得贫雇农的穷苦呢?正因为贫穷,所以他才去偷人。不能因为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就模糊阶级界限。”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这个“根子”不争气,后来又偷了军区一匹布让军区抓了起来,这一次也当作斗争对象押到会场。牛友兰游街是将近中午生的事情,正当牛友兰被拉断鼻翼的时候,李佩芝端着碗饭送到会场给这个人吃,说再斗争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呀。群众正对牛友兰被斗心中有气,这下子可找到了出气的由头,围住李佩芝就讲理,李佩芝还振振有辞地说她那一套阶级界限的理论。群众说:“他偷村里人不算错,偷军区的布还不算错吗?”

木兰岗村的人都围住李佩芝讲道理,人越聚越多,人们对斗争大会的情绪越来越大,最后会场的秩序大乱,斗争大会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到下午时分,下起小雨,木兰岗和蔡家崖两个村的群众就是不离会场,围住工作团要个说法,要求工作团惩办二流子,这样一闹就闹到傍晚。

其间,主持大会的晋绥分局的宣传部部长周文说服群众离开会场。但是他赞同李佩芝的观点,说:“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阶级界限不能模糊。”群众的情绪更大了。李井泉听到这件事,下命令给工作团,一定要说服群众离开会场。马林同情群众,但是也得劝说群众。由于群众情绪很大,怎么对群众说都不起作用。到半夜,雨下得大了,群众才66续续离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