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更影响我，要不你上来躺着，我坐着。”王桂芹说着就要下床。密山赶紧站起来制止她。

两人的嘀咕，女孩的妈妈都听见了。她开口道：“一起睡怕什么，都穿着衣服，这小老弟，人家桂芹都不在意，你个大男人还谦虚什么，床大，能睡开的。”密山脸一热，这是谦虚不谦虚的事吗？经她这一说，他不好办了，要不上床，就不算个大男人了。“男人”这个称号对男人来说份量太重了。他没办法，就半个**坐床上，慢慢倒下，蜷伏在床边上。王桂芹道：“你往里一点，小心掉下去。密山伸手把橙子拉到床边道：“没事了，有橙子挡着。”王桂芹和他背着身躺下了。

密山心里翻江倒海，这他妈什么事啊，怎么睡得着！和一个平时八杆子不搭边的女同学躺一床上，这种距离对心灵有多大的感应呀！他把脚伸到床外去，王桂芹拽回来，还给他盖好被子。这种来自女孩子的体贴让他通身涌起一股暖流。他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躺着，心里却如烧开的锅一刻也静不下来。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但这“一夜情”已经让密山对王桂芹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王桂芹出院后的第三天，把密山约出来，说让他找一本有关庄子的书看看。两人在图书馆前的塔松底下会面。密山交给王桂芹一张纸，上面列着庄子研究方面的书目，道：“这几本书图书馆有。”王桂芹接过来，道：“等考完试一定借来看。有时间咱一起探讨探讨。”密山转身要走，王桂芹小声喊：“等一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盒子递过来，密山接过一看是一双皮鞋。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重的礼物，他不知如何处置，站在那里呆。王桂芹笑笑道：“傻嘛？收到礼物不说谢谢！”密山才反应过来，正要把鞋还给王桂芹，她一甩手跑开了，一会就走远了。直到看不见她了，密山才找条石橙坐下，打开鞋盒，里面有一个信封。他打开，抽出一张纸。几行涓秀的字展现在眼前：

“山：你是我心中高大巍峨的山。是你给我亮起了人生的航标灯。你的开导让我鼓起了重新生活的勇气。我想明白了，咱们这些苦孩子已经活得不容易，为什么不好好地生活呢？我想起保尔的话，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让我退出革命行列。我想，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放弃生命！山，让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相扶共勉。

另：住院时看到你的鞋不能穿了，尽一点心意，不能说感谢，对一个挽救了自己生命的人，还有什么能感谢了的呢？票在里边，如果不合脚，再去换。”

密山明白，自己做的这一通思想工作有多大作用了。救人一命，还获赠皮鞋一双。更有琢磨头的是“在人生的道路上相扶共勉”这话，意味深长啊！什么是相扶？就是手挽手啊，手挽手在人生的道路上……别乱想了，自顾不暇，还想什么好事！他把鞋穿上，号码正合适。端祥着这油黑亮的皮鞋，密山觉得自己穿是太奢侈了。288元钱，一只脚144块钱，配吗！他站在那儿，弯脚看着这鞋，再看看一边的那双破布鞋，反差太大了！穿这鞋，自己恐怕连路都不会走了。他试着走两步，果然不舒服。就脱下来了，先放着，以后再说吧。回到宿舍，瞅着没人，就放装衣服的一个纸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