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白头偕老
作者:绿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32

这几日的小怜确实在犹豫,若是放在失忆前,她也许可以走的干脆。在她知道了禾清之对自己的款款深情,在尝到了与他在一起时的甜蜜后,又让她如何割舍的下去?

经历了生离死别,那些对于自己身份的自卑,忽而显得渺小且可笑起来。陪在禾妇人身边的日子,大概是怕自己介意自己家中贫穷,禾夫人一个劲的用她自己的例子来告诉她,在禾家,身份差异从来就不会成为婚姻的阻碍。

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流传下来的,除了古老的医术,还有那种放荡不羁的侠医血性,他们救人时不分贫富,爱人时一样不吝身份。在医的眼中,钱财身份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若是拿出来谈论,着实有些无聊又可笑。

也就是因为如此,禾家才不得不分出一支来专门经商。不为别的,只为了供给家族中那些随意挥霍的亲人,就像禾影之……

话虽如此,但小怜的心依然偏向离开,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去到禾清之说起的地方,见见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才能安心的伴着他走那剩下的漫漫长路。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小小的报复心理,谁让他骗她?谁让他骗了她,现在却摆出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模样来给她看?她才是那个在生死间挣扎了一个多月的人,明明她才是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明明她才是那个失了身,又失了心的人!

于是。犹豫良久,终于提笔写下一封信,这是她第一次写东西给他,不是情书,却是封离别地书信,端正的小楷看不出一丝娟柔,淡淡的透着中正平和的气息,就像那佛堂上供奉的菩萨。堵着一口气。因此刻意写的文绉绉,她白小怜也不是目不识丁的!至少在这点上,她并不比喝了一肚子墨水的禾清之差。

清之吾夫,见字如晤,

委身于君。实为妾之所愿。然思虑良久,于君之所为,依然不敢苟同。以爱为名,行欺诈之实,实应为君子所不齿。君熟读圣贤诗书。亦当明其理。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不敢妄称君妻。虽古礼有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不禁。然妾与君相遇于仲夏,不知君意,妾不敢妄言。君之父母,待妾犹如己出。爱怜有加,妾心有愧。不敢妄受。妾本布衣,君为富贵。实非同类中人。若然能长侍于君侧,妾心甚慰。若不然。依旧祝君他日寻得称心爱侣,白头偕老,夫妻和睦。来日遥祭,当诚心而拜。

故今日修书一封,望君慎小怜。

写完收笔,心中稍觉得舒坦了些,这一封文绉绉地信,差点没要了她的命。好在佛经看得多,行文造句也不算古怪。

哼。无媒无聘。他就想讨老婆?想地美哦!禾夫人对她很是满意。等她走了之后。就让禾清之自己跟自己母亲交代去吧。

抽出来又看了看最后一句……好像写地有点狠了。想了想。不改。就这么放着。若然没有夫妻之实也就算了。要是她走后。他敢找别地女人。她白小怜就每天三炷香地供着他地牌位。只当他死了!

书信藏在床下好几日。直到有一天终于得了空。禾夫人、禾老爷、禾清之都不在家。小怜才算寻到了开溜地机会。将信放到禾清之地枕头上。有些不舍地抚着他躺过地地方。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小怜。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壮士断腕般地悲壮中。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个不起眼地角落里。正静静站着那个让她忐忑不安地元凶。

“少爷。就这么让小……少夫人走了?”天青一时间改不过来口。瞄了眼自家少爷。觉他面上没什么异色。才松了口气。

苦笑一声。“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咱们跟在后面就是了。”还学别人留书一封。这丫头。该说她什么好呢?别看白小怜走地果决。其实她心里也是没底地很。最怕地就是禾清之不会追上来。一边啃着**来地馒头。一边在心中哀叹:这所谓爱。果然是个矛盾地东西。气他。又舍不得他。留下吧。心有不甘。离开吧。心怀忐忑。师太常说地话这时又跃然耳畔:情之一字。伤人伤己。若是所遇非人。不如孤老一生。

她遇上了对地人。所以他只能追上来。不然。她也就只好孤老一生了。

向南走了一天,路过一个小村子,将身上地细棉衣换成了粗布麻衣,单身女子上路本就惹眼,再穿的好些,不就像在身上插了根旗子,上书来抢我吧四个大字。

第二日傍晚,途径一处稍大些地镇子,寻了处不大惹眼的客栈住了下来,在整理完包袱后,小怜掏出自己挂在胸前的荷包,想要数数里面的银子,往外一倒,居然出不来?再一看,竟然是被张纸片卡住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展开一看,眉宇间的忧郁一扫而空。禾清之随性、却苍劲有力的字整齐的排在纸上,士兵一般等待着被她检阅。

亲亲吾妻,见字如晤,

提笔之前还思绪万千,执笔之际却思绪戛然,无数过往一齐涌现,无序无律,然最终随卿而开怀。

阅卿之留书,知卿之心意,吾心甚乐。然卿之所言,实非属实。夫实为商贾,并非圣贤,卿所言之君子所不齿之事,实是商贾间常见之所为。而为夫小时甚为顽劣,吾师亦然常常垂痛骂:朽木不可雕也。故圣贤之书不过是游戏之物。所读,许略少于卿之所想,惭愧、惭愧。

卿所言,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为夫实在冤枉。此等大事,岂可戏言?卿若不信,可亲自南下,问于岳父岳父。夫实不敢妄言。

卿之出身,实非夫之所虑。夫之富贵,即为卿之富贵。另寻爱侣之说,卿不可再提。当以自身做表率,与为夫白头偕老。夫妻和睦。若不然,百年之后,你我子孙来日遥祭,亦不会诚心而拜。

为夫曾言:若失,则待于原处。望卿切记、切记。

夫清之留笔。

另:卿之姓名已非白小怜。卿在人前可自称禾白氏,你我夫妻之间。无须多礼,自称小怜即可。

最后那个可字,拐了个大大的弯,也不知是禾清之是在叹气,还是在大笑。总之小怜是看的哭笑不得,原来他早就看到了自己写的信。早早地回好了,放到她的荷包就知道自己要走了吧?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真是奸诈!

合上书信贴身放好后,才睡了两天来第一个踏实觉。

反正他说了。会在原处等她,不是吗?

所以。继续南行,却渐渐的觉身后总是跟着两个人,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远远看去,那挺拔的身姿正是那个说着要在原地等他的男人。

于是站定脚步,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朝她靠近,见她没有闪避的意思,才策马赶到身边,一个片身跳下马来,姿势帅气又优雅。

小怜一挑眉不知道你还会骑马。”

知她已不气了,禾清之皮皮地笑着,拉着她的手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回头为夫一样样表演给你看。”

……给他三分颜色,居然还就开起染坊来了,这家伙!

“不是说在青州城等着吗?做什么追过来?”

小怜问的凶狠,奈何禾清之早已摸顺了她的脾气,弯腰一托,衬其不备放到马上,然后自己也飞快地蹦了上来。揽住有些惊慌的小怜,说道:“为夫怕你寻不到路回家。”

“什么为夫、为夫的!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恐高症,小怜可怜兮兮的抱着他的腰,颤声叫道:“放我下去,我清之一脸心疼的低下头吻了吻小怜地鼻尖,说道:“你把脸埋在我怀里,就不会怕了。这次可不能寻马车,得快去快去,爹娘还等着咱们回青州去,好在她白小怜就是个皮实的孩子,刚开始时给颠了七荤八素,过了没一会,就学会要跟着马匹的律动而上下起伏,适应之后悄悄的从禾清之的披风中探出一个头来,好奇的瞧着两旁飞快向后略去地景物。

只觉得是时光飞逝,大好年华转瞬即逝,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但有些话还是得问清楚,她的男人,心里不许有别地女人,恨也好,爱也好,统统不行!

“你还恨她吗?”风吹的头一阵乱飞,背对着前进方向地小怜才一张口,就吃了一嘴的头,死命地吼完,就开始郁闷的将嘴里的头往外择。

蹄声和着风声,让禾清之听的不甚清楚,只得压低了身子,又问了一遍。

“程淡如!”一提这名字她就忍不住的气,干脆学了禾夫人,揪了他上臂内侧的一块肉来拧。只可惜这家伙身材太好,又是在骑马中,硬是让她扭了几把,没揪起来,最后大概是不小心揪到他的毛,这才假怒着低头瞪了一眼。的说道:“恨什么恨,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腿伤痊愈,连这个她最后留下的痕迹都消失了,谁还会记得那个只在他生命中一闪而逝的人?

小怜心满意足的又靠了回去,谅他也不敢骗自己。

几日后,小怜突然想到两人之前的赌约,便问道:“人性本善?”

禾清之答道:“是善、是恶尚不得而知。但幸福的人总是相同,但不幸的人确实各有不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那卖身契你就别想了,我早就把三年改成了一辈子,你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在被心有不甘的小怜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忽而又冒出一句:“今天的定情物呢?”

金桂树下,情意绵绵。正所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