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个人交流了很多，不过用意念交流这种事，怎么说都很快，所以并没有浪费多久，在那位男生看来，白子都也就是上车之后发呆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难以理解的行为。

“你是？”大公子率先开口问道，王霸之气自然散发而出。

“你好，我叫马乘风，是刘教授的亲传弟子，不过就是因为研究的方向不对，所以一直没能通过毕业论文的答辩。”男孩显然以为面前这位大兄弟是刘教授的什么得意门生，所以有些紧张。

“你觉得，没过是你的方向错误吗。”大公子开门见山，丝毫没有缓解他紧张情绪的意思，而是直接提出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男孩显然也没想到他上来会提这么直接的问题，愣了一下，不过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调整了过来，“不，我的研究方向并没有错误。”

“为什么？”大公子直视着马乘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课题，更是一个真相，一种信仰。”大公子问的咄咄逼人，男孩回答的不卑不亢。

“何为人？”

“万物之法，皆源于民。”

“何为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何为天？”

“自然，道法。”

这三个问题自然不是大公子随随便便问出来的，这三个问题无一不是在考量着马乘风的内心，或许看起来很飘渺虚无，但是这几个问题确实是之前修道之人验证自身道心的几个问题，虽然马乘风的回答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但是也着实算得上四平八稳。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推论是正确的，现有的历史结论都是错误的，他们的结论才是谬误，你会怎么做？”

男孩眼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但是转瞬间又消逝，“怎么可能啊，我做了很久的研究，但是从没有找到过证据。”

“我说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充分的证据，这点你需要怀疑吗？”大公子的话里充满了无法掩藏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反正这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马乘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那么多。

“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怎么证明？”大公子反问他。

马乘风一愣，是啊，怎么证明，按照他的构思来讲，他是想要向世界揭露真相的，之前没证据所以一直没办法证明自己，现在有了证据，之后呢？

“你也想到了吧。”大公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个问题最关键的地方不在于谁对谁错，而在于这个问题所引发的一系列后续问题。”他看着马乘风纠结的脸色，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或许你做的仅仅是把一个真相放到了世人面前，但是他们知道真相后呢？继续每天早八晚六地上班，那可能吗？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摆在他的脸上，但是却让他平凡地打工，换作成你，你甘心吗？”

大公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一句句仿佛都如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马乘风的世界观上。

“所以与其去揭露所谓的真相，不去去了解真相背后更多的东西。”

马乘风猛地抬起头，“你是说，仙侠社会的真正面目？”

大公子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定，“你的方向是对的，但是你的目的却是错误的，如果能证明仙侠文明和科技文明相互对立，那不应该早就证明了吗？为什么要等到你，就凭你所谓的可笑的天命？别闹了孩子，仙侠文明的本质是修道，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一群指着你鼻梁骂你的小老弟，还要想办法从你的身上汲取力量，天道凭什么庇佑你，你长得帅吗？”

大公子明显和白子都混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彼此的一些影响，如果是之前的大公子，是不可能和一介平民说这么多话的，自然也不可能说出来这种骚话。

马乘风的世界观明显受到了毁灭般的打击，开口还想争夺回来一些主动权。

“可是。”

可是大公子那是何许人也，秦朝的唯一指定继承人啊。马乘风这边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公子打断了，“少给我说什么飞升成仙的故事，什么经历天劫之后获得加持的故事，那都是你们自己杜撰出来的，和天界没有一丁丁点关系，我们天界有立场，有证据，有理由谴责你们这种不尊重事实的失当行为，只不过我们出于两界的友好发展和长远考虑没有那么做罢了。”

“你是神仙？”马乘风的世界观，崩了。

“少岔开话题，如果每个人努力反抗天道就能获得天道庇佑，受到天道赐福，飞升天界，那天道成什么了，抖m吗？”

“那修道之人要怎么飞升呢？”马乘风在重塑自己支离破碎的世界观。

“封神榜，这是天道唯一承认的飞升标准，也是天界唯一的入门文件，只要你在封神榜上没有名字，别管你是天资卓越还是勤奋刻苦，那都没有用。”

经历了长达数个小时的友好会谈，两人取得了非常融洽的环境，以及马乘风同学的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你会怎么评价秦始皇的功过得失。”

这是大公子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白子都之前问马乘风的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在白子都充满怨念的小眼神里华丽丽地在墨忆和刘教授推门进来的一刹那完成了身体控制权的交替，留给白子都的是一堆难以解释的问题，自己则是美其名曰规划天界新秩序，策划天界修补方案直接跑路走人。

所以当墨忆和刘教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学术交流的友好气氛，没有推杯换盏，没有勾肩搭背，有的只是一个满脸无奈和生无可恋的白子都，眼神里还有涂抹不去的怨念，而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个头也不抬，愁眉紧锁，对着一个小本子认真思考的马乘风。

墨忆和刘教授走上去，两个人都很好奇马乘风在干嘛，毕竟白子都从考场把马乘风拉出去，总不可能就是在这里看着他研讨历史吧。

墨忆看着那个被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占据的本子，这个本子她当然很熟悉，这类本子她自然也有，并且作为刘教授的的得意门生还不止一本，但是这个气氛着实有些诡异的不正常。

“你们在干嘛？”白子都双眼充满无奈地看着她，没有说话，而马乘风则是头也不抬，“如何评价秦始皇的功过得失。”

这个问题刚被提出来，刘教授作为大拿就按捺不住自己了，“世事自有后人评说，但是如果不把人物放到时代中评价却是片面的，不正确的，你有些东西根本没办法下定论的，所以秦始皇这个人。”

刘教授显然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因为判断一个历史人物的基本准则，他们评价人物，最多会讲自己的观点，但是决不能仅凭个人喜好就去评价一个人的功过得失，那是渎职。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马乘风打断了“那如果我的构思是正确的呢？现有的评判制度是否能够定论这个人呢？”

马乘风和刘教授互相凝视着对方，马乘风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墨忆感觉到气氛已经临近冰点了，当她决定舍己为人站出来缓解这个气氛的时候，刘教授的眼中突然射出了光芒，虽然马乘风的这个构思听起来很无厘头，甚至有些不合实际，但是从某个角度讲，倘若刘教授真的不赞同他的一些观点，他又怎么可能站这么久，所以当这个矛盾尖锐的问题被转移以后，留下的是一个建立在构思和假设上的问题时，那就不会有那么尖锐的矛盾冲突了。

刘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明显比马乘风大得多的本子，又手法娴熟地戴上老花镜，两人开始了一场全新的学术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