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有做过奴仆，但是常年行走在外，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即使闭着眼睛，白凤也能说出一大堆来。
奴仆，对于现在的权贵来说，根本就不是人！
对于白凤的说法，墨书却只是笑笑，然后指指自己的房间，以及自己身上的衣衫，“那白姑娘你看我，像是你说的那样吗？”
白凤忽然一愣，下意识的打量了墨书一番，方才奇怪的呢喃，“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难道现在的奴仆生活都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所有，而是我，以及整个城主府的下人。”墨书摇摇头，见白凤仍旧没有转过弯来，自己揭开了谜底，“无论是城主大人，还是我家公子，对我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过瞧不起人。”
他说着，走到衣柜旁将自己的柜门拉开，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衣衫，“白姑娘请看，这些衣衫，统统都是新的，桌上的糕点也是公子他们常常吃的，就连这屋子，现在也是我一个人住。”
“他们根本不是在养仆人，反而把我们当成客人似的，无论是是吃穿还是住，都没有一点亏待过。”
“城主大人与公子的胸襟，令人实在佩服。”墨书语带敬佩的总结了自己的话。
听着墨书的复述，白凤这才发觉不同寻常之处，他之前以为，墨书之所以这个待遇，是因为他是沈元湛唯一的书童，能算半个心腹，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王瑾与沈元湛从一开始便在一视同仁。
所以墨书的生活才过得如此舒坦。
她也见过沈元湛与墨书的交流，哪怕墨书 大呼小叫、或是屡次摆出委屈的脸色，沈元湛虽然也有嫌弃，但却从来没有训斥过对方逾矩，反而像是当做一个朋友一样的态度。
还要在城主府任职的其余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
自己好歹也在城主府住过一段时间，所以白凤十分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装出来做面子的。
以前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现在听墨书这样一说，犹如拨云见雾，一下子就看出了城主府中不寻常的地方。
但是转念一想，白凤还是觉得不对，她神色奇怪的问道，“就因为这些好吃好住，你就愿意一直做沈元湛的书童？你可知道，你的功夫只要一显露，江湖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生活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比现在富有百倍。”
江湖啊？或许是许多少人期待的地方，是值得抛洒热血的地方，可是……
墨书却不再想回去了。
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只是淡淡的陈述道，“刀光剑影，哪里比得上现在舒适自在？”
白凤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看着墨书，心说现在怎么就自在了？还不是受制于人。
然而墨书却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着，“当然这也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家公子的母亲曾于我有恩。”
他说着，默默的走到了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天际，负手而立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哦？”白凤应了一声，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罢了，反正如今为时尚早，我就说给你听听，然后白姑娘再看看，是不是值得。”
……
十年前，宁城，大雪纷飞。
无数百姓哭丧着脸躲在家里，缩进被窝根本不敢露头，只因今年的雪实在可怕，已经连绵不歇的下了三天三夜，很多穷苦的人家活活冻死，使本来应该美丽的雪景，成了无形的杀手。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城门方向驶去，路过的人们诧异的看着这马车，不解的交流着。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人出门，大户人家就是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
“嘘，小声点，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吗？不要命了？”
“谁啊？难不成里面坐的是知州大人？”
“不，是比知州大人更可怕的，沈家……”
沈家，是宁城的第一大家族，也是唯一一个，其势之大，就连宁城的知州大人，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可以说是土皇帝了。
马车之中，坐着一名大约三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衣衫也显得十分朴素，没有半点百姓们影像中的豪门贵妇的模样，反而更像一个平民百姓。
她正是沈家家主的地第三房小妾，顾嫣然。
顾嫣然出生青楼，曾是当红花魁，然而却洁身自爱，只卖艺不身，受很多名流士字子的追捧，可谓名声在外。
一次偶然，沈老爷与顾嫣然相遇，惊天为人，便展开了攻势，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抱得美人归，令许多人顿时欲哭无泪。
本以为是郎情妾意的好姻缘，可老天却总是喜欢开玩笑。
顾嫣然嫁给沈老爷两年，一无所出，而沈家却因为一次决策失误，导致家业受损，若是处理不当，便会就此败落。
为了稳固沈家在宁城的位置，沈老爷上京求助，娶了达官贵人的 小姐为正妻，这才将沈家的家业稳住，可谁知这位小姐却是个不饶人的，自她进门以后，便对沈老爷原来的一群妾侍打压不停，而顾嫣然，便是其中之一。
起初顾嫣然还指望着沈老爷来安慰自己，可久而久之，她才猛然醒悟，虽说沈老爷曾经对自己很好，可人终究是会变的，对于男人来说，美人儿终究是不及自己的家业重要。
自沈家愈发做大以后，沈老爷又先后抬了几名侍妾进门，后院一时欢声笑语不断，可这对于顾嫣然来说，却是心灰意冷。
美人迟暮，便不再是美人了。
于是她便开始愈发沉默，渐渐泯然众人，在一方小天地中过着清苦的生活。
又几年后，顾嫣然生下了一个孩子，取名元湛，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而今日，顾嫣然之所以冒着大雪出门，便是因为再过几日，便是小元湛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