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广寒宫
作者:帝王谋      更新:2019-07-30 16:40      字数:3674

且说那天宫之外,有一去处,是为混沌初开之时,天地之间散布着的一团至阴之气,后不知多少年月,汇聚成一座广袤云台,名曰:“太阴”,又名“玉盘”、“婵娟”、“月亮”。那云台上又有一处宫殿,名曰:“广寒宫”。宫内又住着一位玉洁冰清、风姿卓约的绝世仙子,名曰“嫦娥”。

八戒驾一朵祥云,自那兜率宫缓缓而下,心内说不尽的踌躇。

“八戒,你倒是快点儿!”那悟空在前,一程金光有半程在等八戒,见八戒来的甚不痛快,急回转云头对八戒道。

“额!猴哥你先去吧,俺老猪有些内急。”那八戒说罢,就欲调转回去。

悟空跳向前,一把扯住八戒大耳道:“俺老孙好歹陪你来了,你莫想打退堂鼓!”

那八戒急道:“手重,手重!松手、松手......我陪你去还不行么?”

“你这呆子,到底谁陪谁了?”

“是你陪我,是你陪我,先松了你那骷髅手,耳根子痛的紧。”

那悟空松开手,又一把扯住八戒的衣襟,那八戒倒背着身,被行者往前直拽,又听得那行者嬉笑不止。

八戒急转过身,对行者道:“猴哥放手,老猪自会走路!”

行者果然放手,那八戒又道:“你说我今日以这般面貌相见,岂不尴尬么?

“呵呵呵!”

那猴子笑道:“你这呆子,当初在高老庄怎就不觉尴尬?在那‘松柏林’,见黎山老母变作个寡妇带三个仙女之时,却强要倒踏门做人女婿,当时怎就不觉尴尬?如今却怕什么尴尬?”

“猴哥,净揭人短怎地?”

悟空道:“是你这呆子,今日这般自觉尴尬!”

八戒腼腆道:“今番毕竟见她,你瞧俺老猪这模样,真真是.......。”

悟空道:“嫌自家丑是怎地?那你倒变个俊俏的下去么?”

八戒道:“变俊俏又能如何?仙子又不是肉眼凡胎,岂看不出来?这虚情假意的模样被识破了,岂不更尴尬么。”

悟空道:“那你待怎地?似你这般扭扭捏捏,何时方到么?即便到了,如何干得正事么?”

悟空又道:“早和你说,效我老孙,自小不知干那等事,岂不洒脱?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净是些烦恼事。”

“也罢,横竖如此,紧要之时,猴哥好歹帮衬着点儿。”

......

说话间,二人不知不觉到得广寒宫外,回首望时,见那太阳远挂天边,如烛光摇曳。俯首而视,见那大地恰似一轮蓝色磨盘,再举目而望,见那身后的天宫,无边云台上,却是众星闪耀、光芒璀璨。

八戒回望,见此景,便道:“猴哥,你看从此处回望那天宫,岂不是直如‘孤村望城’么?那边万家灯火,这厢冷冷清清!”

悟空道:“管他怎地,正事要紧!”

两人驾住祥云,那八戒从云中跳下,八戒双脚轻轻落在那广寒宫殿外。脚跟着地处,直觉柔软地像棉花一般,低头看时,原来那殿外皆是一层冰冷的灰色尘土,轻如棉絮,寂然铺满那片天地。

悟空停在半空道:“此处果为广寒宫,寒冷如斯,忒无人气儿!”

八戒道:“你没来过此处么?”

悟空道:“来这里做甚?”

那悟空在那半空中缓缓飞着,见那八戒在后踽踽而行,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悟空道:“呆子,在那玩耍怎地?”

那八戒道:“你这猴子,忒不识人情,你看这般般仙宫,处处热闹喧嚣。万万年来,独这里有几人来过?好呆我留下点脚印,日后那仙子见时,也知有客曾来么。”

“呆子,又说什么胡话,满天神将,个个修行,谁似你邪念不除、余情未了。似你这般,万万年不见精进,犹不知悔改,待要如何?”

八戒道:“个个修行,寡欲绝情;人伦了却,生息断停!”

悟空听罢喝道:“八戒,说出此等反常之论,是何道理?!”

那八戒自言自语道:“我修我的道,虽万劫,绝不改初心,岂求他人尽知?!”

悟空道:“你嘀咕什么?”

“没、没、没,我说我们过去罢!”八戒指了指前面的那座冰冷的孤殿道。

......

两人正欲前行,忽见远处一白衣仙子翩翩之姿,迎上前来,不一时,停在悟空二人之前道:“大圣,所为何来?”

悟空定睛一看,见那仙子娉婷袅娜,玉质冰肌,举止间,清扬婉搢,楚楚娟娟。再看之时,见那仙子面容上悬准丰直,琼雕玉刻;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双蛾直似春山淡淡,两眼却如秋水盈盈。

悟空因思道:“此等绝色,果是三界一等仙子!”

见那仙子有问,急回道:“少有走动,今特来拜会!”

那仙子轻趋莲步,回礼道:“岂敢!”

悟空望了一眼八戒,见八戒面带春光却低头不语,跳向前,在那仙子身边悠悠的转了一圈,而后立在那仙子面前道:“实因太上老君那老官差八戒来求教一事,故而冒昧前来,多有搅扰,莫怪,莫怪!”

那仙子又问道:“何事?”

悟空道:“仙子可知前些时日,那灵山及天宫之事么?”

仙子道:“此等大事,岂能不知。”

悟空道:“我等需取一物,那老官与我等言讲,三界恐仙子最能知其下落,故来问问。”

那仙子若有所思,沉吟半晌道:“怕是那处不易去!”

悟空见不待自家讲明,那仙子就已知其来意,以此观之,那仙子定之此物下落,心内甚喜,思道:“果是来对了地方,寻对了人家了。”

悟空急问道:“仙子知我等欲寻何物么?

仙子道:“老君差你们来问我,如何不知!”

悟空道:“此物却在何处?”

......

那仙子又沉吟半晌缓缓道:“......须弥山!”

悟空道:“须弥山?!......诶,此山只闻其名,未见其实,果真有之?”

仙子道:“那山真气散尽......,如今飘浮于三界之外,非远古之人,轻易不知。”

悟空道:“如今却在何处?”

仙子道:“只知大概,究竟如何,不可尽知!故而说不易去得。”

悟空道:“却在何方么?”

仙子轻举玉手,指了指西南之空道:“灵山西南,虚空深处。”

悟空道:“从此而去,多少路程?”

仙子道:“你那筋斗云,昼夜不息,打上十天也未必到!”

想悟空一生,喜好功名,听仙子有轻慢之意,心有不忿。转念又思量道:“如仙子所言,果有这般遥远,以八戒沙僧的脚力,几时能到?岂不误大事!”

......

二人正说话间,见一玉兔从远处而来,身似白雪,眼似明珠,径直来到嫦娥跟前。见那玉兔挣挣跳跳绕过悟空,在那八戒身边转了一圈,又跳回嫦娥跟前。嫦娥玉手轻轻向前伸出,即见那玉兔顺着那玉手攀爬而上,绕飞在那仙子身旁。

悟空又道:“仙子何以知之?”

那仙子道:“万年前,曾常去此处,后来却不去了。”

悟空道:“多谢多谢!”

悟空说罢,因思之,这广寒宫够冷的了,那仙子言词表情,更胜冰霜。又见八戒呆若木鸡,突觉此等宫阙,非他这种一生喜爱热闹之人久居之地,便也不顾那一旁寂然而立的八戒,一个筋斗云,急驰而去。那仙子回望之时,只看那悟空身后金光阵阵,只一眨眼,那猴子早已不见踪影。

......

八戒见那猴子招呼不打就只身驾筋斗云而去,急抬头而望,悟空已不见踪影。眼神扫过,又见那仙子背身而立,沉默不言。正欲转身而去之时,一阵真气拂过,即见那仙子青丝缕缕,飘飘扬扬;一袭白衣紧裹玉身,举手投足间,临风轻举,两袖如舞。一时看不尽的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那嫦娥忽道:“世事无常!......”

只一句,八戒竟如万箭穿心,站立不住,坐倒在那冰冷的尘土上。

仙子背身而去,头也不回。

许久,那八戒从尘埃中站起,以口问心道:“世人皆知‘生亦苦、死亦苦’,却不知这情更苦。转了许多世,渡了几次劫,如何仍然这般不济?罢罢罢!再去那苦难欲海中沉沦几世罢!”

......

悟空只身回到兜率宫,见那金蝉子与沙僧依然在那殿内紧坐,却不见太上老君。

悟空迎上前道:“师傅,俺老孙来也!”

那沙僧见悟空只身一人到来,问道:“诶,大师兄,怎不见二师兄?”

悟空道:“且莫管他,只管拉着俺老孙同去,到那广寒宫时,却又缄口不言。是俺老孙故意撇下他先回来复命的。”

沙僧又问:“可问到去处了么?”

悟空道:“问到了,正要与师傅商量当何时动身呢!那老官呢,如何不陪师傅坐坐,忒不通礼数。”

那金蝉子急道:“悟空,切莫口敞!我等小辈,岂敢劳道祖相陪,折煞贫僧也!罪过罪过。”

那悟空正欲开口,忽听殿后侧门太上老君进来道:“此等伦常之道,误了多少圣贤。汝等困于其间久矣,如何又来埋怨于我?”

那悟空见太上老君突然进入殿内,急跳向前道:“岂敢埋怨,方才是戏言耳。”

老君又道:“八戒怎不曾同来!”

悟空尽将前事对众复述一遍。

老君道:“你这猴头,果真刁钻!全无兄弟之情。”

悟空笑道:“老官哪里话,俺老孙与八戒扶携西行,不尽历了多少艰苦,也称得上情深意笃,怎地叫无兄弟之情。“

那悟空有些不快道:“俺老孙倒有一事不明,常时,师傅偏袒八戒也便罢了,如何你这老官也甚偏袒他?”

那老君怡然长笑道:“那八戒,要寻自己的道,殊为不易,哪似你这猴头,先天石心,道行易得,功德易取。”

悟空听罢,如坠云雾,问道:“他要寻什么道?我如何不知?”说罢,又望了金蝉子一眼,意欲在金蝉子那里寻着答案,见那金蝉子亦一脸茫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