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风波起
作者:残梦一刀      更新:2019-08-01 13:34      字数:4511

待骰官重新摇定,赌桌上的人又开始下注。

“小!”

陆非看也不看,把两张银票往“小”字上一按。

“我去!”丁铭心中暗捏了一把汗,这一把要是输了,别说刚才赢的了,连本钱都得折进去。现在又没到孤注一掷的时候,他不明白陆非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除非他有必胜的把握,丁铭忽然想到。

连赢两把的概率是四分之一,但他已经赢了一把,所以他这把赢的几率其实是二分之一,换句话说他还是有一半的可能会输,稳操胜劵又从何谈起?

“二二四,八点小!”

这次不用陆非招呼,丁铭和秦动就笑嘻嘻地把骰官分好的钱捞了回来,十分上道。

“大!”

“二五六,十三点大!”

“小!”

“一三四,八点小!”

“豹子!”

“六六六,豹子通杀!”

……

所有人看陆非的眼神都变了。没办法,换谁都得变,谁叫他连赢了十三把!他面前已经垒了厚厚一沓的银票,大锭银两和散碎银子更是码的跟小山一样,许多桌的客人也不赌了,特地跑过来看热闹,小小的一张赌台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

丁铭心中却暗暗叫苦。

从他赢第五把开始丁铭就感觉不对劲了,后面几把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测,百分百必中,逢赌必赢,这已经不能用概率来解释了,要说没作弊,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虽说他猜大小,赢的几率其实每把都是二分之一,但连赢十三把,这几率,丁铭记得二的十次方是一千零二十四,默默口算了一下,连赢十三把的几率大概是八千多分之一。

关键不在这,关键是他还不打算收手,还在继续赢,这分明是来砸场子来了。刚开始周围还有不少人跟着下注,但现在还敢跟着他的没几个了,除了几个赌红了眼、不要命的。

最要命的事也还不在这,他武功好无所谓,坑的是他们这些被连坐的,丁铭待会想跟赌场老板解释一下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大!”

陆非又把所有钱推到了“大”大字上。

“跟,押大!”

“我也押大!”

“对,押大押大!”

……

骰官按住骰盅的手现在在不停的抖,两鬓和背上也不停在冒冷汗。他干这行快十年了,听音辨色、大小如意、狸猫换太子,各种技巧烂熟于心,别看就这一会的功夫,他几乎已将十年来学到的技艺用尽了,但还是两个字,没用!

对面那小子就没输过。

今天这事,摆明了是来者不善,他做不了主,所以他早就叫人去找老板了,可老板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也就只能一直赌下去,不然赌坊的信誉就毁了。

这把要是输了,那损失可就大了。骰官擦了擦汗,右脚却微不可查的踩在了桌底的机关上,这招叫做“翻底”,机关一动,骰盅罩着的那块桌面就会轻轻一弹,改变骰子的点数。这招也需要练,千万不能让骰子碰触到骰盅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否则就会让人察觉。

毕竟赌场要是当场被人抓住作弊,那生意不黄才是怪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赌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

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好在这骰官是个老手,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这点信心他还有。但很快,令他变色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陆非把两根手指按在桌子上,无论那个骰官脚下怎么用力,那一块机关桌面就是弹不起来,这下骰官真的慌了。

“开啊!”

“快开啊,磨磨唧唧的干啥?”

“开啊,你多等一会儿难道点数还会变不成?”

……

周围七嘴八舌,都在催他开盅,这么长时间不开盅,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

骰官不得已,只能颤颤巍巍的揭开骰盅,揭个骰盅,就像花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似的。

忽然,只听得“夺”的一声,一支长镖急飞过来,插在了骰盅上。

“年轻人,你赢的够多了,该停手了。”

一大群人手持刀棍,突然从后面冲出,将整个赌场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三个人。

左边一个身材精悍,体型魁梧,满脸凶相;右边一个却文质彬彬,身材纤瘦,略带儒雅;中间那人虽个头矮小,但四肢健壮,双目有神,走路生风,令人不敢小视。

“你们打开门做生意,难道只准客人输钱,不能让客人赢钱么?这是什么道理?”

陆非也不意外,慢慢跟他讲道理,赌场的人已经在驱赶今天的客人离场,只留下陆非三人和其他几个不知死活、走脱无路的赌徒。其他人正在兴头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见,还有些想继续看热闹的,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悻悻离开。

等到无关人员全都清理干净了,赌场老板负起双手,道:“我来了有一会了,整件事我现在一清二楚。你要讲道理,好,我就跟你讲道理!

在赌场出老千,按规矩是要砍手的。哪只手出千砍哪只,若赌的过大,可以砍双手!若赌的再重一点,连双脚都可以砍!你现在出千被逮个现行,还有什么好说?这帮跟着明灯下注的,一人砍两个手指头,你后面的两个小子,一人砍一只手,至于你,我饶你不死,只砍你双手,加一只脚!公平吧?”

那帮烂赌徒早就吓摊在地上,不住告饶,还有一个被吓的当场失了禁。丁铭和秦动虽然有些害怕,但到底见识过陆非的武功,心里多少还有点底。

陆非拉过一把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下,然后道:“我谢谢你全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千了?挖出来给我看看。”

赌场老板面色不由的一沉。

他在楼上观察了好一会了,一来为了验验这个年轻人的成色,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穿他的手法,但却一无所获。

“连赢十三把了,你告诉我不是出千那是什么?”

“那是你的问题不要来问我,至于说出千,”陆非冷哼一声,手凝作爪形,单手一吸一翻,赌桌立刻被凌空掀飞,底下的机关顿时露了出来。尤未罢,陆非单手往左一吸,一粒骰子立刻被抓在手中,双指一夹,微一用力,立刻便有银白色液体流出;陆非右手往虚空一抓,远处一个骰盅疾飞入他的手中,以指作剑蓦的一削,骰盅里面的夹层顿时清晰可见……

“谁出千,不用多说了吧。”

“好好好,”赌场老板冷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倒是我走了眼,兄弟们,上,陪这位公子好好玩玩。”

陆非忙活了半天,为的就是找个机会给丁铭秦动二人练练手,现在目的终于达到了。

陆非转头对二人道:“实践出真知,这些人归你们两个了,不准打残,不准打死,秦动,不准用七绝琴的剑气攻击,其他的你们随意,记住我刚才教你们的武功。”

陆非身形一转,顺手将冲过来的一个人踢飞,再看时,他已到了赌场门口,“我去买只鸡,你们先撑着。”

音未落,人已空,只留下丁铭秦动二人站在原地凌乱……

“追!”那铁塔大汉挥手道。

“不必,”赌场老板喝止道:“钱没带走,让他走吧,你们也追不上他,但这两个人,得留下!”

“是!”赌场老板手一指,所有打手全部朝丁铭秦动二人围了过来。

先发制人,后发则为人所制。等一个打手冲过来,丁铭迎面冲了过去,交错之间丁铭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那打手当场跪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相较之下,秦动就比较鸡贼了。他身子一蹲,单腿一扫,一名打手立刻收不住脚往前一扑滚倒在地,秦动紧步跟上,单手扣住那名打手的脚脖子,以人作兵器,往起一抡,顺势一甩,正好跟迎上来的打手“砰”的一声撞到一块,两人滚地葫芦一样滚远了。

满打满算这群打手才二十几个,真打起来慢慢磨两人也能把他们磨死,可惜,世事从来不会乖乖按照人的意愿来发展,那瘦弱之人还未动,铁塔大汉就先出手了。

一条比铁棍还硬的腿朝秦动的头扫了过来,秦动反应够快,举手挡住,但可惜他的力量不够,整个人都给那条腿压弯了。

“嘿嘿,小子,想挡住本大爷,你还得再练几年。”说着又加大了力度。

“妈的!”丁铭心中一怒,凌空飞起一脚,照着那大汉的头踢了过去。

那大汉反手就是一巴掌把丁铭脚给打偏了,不过他这一脚并非毫无建功,大汉既然出手还击了,就再难保持身形不动,他这一动,全身力量难免会被分散,难免给了秦动可趁之机。

秦动怒吼一声,奋力一起将大汉掀开,同时身子快速一移,躲过劈下来的刀锋。那壮汉又是一脚飞过来,秦动虽惊未乱,单手抓过身前打手挡在胸前,只挨了一脚,那名打手当即痛的站不起腰来。

“小动,耗他的体力!”丁铭站定,反起一脚踢向他的面门,这一脚又急又快,不为制敌,只为干扰。

“明白!”

秦动有了喘息之机,就有了进退的余地,他往起一跳,轻易便跳到高处,双脚一蹬身形一换,落到了一名打手背后。

不等那名打手反应过来,秦动双手一拿,将他举起来往大汉身上一砸,大汉一拳将他打飞,丁铭乘机逃开。

接下来,两个人充分发挥出自己轻似猿猴的身法,左右开弓,上窜下跳,将那些打手一一打倒,同时不断撩拨那大汉出手,虚耗他的体力。

赤裸裸的阳谋,但那大汉却不得不出手。因为他一旦停手,假踢就变成了真踢,虚晃一拳就变成了全力出手,那大汉一身横练功夫,身法实在是稀松平常的很,十来个回合下来就被逼的手忙脚乱,前前后后中了好几脚,被踢的七荤八素。

就在这时,那文质书生模样的人终于出手了。

他双手往前一缩,露出两柄长飞镖,飞镖上面绑着软红绳,他捏住红绳,飞速一旋一甩,长镖急出,分别向丁铭二人射去。

丁铭现在身手略高些,往左一跃逃开了;但秦动现在实力略有不足,被飞镖射中了小腿。

秦动腿上一痛力道顿失,从高处掉了下来,那铁塔大汉狞笑一声,欺身赶上一脚踩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大汉还没踩下去,胸前就先中了一腿,脚下立足不稳,立刻向后退了两三步,抬头一看,原来出脚的是丁铭。

“你的力量……”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踢你不太熟练,你当你第二脚还能躲过去吗?”丁铭冷声道。

那大汉心底暗暗惊骇。不光是被这一脚踢中的原因,他是当事人心中自然有数,这一脚的速度、力量,根本不是刚开始那几下能比较的,这一脚的力量,起码加大了四五成,与自己全力出手相比,只怕已不相上下了。

如果这也能用熟能生巧来解释,那未免也太牵强了。

但接下来丁铭的表现,则更令他心惊:只见他飞起一脚朝他的面门踹了过来,这一脚势大力沉,他匆忙架住,后退一步;丁铭再起脚,他再招架,再退一步;丁铭又是一脚,他挡住,又退了一步……

丁铭一腿又一腿快若奔雷,那大汉竟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别说他自己,就是那赌场老板和那书生模样的人都看的暗暗心惊。

那名使暗器的好手不得不再次出手。

倒不是他一直端着,不肯出手,而是他练得暗器功夫本就走的是这个路子。暗器往大了说,除了有明、暗之别,还有繁、简之分。繁者顾名思义,以量取胜。一种旨在让对手目不暇接,疲于应对,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让人忙中出错,或者防不胜防;第二种就是真正的倚多为胜,全方位出手,让对手无从招架,无法躲闪,这种打暗器的路子,最具代表性的,要数天女散花和唐门暴雨梨花针了。

而另一种打暗器的手法,相比之下可以归结到简字上,这个“简”字,可理解为“少”字,是指发出的暗器数量上并不多。但是少,并不意味着不厉害。

毕竟真的要杀一个人的话,一根飞针,一把飞刀,一柄短箭就已经绰绰有余,只要能把暗器打在要害的位置上。

这种路子,对打暗器的手法、暗器的质量要求并不太高,但对出手的时机、力量、准确度却要求极高,所以易学难精,而那名打暗器的好手走的就是这种路子。

不过丁铭和秦动不知道的是,陆非也是使这种暗器的顶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