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时的话语我并没有忘记，这份秘密即便是反犬也不能告知。

我不认为他是正确的，他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两个姐姐。

如果这世上有谁是我能付诸绝对信任的，那便是这世上我唯一的同类，两位姐姐了。

但是，问题并不在于对错，在咽气的前一刻，男人这样对我提出了渴求，而我也确实地答应了。

那么为了践行那时的承诺，我也只能在这里欺骗姐姐。

“不……并没有什么秘密。”我的表情大概看上去很假吧，可即便如此我也如是说道，寄希望于姐姐理解我的纠结，不要再这个问题上过多深究。

“你还真是……一转眼间长大了不少啊，终于也到了仅凭姐弟的关系无法完全掌握的时刻了。”姐姐打量着我，表情渐渐冰冷了起来：“但是……这样下去就太无聊了。对了……给你留下点印记，作为在这里欺瞒我的代价，如果是这样了话，我就可以放过你，同时也能得到满足，对……这样就完美了。”

印记，那是什么？

姐姐袖管一抖，一把蝴蝶刀从袖管滑出落在她手上，她熟练地把玩着利刃将我拖到了身前。

那件兵器据说是姐姐在很小的时候一次溜到欧阳家藏宝室拿走的源血器械，是她最为趁手的利刃，虽然体积上对于姐姐而言有些过大，反而失去了蝴蝶刀本来的特性，可这依然不影响它在姐姐手上上下翻飞的灵活模样。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掏出来呢？

正在我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时刻，我的姐姐，第二反犬朱尘络没打任何招呼地就甩动刀刃砍向了我。

仓促之下，我只来得及举起手掌防御，刀刃落在掌心在上方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我整个人因为受创快速狼狈地后退，一个不小心被椅子绊到后退摔倒在地。

“姐姐？”带着困惑我呼喊出生，由于姐姐手中兵器的特性，伤口无法在源血刺激下快速愈合，不仅如此，上方积攒的疼痛正在以正常规模数倍的级别发酵扩散折磨着我。

“这把刀刃，我做了调整，即便你是反犬，那道伤口留下的疤痕都不会消失，这便是我为你第一次违抗姐姐的勇气奉上的礼物，你可要好好品味哦。”姐姐侧着头笑道。

“姐姐……为什么？”我捂着鲜血止不住外流的掌心，带着复杂的情绪呼唤道：“为什么要对我……”

“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喜欢了。”姐姐咯咯笑道：“像现在这样不解，无助，困惑的眼神，从你诞生那天开始我就无比渴望了。但是那时候你实在是太小了，还没到可以采摘的适宜年龄，但现在不一样了，哪怕只是略微的浅尝都让我欲罢不能呢，哈哈哈！——”

我不明白，虽然姐姐一直都有着几分狂气，疯癫，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以伤害我为乐过，她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但是……退一步去想，我又是否真的了解我的两个姐姐呢，了解这个出生后就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真正陪伴的两位姐姐呢？

我一直强调她们是我的同类，所以会是这世上唯一在乎看重我的人，那难道不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吗？

没错，我不了解姐姐，不了解我自己，不了解巴比伦实验室，不了解叔叔阿姨，不了解熊，不了解幼儿园，不了解同学，不了解朋友，不了解敌人，甚至不了解我自己。

他们说我的源血概念是解析，但事实是，我什么都不了解。

真可悲啊……

姐姐带着狂笑离开了我的视线，而在她消失后，那个叫做涛的此间领袖朝我又一次走了过来。

正如之前说的那般，他似乎打算继续这场打斗，但我却没有一点心思和他交手。

“干嘛摆出这样恶心的哭丧嘴脸，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没有人会去同情你！”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迎接我的并不是什么拳脚，而是一只递过来的手掌。

我恍恍惚惚地接过他的掌心，在他的拉拽下，从地上起来。

“这个里世界从来不缺乏疯子，我们身边便更是如此，虽然你唤她叫姐姐，但看来对她而言你并非是常规意义的弟弟啊。”涛说道：“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在这个世界，如果想要依靠他人活下去，等待你的只会是悲剧，既然你拥有天赋，那么就多少给我树立几分和那天赋匹配的个性吧，诸葛思谦！”

“你……”我大概能明白，他是在尝试安慰我，可……为什么？

“别去动什么傻念头，我不过懒得跟一个被姐姐抛弃的爱哭鬼动手罢了，看你这副样子也没什么继续的兴致了。”涛耸肩道：“不过我们的交手也并不是就这样取消，不过稍微延后些罢了。你要是敢动蠢想法，认为我们在此就算一笔勾销成为朋友啥的，那我就不管那么多，在这里再给你几拳把你打醒，明白吗？”

这个人……我完全不明白。

虽然他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连起来的意思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至少最重要的一句我听得清楚，他并没打算跟我做朋友，如果还要继续下去，我仍然需要寻找一个能帮助我的友人。

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便在如此混乱的事项包裹中迎来了尾声。

放学的时候，我收拾好物品，刚刚踏出教室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在我的脑海中想起来。

——出门，右转，拐小道

这个声音……虽然听得不多，但只要听过一遍，我就不会忘记。

带着一丝欣喜，一丝困惑，我按照指示快速动身，来到目的地后，一番搜寻未果后，她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到了我的面前。

“姐姐！”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我喊出了声。

没错，她便是除了第二反犬千面朱尘络外，我的另一位姐姐。

反犬中最强的长姐，我最为崇拜的目标，第一反犬，女帝——欧阳露！

——好久不见了呀，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