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门外面的热闹,夏秋夕是一点兴趣没有,倒是易繁热心肠的跑到门口踮起脚瞧了一会儿,须臾突然啊了一声。
夏秋夕疑惑转头,放下手里茶杯站起来走过去。
夏秋夕问,“你叫什么?”
易繁抬起折扇指外面,“有人摔倒了。”说着就要拨开人群往前去。
夏秋夕扯住易繁的后领,拦住他。
易繁鼓起脸颊不满,“你干嘛呀?如果她冲撞了十三王爷,可就没命啦。”
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怜香惜玉的嘛,夏秋夕搭着他的肩膀不放,淡声道,“你用用脑子,这里这么多人看着,那位王爷会不分青红皂白置人于死地吗?你可别看他长的不好,毕竟是宫里长大的,精明着呢。”
易繁不服气的瞪夏秋夕。
夏秋夕瞥他一眼,抬起手里烟杆敲了他脑袋一下,“看什么看?就你这小身板,往上去凑热闹,那才是冲撞,别没事找事。”
易繁双手环胸,重哼一声,露个后脑勺给夏秋夕,心说狠心肠的女人,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小心眼王爷怎么聪明的。
过了大概两刻钟,易繁低头站在夏秋夕面前,小声道,“……你说的对,是我小看他咯。”
没想到十三王爷不仅没怪那位姑娘挡路,还笑容满面的将人扶起来,一看就是一位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好王爷。
夏秋夕笑了一声,边往外走边说,“回家了。”
“哦。”易繁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跟在夏秋夕后面,他不喜欢十三王爷箫尘辗,主要就是这人坏,暗地里经常给他大哥使绊子,对于这种人如此得民心,他可不服气。
回到将军府,夏秋夕找了个借口将易繁支开,自己一个人跑到后院白桥儿的住处敲门,对于那位神秘人给的锦盒,她心里有些在意。
在门口稍等一会,白桥儿身边的丫鬟才将门打开,见是夏秋夕,愣了一下才行礼,“夏姑娘。”
这位姑娘虽说才来将军府没两天,但整个府里都知道她是将军的救命恩人,是尊客。
没办法啊,再严丝合缝的秘密,也禁不起别人故意到处说。
“你们姑娘在吗?”夏秋夕问。
她让人仔细打听过,这位白桥儿是圣上赐给易离的琴女,与将军府内院没什么关系。
丫鬟往后看了一眼,点头道,“在的,您跟我来。”
丫鬟带着夏秋夕找到白桥儿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房间里绣东西。
白桥儿对于夏秋夕突然来找她,还是蛮意外的,站起来行了个万福礼,倒好茶水之后才缓缓坐下问,“夏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丫鬟也懂事,走时并没有将门关上。
夏秋夕观察两圈白桥儿的屋子,正儿八经大家闺秀的模样,可见易离对她是挺好的。
勾唇笑了一下,夏秋夕道,“没什么事呀,这不是无聊嘛,来找你说说话。”
白桥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挺直肩背,目光温柔的看着夏秋夕,“夏姑娘想聊什么呢?桥儿并不是特别会聊天。”
夏秋夕软着腰,撑在桌面上,笑嘻嘻道,“就聊聊……离哥哥怎么样?”
“将军么?”白桥儿坦然看她。
“对呀。”夏秋夕问,“离哥哥对你好吗?”
白桥儿怔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恍惚一瞬,“算好的吧,吃穿用度从未亏待。”
夏秋夕摸着下巴点头,“……你喜欢你家将军么?”
白桥儿攥紧手指头,半响摇头,“夏姑娘,将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而我……对他也只有感激,姑娘大可放心。”
“将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夏秋夕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须臾道,“白姑娘有家人吗?”
白桥儿听到这话,猛地身体绷紧,眉心拧在一起,在夏秋夕探索的目光中,违心摇头,“父母早逝,孑然一身。”
“如此啊……”夏秋夕意味深长的拉长语调,不是很走心的道,“抱歉,冒犯了。”
白桥儿垂眸道,“无妨,想来姑娘也不是有心的。”
“嘻嘻嘻。”夏秋夕撑着脸颊笑了一会儿,转移话题指着桌面上的刺绣问,“这是什么呀?”
白桥儿跟着看过去,轻柔的拿起来递到夏秋夕面前,“给自己绣一方帕子,夏姑娘绝色佳人,想来女红也一定很好,还请姑娘赐教一二。”
夏秋夕干笑两声,接过来摸着绣面道,“女红啊……我是真的不擅长呢。”
白桥儿温顺的笑了一下,道,“姑娘是江湖侠女,这些小女儿的活儿自然是不用费心思的。”
夏秋夕笑着挑眉,还好心情的请教,若是夏午看见这场面,估计得喜极而泣,他家师妹终于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模样了,深感欣慰啊。
和白桥儿东拉西扯的聊了半晌,正说请她帮忙给自己绣个荷包呢,之前带夏秋夕进来的丫鬟轻声在门口道,“白姑娘,将军在练武场,说请姑娘做些点心送过去,晏副将也在。”
“好,我知道了。”白桥儿道,“夏姑娘,那你……”
“你先忙。”夏秋夕站起来撑个懒腰,“我嘛,就不在这里碍事啦。”厨房什么的,和她也不太对付。
“落乡,送夏姑娘出门。”
“不用啦。”夏秋夕摆手,“让她帮你吧,我认得路。”
白桥儿笑着站起来,走到夏秋夕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将军在练武场,你要不要去看看?”
夏秋夕对于她突然的亲昵,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说什么,“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呀?”
白桥儿捂嘴笑了会儿,“一会儿我过来,我们还能一起说说话呢。”
“哦?”夏秋夕冲她眨眨眼,“我不认识路,找个人带我去?”
白桥儿点头,随手招了个下人过来,好生交代一番。
夏秋夕晃晃悠悠的跟着往练武场走,心思却丝毫不在这上面,白桥儿不像个坏人,女人的直觉吧,总觉得将军府里是有她的牵挂的。
那天的神秘人用白桥儿的娘做威胁,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要害易离呢?
走到练武场,却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夏秋夕好奇往前走,看见易离和晏栩练武场旁边的凉亭里对过而坐,面前摆着一方棋盘。
晏栩抬头对她无奈的笑了一下,继续抠脑壳。
夏秋夕走到易离身后,靠着后边的廊柱,看晏栩焦躁的恨不得捏碎手中白子。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晏栩将手中旗子往棋盘上一扔,双手揉搓自己黑硬的头发,哭丧着脸,“老子不要和你下棋了!”太奸诈。
易离当没听见,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一收回棋盒之中摆好,“静心,你太浮躁。”
“大哥。”晏栩双手合十,拜托道,“求你,让我浮躁,我不想静心,这玩意儿太为难兄弟了啊!”
易离不赞同的摇头,还待说教两句。
晏栩一见这势头,赶忙抬手一指他背后,“喏……让夏姑娘陪你吧,夏姑娘一看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拇指竖起来。
易离跟着看过去。
夏秋夕停下手中转动烟杆的动作,反手指着自己,“我啊?”
“嗯。”晏栩点头鼓励,站起来走过去,“来来来,我们将军不会欺负姑娘家的。”
夏秋夕被迫请到易离对过的位置上,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眼晏栩。
晏栩做了个加油的动作,退到一旁站好。
易离问夏秋夕,“来?”
夏秋夕撑着下巴斟酌一下,拒绝道,“还是不了吧。”望天,“……琴棋书画,我都只会皮毛,精通……您可高看我了哟。”
晏栩惊掉下巴,结结巴巴问,“那您……会些什么?”
“刀枪棍棒?”夏秋夕戏虐的看着晏栩,“斧钺勾叉?”
晏栩微眯眼打量会儿夏秋夕的神色,突然道,“……夏姑娘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将军来一局,切磋一下?”一指外面的练武场,“刀枪棍棒斧钺勾叉随意选,如何?”
哟,这是想比武啊,夏秋夕娇嗲着声音戳了易离一下,“离哥哥舍得欺负人家么?”
“哎?怎么能是欺负呢?”晏栩跑到易离旁边蹲下,“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易离横晏栩一眼,“她是个姑娘。”
“嘿,将军。”晏栩狠狠一拍易离肩膀,“你不会是心疼了吧?夏姑娘的身手,可不见得在你之下啊,谁被打还不一定呢,你可不能小看女子啊。”
夏秋夕笑出声,调侃道,“晏栩哥哥呀,人家怎么看你……似乎很希望你家将军被揍呢?嗯?”
“呃……”望天,抠下巴,无视易离看过来的质问眼神,坚决摇头,“没有,你别诬陷我,我怎么会那么想,我对我家将军那天地可鉴啊。”
“没有伺机报复?”夏秋夕可没忘记刚才下棋时候某人的暴躁。
“你……”晏栩白她一眼,慢悠悠站起来,小声嘟囔,“你想太多了。”
“哎呀,不逗你了,离哥哥。”夏秋夕笑看易离,软着嗓子道,“既然你家副将都提出来了……来一局?”
“别闹。”易离淡定的看她一眼。
“人家没有闹嘛。”夏秋夕扭扭肩膀,“人家也想看看离哥哥的身手嘛,点到为止,好不好嘛?”
晏栩听着夏秋夕的调子,狠狠打了个冷颤,换来某人极其有力的警告白眼。
易离看她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缠着你’的表情,叹口气,“点到为止,不可逞强。”
易离知道,夏秋夕虽是个姑娘家,但好胜心一点不输男子。
“好耶。”夏秋夕一拍手,站起来走到易离身边,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我有个要求。”
易离看她,“说。”
“你得用常用的兵器,不可以敷衍我哦。”夏秋夕强调,“不然人家要生气的。”伸出五根手指动了动,“你也知道人家生气的时候,很容易误伤的。”
晏栩抱臂往后跳了两步,误伤……他胳膊上的爪印还没消下去。
夏秋夕笑眯眯看他一眼,才拉着易离往练武场的高台走。
晏栩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她,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