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燕走到保安面前，问道：“请问一下，刘程嘴里念叨的花姐姐是你们超市的哪个姐姐？”

保安看了郑燕一眼，答道：“就是那个叫苏香玉的。”

郑燕说：“麻烦你，帮我喊一下，我找她有点事。”

保安以为郑燕要找苏香玉的麻烦，于是说：“是他要在这里等人家，人家苏小姐又没有做什么。”

郑燕笑了一下，说：“不是你想的，我是要感谢她。麻烦你帮忙喊一下。要不然，我自己进去喊也行。”

保安只好进去喊了苏香玉出来。

看见这几个人的相貌，苏香玉大致明白，这些人和刘程是一家人。

苏香玉有些愣住了，这些人一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苏香玉有些胆怯了。

刘程高兴地喊道：“花姐姐。”说着，要来拉苏香玉的手。

苏香玉惊恐地避开了刘程的手，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辫稍，这才怯怯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莺的眼睛一亮：这还真的是花姐姐啊。这么漂亮？我还说刘程的眼光不行呢，看来，傻子也知道，好的就是好的。

郑燕问道：“你叫苏香玉？”

苏香玉小声道：“是。”

郑燕又问：“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吧？你是哪里人？”

苏香玉说：“我是a省相宜市人。”

郑燕点点头：“你跟这里的老板是老乡，对吗？”

苏香玉说：“是，她是我同学。”

郑燕问道：“你今年多大？”

苏香玉说：“我今年二十一。”

郑燕拉着苏香玉的手，说：“我想跟你说点事，你过来一下。”

苏香玉说：“我在收银台，人很多。”

郑燕说：“不会耽误你太久。”

苏香玉跟着郑燕来到一旁。

其他三人也跟在后面。

郑燕问：“我家刘程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苏香玉一下子红了脸，尽管这只是个傻子，可是毕竟也是二十一岁的男子啊。

刘刚和郑燕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

郑燕连忙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香玉迟疑地问道：“阿姨，你，你找我什么事？”

郑燕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这里的工资是多少？”

苏香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工资，想了一下，还是说：“大概是七八十元吧。”

郑燕说：“现在，有一个工作，给你一个月一百五十元，你愿意换工作吗？”

这么多？苏香玉有些动心，遂问道：“什么工作？”

郑燕说：“到我们家帮下忙。就是烧烧饭，洗洗衣裳，打扫打扫卫生。我们家没有小孩子，活儿不多。这些天，程程的奶奶中风了，程程没有人照顾，我们想请个人帮忙。”

苏香玉更加动心了，只是想到乔青莲给自己一个工作的机会，自己见工资高就跑了，好像有些不地道。

苏香玉说：“我跟我老板说一下。”

郑燕说：“你们都是临时工，随时都可以走人的。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啊。”

苏香玉说：“话虽这样说，可是，我同学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见钱眼开，是不太好的。”

嗯，还挺淳朴！

郑燕和刘刚互视一眼，心里更加满意。

郑燕说：“那好，明天早晨我再过来，你给我答复。”

晚上，苏香玉迟迟疑疑地将刘程的母亲说的话告诉了乔青莲。

乔青莲静静地观察了苏香玉好久，把苏香玉都看毛了。

苏香玉连忙表白，说：“乔青莲，你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乔青莲幽幽地说：“工资是超市的两倍，我如果不让你去，是不是就阻挡了你的财路？”

苏香玉连忙表白：“不，不是这个意思。”

乔青莲看着苏香玉的眼睛，说：“你动心了。”

苏香玉低下头：“工资是有点高。”

乔青莲问：“人家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给你这么高的工资？”

苏香玉说：“她说，刘程喜欢我。”

乔青莲问：“那她是在找儿媳妇，还是在找保姆？”

苏香玉愣怔了：“你什么意思？”

乔青莲说：“就是话里的意思。”

苏香玉说：“可是他是傻子啊。”

乔青莲说：“他是傻子，他父母不傻啊。这个傻儿子他们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总要给他找一个人来照顾他。这个人，最好是农村女子，他们会承诺给她转上海户口，给她找工作。还会说，他们所有的财产都会给你。现在我问你，如果到了这一步，你动心吗？”

苏香玉说：“你，你怎么想这么多？人家只是要找个保姆。”

不是我想得多，是我见得多。我那个时代，城里的傻子、半傻子，残疾人、半残疾的人都是这样通过物质利诱农村的男女入彀的。

乔青莲说：“开始，他们跟你不熟悉，自然会说请你去当保姆，这个时候，是每月一百五十元钱。等到你做熟了，看你还不错，大概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到时候，用一个巨大的馅饼诱惑你，等你和刘程结了婚，那么，他们就用一个美好的承诺得到了一个免费的保姆了。”

苏香玉问：“他们有这个本事转户口、找工作吗？”

乔青莲说：“当然有。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做。承诺是一回事，实现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香玉问：“为什么不实现？”

乔青莲说：“转户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找工作嘛，这个难说。”

苏香玉不解：“为什么？”

乔青莲说：“这个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那么漂亮，再给你一个接触男人的平台，那个时候，你已经从一个农村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上海女人了，身价倍增了，你觉得，他们会自找麻烦，给自己的儿子找绿帽子戴吗？”

苏香玉喃喃道：“你怎么想这么多？”

乔青莲心里回应一句：因为过去见到的实在太多。

乔青莲接着又说：“你是我带过来的，我就要对你负责。我还告诉你，至于财产给你之类的，你想都不要想。你也看到了，那是私房，名字大概是他爷爷或者他父亲的，如果你忍受不了这个傻子，那么，等待你的就是净身出户。

“你陪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青春，什么也落不到。到时候，一个空的上海户口又有什么作用？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用一辈子陪这个傻子，最后得到这套房子，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

苏香玉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