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6）
“魄，你听到了吗，这声音！”苍突然激动的向魄吼道。见魄没有反应过来，他难耐心中的兴奋，绕着房间踱起了步子。“源在咏唱着什么，”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患者需要利用咏唱来使用能力，他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就像是巫师在施法！你看，好多亮点在空中出现了，就是巫师在施法！魔法阵呢？没有——和我有点不一样。但是，但是！虽然我无法理解那声音的含义，但这和我研究出来的方式肯定有某种相似之处！我就知道我肯定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源，他一定也知道什么！”
“少爷！”魄难以忍受的喊出了声。
“魄，你想说什么？我懂了，是想祝贺我吧？我的研究终于又有了突破口，我终于再次接近了世界的真实！”
“但是我们不一定能从这‘世界的真实’中活下来！”魄的喊声把苍拉回现实，“这是第二次攻击！那些蝴蝶把跑掉的人全部牵了回来。光是毁掉城市还不够，源想毁灭我们，毁灭回到这个城市的所有人！”
苍把步子急停了下来：“那个女孩呢？状况怎么样？”
女孩的状况不容乐观。在被源的火焰触及前的瞬间，她将自己变成了活灵，这才躲过一劫。但维持活灵状态需要的力量太过庞大，加上她要为苍的魔法阵提供力量，活灵状态很快就被解除。现在的她只不过是肉体凡胎，只要一把小刀轻轻一捅，她就会失去性命。
天空周中，源的咏唱还在继续。那咏唱有如史诗般壮阔冗长，忽而宽阔宏大，如歌颂壮丽的山河；忽而激情澎湃，如描述激烈的鏖战。可以想象即将到来的是何等可怕的一击。天空中的亮点越来越密集，失去意识的人们追随着那亮光，疯狂的向着亮点下方聚集。源的声音就像是神的低语，汇聚起来的人们宛如朝圣的信徒。
面对天空的亮光，女孩开始清点幸存的鬼怪。除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猫又和遍布城市的没有实体的亡灵们，还活下来的就只有几只镰鼬。它们以它们惊人的速度躲过了源刚刚的一击。
——“割开源的脖子。”她对着剩下的镰鼬下令了。
然而镰鼬们抗拒了她。为了远离源，它们四散奔逃。
她的创造物第一次违背她的命令，这让女孩感到惊讶困惑与惶恐。
——“割开源的脖子。”她又一次下令。但镰鼬们却仍然没有执行女孩的命令。
源的咏唱声越来越大，震动着空间，渐渐升至高潮，尔后在顶点处猛然停止。城市顿时显得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这就是背叛。”源说道，“它们是你创造出的生命，有着各自的想法。过去它们畏惧你的力量，所以听从你的命令。但现在，它们更畏惧于我。”
女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上空的亮光。
——“割开源的脖子。”她第三次下令。
如源所说，它们还是没有服从女孩的命令。女孩仍然能控制他们去一些地方，但一旦试图让他们接近源，它们就会抵抗。
在空中奔走的它们将视觉传达给女孩，这是女孩的力量，是女孩身体器官的延续。女孩创造出众多鬼怪，几年来如使用自己的肢体一般使用着它们。但现在，肢体已被源全部斩断，剩下的那些也不再属于女孩。即使是当初被源投入地底，她也没有产生过像这样的无力感。
猫又走了过来，轻舔着她的手腕。这是和她最亲密的鬼怪，几年来与她寸步不离。有时睡觉时也抱着它。
“主人，力量差距太大了，我们跑吧。”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源说道，“我知道我无法杀死你。而你也因该明白了你现在还战胜不了我。离开吧，就像刚刚那棵树一样。”
女孩不明白源为什么会这样说。她的存余的力量虽然仍然很庞大，却不足以维持活灵的状态。而她现在也失去了攻击的手段，完全没有能抵抗源的攻击的能力。
“主人，源这么说了，我们走吧。”
女孩摇了摇头。她把头偏向猫又，眼中不带任何感情。
——“去杀了源。”她命令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抱歉了，主人。”猫又也摇了摇头，它转过身，垂着尾巴，身体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女孩。
一股漆黑的感情在女孩的胸口翻滚。女孩不明白那是什么。
“感到无力了吗？以及因无力感产生的愤怒与哀伤。哦，也许还夹杂着痛恨吧？”
“痛恨？”女孩复述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它们抛弃你、舍你而去，一定会有痛恨的吧？会痛恨这些背叛你的东西吧？这再简单不过，它们的生命是由你来维持，痛恨的话，只要解除维持它们生命的力量就好。”
“为什么他们要背叛我？”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普通的几个字却让女孩的身体猛地颤了起来。
“为了活下去。”源是这么说的。
她想起来，她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没有执行苍的计划。她又想起，魄因此曾拿着匕首对准她。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魄那时的神情——魄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她，比亡灵的身体还冰冷。那视线中又饱含着杀意，就好像想用眼神把她杀死似得。
啊，原来是这样。她背叛了苍，所以被魄痛恨。那个时候，苍的胸口也一定翻滚着这样漆黑的感情吧。
“居然还维持着那些鬼怪的能量么，你在想什么？”
女孩笑了起来：“因为那个时候，苍也放我离开了啊。”
“算了。”源叹息了一声，“稍微感到一些自豪吧。你阻挡了我的第一次攻击，那可是我汇聚了六小时的力量——但是，如果目标只是下方的这些人群，那么五分钟就够了。”
伴随着这他的声音，红色的大雨从空中降下。每根雨丝都是燃烧着的火，撒向下方干渴的人群。
看着那撒下的火焰，女孩干笑了一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
“苍，我现在就实现你的愿望。”